第7节
作者:幕心      更新:2023-03-14 12:27      字数:2058
  拜堂?行啊,她正好会一会这位蔺大人。
  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将她扶到外间正堂,四周灯火通明,人却不多。
  她刚走进去,手中就被人塞了一条红绸,红绸中间挂着一朵牡丹花,另一端被那蔺大人攥在手中。
  楚姮顺着盖头下的视线侧目看去,只瞧见一双黑色的云纹皂靴,靴边满是厚厚的泥泞。
  哟,还真去巡视东河乡的水田啦?
  正堂之上坐着蔺老夫人,她握着楚姮手,说了不少愧疚话,楚姮都笑着应答了。过了一会儿,便听旁边有人说吉时已到,吆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楚姮也不知道成亲是个什么流程,她觉得好玩,便一一照做了,反正在她心底这也算不得数。
  给老太太奉了茶,楚姮手里被塞了个苹果,又被带回房去。
  喜床上被洒了莲子、花生、大枣、桂圆,桌上还放着酒菜,燃着一对龙凤红蜡烛。
  看着倒是喜庆。
  这次两个丫头自觉的退在门外,楚姮本想问问她们自己该干什么,可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估计这两丫头片子也不明白。于是她干脆摘下盖头,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坐在桌边,喝酒吃肉,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困意袭来,反正她是冒充的,难不成还被人给拿捏住?思及此,楚姮干脆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梦里她回到皇城。
  她的父皇温柔的告诉她,不用嫁给陈太师的儿子了,还说,陈俞安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的纨绔子弟,根本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楚姮听见这话欢喜的跳起来,太高兴,一挥手就把桌上的酒杯给碰倒了,只听“啪”的一声响,楚姮立刻惊醒。
  她一抬头,迷茫的环视四周,陌生的房间,被红烛照映的红彤彤一片。
  只是一个梦罢了……
  她父皇,恨不得把她五花大绑送到陈家去。
  大元朝廷,三足鼎立,陈太师,宋丞相,加上一个蠢蠢欲动的穆贤王。若不是宋丞相的儿子娶了穆贤王幺女,父皇何曾想会把她嫁到陈家去呢?
  楚姮愣愣的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温热。
  便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低低交谈声。
  其中一个,正是蔺家老夫人:“伯钦,李家对我们有大恩,当年若不是她爹救了我们,哪来如今的你啊。虽然四娘是个寡妇,但和你从小就有娃娃亲。你父亲向来最重诺,娶个寡妇,这事儿传出去对你不太好听,可那四娘我今日接触,发现是个知书达理的,想来不过是命途多舛……是个苦命人。因此,你要更加包容她才是。”
  蔺老夫人说了一大段,好一会儿,那蔺伯钦才沉吟说:“我知道。”
  楚姮听他语气,暗暗不屑。
  她正拿起桌上的青竹箸把玩,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一名身材挺拔,穿暗红喜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俊朗的脸上满是肃容。
  正文 第五章
  楚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她故意试探的问:“蔺伯钦?”
  这直呼夫君名讳,在大元可谓是很不礼貌了。
  但蔺伯钦并没有在意,他步入房中,端正坐在桌边,朝楚姮颔首:“是。”
  楚姮本以为这绿乌龟县令会是一脸衰样,却没想到他长得这般好看,身量颀长,剑眉星目,带着一股子冷然正气。
  她在打量蔺伯钦,蔺伯钦也在打量她。
  这位比他还年长三岁的寡妇,看来不过十六七。喜服在她身上穿着有些宽大,更衬得她秀美娇小,莹白如玉的脸上,唇如樱,眉如烟,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衬着昏黄摇曳的烛火,美目波光流转。
  蔺伯钦心想,这般出众的皮相,怪不得能连嫁三次。
  但想到杨腊之前汇报消息,他刚刚升起的一些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蔺伯钦喜怒不形于色,楚姮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塞进嘴,又问:“蔺大人你了解我多少呢?”
  桌上的酒菜已经被动过了,蔺伯钦对于楚姮如此没规矩的举动,皱了皱眉。
  他道:“你是云州人,此前有过三任丈夫,年方二十七。”
  “……没了?”
  “没了。”
  楚姮差些笑出声,这蔺伯钦对于李四娘的了解,比她知道的还要少!那她冒充李四娘,简直是没有一点儿难度了呀!
  她放下筷子,咳了咳嗓子,看向蔺伯钦,开门见山道:“蔺大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卖关子了。我知道你是因为蔺老夫人才娶的我,心里十分不甘愿,正好,我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嫁到这里来,对你也没有任何想法。你保我衣食无忧,我便不在你眼前乱晃。若你今后想要娶平妻纳妾,我都一万个赞成,绝不会阻拦。”
  蔺伯钦还在因为她没规矩而皱眉,听到这话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颇为错愕的盯着楚姮:“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楚姮笑眯眯的站起身,边说边走到蔺伯钦背后,“难道蔺大人当真喜欢我,想跟我生米煮成熟饭?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可别忘了,我嫁过三个男人,老的、丑的、胖的,而蔺大人清清白白,此前无妻无妾,就算你不嫌弃,我都觉得自己脏,玷污了您呐……”
  说着,楚姮故意伸手,轻轻的抚摸他耳根。
  如果他敢乱来,她会直接拧断他脖子。
  然而,蔺伯钦却一下躲开。
  兴许是烛光的原因,他脸色微微泛红。
  见状,楚姮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果然她猜的没错,这位蔺大人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蔺伯钦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神情冷漠的说:“我不知道你是何想法,但我从来没有因此嫌弃你,否则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大元律法,女子丧夫可再嫁,你依法行事,何来‘脏’字可言?女子再嫁没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轻贱自己,让人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