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根本不像刚威胁过老师的样子。
  偏偏他身上，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就算要说用信息素压迫也没任何证据。
  他并没有回到位置上，直接离开了教室，往老师办公室走去。
  刘其麦对旁边打草稿的周游嘟囔着：这禽兽，又刷新时间记录了吧！
  这会儿考试时间才过了一半。
  周游：你再不写，就要唱征服了。
  刘其麦怒道：周游，你到底哪边的！？
  监考老师：那边的光头，再说话就算作弊处理！
  刘其麦举手：报告老师，我是寸头，有一毫米。指了指头发。
  众同学：这是哪来的逗比。
  监考老师也忍不住笑了：没人想知道。坐下，好好考试。
  刘其麦笑嘻嘻：好嘞。
  刘其麦狠狠瞪了眼有间谍潜质的周游，终于闭麦了。
  而班上其他同学看乾坤这么快交卷，想到乾坤蝉联第一的传说，这应该不会是白卷，而是太简单了吧。
  简单吗？
  他们看了看试卷，比开学考至少高了10%的难度吧。
  果然，学霸考得差那都是闹着玩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刘其麦看那群九班同学的脸色都变了，暗想不愧是他们坤哥，这招碾压式心理战打得漂亮。
  他又瞄了眼沈矜，沈矜正打开手里的强力薄荷醒脑滚珠，往额头和人中滚了滚，果然舒服了一点。
  这就是刚才乾坤扔给他的东西，乾坤看的出沈矜是不会半途而废的性子，干脆就让沈矜以好的状态考完。
  沈矜思路更清晰了，笔下有神。
  九班同学看沈矜依旧气定神闲，像一根定海神针扎根在他们心间。
  一时间也静下心来继续答题。
  结束的铃声响起，沈矜停下了笔，检查了一下最后一道大题。
  这题的难度是火箭班的水平，还有个小小的审题陷阱。
  等交上试卷，他才意识到胃在叫嚣着。
  后门处，班主任对他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在那儿等了多久。
  班主任：我刚才给你家里打电话了，你家人已经校门口等你了，先回去看病，以后别逞强。
  班主任不可能那么快知道他的情况，沈矜脑海中划过一个提前离场的背影。
  沈矜痛得面色发白，但他本就是冷白皮，又常年没什么表情，让人完全不敢造次，所以直到他离开都没人发现他胃痛。
  他走下楼，所有注意力都在身体上，完全没注意有个阴影跟在他身后。
  晚上还有晚自习，现在楼梯上几乎没有人。
  沈矜一路飘下去，一手撑在扶手上缓劲儿。
  视野中，出现一只有力的手臂，撑在他的肩上，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淡淡的松木香混着一点薄荷味窜入鼻尖，很好闻，也很清爽。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嗤笑。
  课代表，你这是投怀送抱？
  沈矜抬头瞪了对方一眼，这人的嘴怎么没给缝了。
  不是你千里送人头？
  沈矜干净利落地推开乾坤。
  甚至为了撇清关系，手掌在衬衣上擦了擦。
  只是因为疼痛，平时冷漠的眼眸洇着一层水雾。
  乾坤脸色微微一变，他闻到一股隐秘的，极为勾魂的香味，他
  沈矜与他错身而过，直接走远。
  课代表。
  沈矜回头。
  一个物体被抛了过来。
  是一片暖宝宝。
  乾坤又留了一句话：还有，你的抑制贴该换了。
  沈矜再看去，已经没乾坤的身影了。
  他摸了摸脖颈后方，抑制贴下午刚换过。
  一般情况下，抑制贴的效果能持续24小时。
  乾坤上楼。
  偷看的人影还没来得及逃，就被乾坤一把揪住领子，拉了起来，轻哂：尾随他，想干什么，嗯？
  感觉到全面压迫的气息，令人窒息的强势。
  人影的信息素被强行激发了出来，这让他很痛苦，瑟瑟发抖着。
  乾坤不是beta吗。
  怎么可能有这种气息。
  沈矜想到班主任说的家人来接，脚步不由得轻快了，他不知道是父亲，还是母亲。
  他们居然会来接他。
  拿着班主任给的通行证，很快出了校门，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上车后，看到驾驶位上的是司机老冯，沈矜原本微亮的眼神，暗淡下来。
  冯叔。
  冯叔是沈家的司机，平时专门接送弟弟沈沈谢安上下学的。
  是二少听说您的情况，让我过来接您去医院。
  沈矜点了点头。
  过了会，感觉好一点的胃更痛了。
  他想到刚才乾坤扔来的暖宝宝，撕开，贴到胃上。
  很久过去了，暖宝宝却完全没发挥它的作用，还是冷冰冰的。
  沈矜奇怪地按了按。
  然后从车载垃圾篓里把包装再次拿出来。
  玉树牌暖宝实。
  嗯？
  暖宝实，实。
  亲。
  你买的是高仿啊！
  第5章 ch.05
  三场考试结束，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看实况转播。
  虽然这次考试的难度提高了，但考试常有，神仙打架不常有。
  九班考场上发生的事很快被其他班的同学打听到了。
  [监考老师让乾坤别盯着别人看，坤坤看的是谁！？是哪个小妖精？]
  [老师一喊他的名字，坤哥就懒得装学渣了，直接交卷了，为咱们黄老师默哀三秒，遇到会做题会满分的禽兽。]
  [坤哥只用了一半时间，但冰神却到考试铃到了才交卷，怎么好像差距有点大？]
  [对冰神有点信心好不好，一年同学还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吗！冰神那叫不轻敌！]
  [乾坤根本就是大魔王吧，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矜哥奋斗到最后一刻，不愧是我仰慕的男人！]
  [说不定是坤坤觉得太简单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两方的支持者在网络上为一哥的地位争得面红耳赤。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讨论。
  有同学在下楼的时候发现有个alpha倒在教学楼北边的口子上，被发现的时候呼吸错乱，四肢虚软。
  他很快就被发现的人给送去医务室了，大家都说那症状很像被顶级alpha信息素压制后的虚脱，但问题是倒下的这个就是alpha，这是有多弱啊。
  年级里的alpha表示这人是他们a之耻。
  同学们把所有顶级alpha猜了个遍，连高三几个有名的风云人物都没错过。
  教室外因为那位alpha被抬着送出去而显得很热闹，教室里却是另一种景象。
  刘其麦在对答案，一道道过去发现自己这次考得不太理想。
  不可能，这题我选了b，居然是a？
  坤哥不可能出错，如果错了
  请参照上一条。
  周游看了眼正被人围着的乾坤，他记得刚才坤哥回来后，满身戾气。
  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身上暴躁的情绪才平息。
  沈矜给自己挂了消化内科，冯叔则先去找停车位。
  您自己行吗？
  没问题。
  沈矜这几年看病一直都是自己来的，并不需要人陪同。
  三甲医院的车位很难找，等冯叔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他看到明明应该在消化科的沈矜缺位从信息素专科出来，按理说沈矜分化后，没必要再去看信息素了。
  沈矜没有解释，只是回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
  因为乾坤提到抑制贴，他拿了盐水袋就顺便挂了信息素科，医生说他的腺体还没闭合。
  他不确定乾坤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从刚才的血样报告来看，omega的信息素依旧非常活跃。
  分化期一般一到两周就会结束，你已经快一个月了，是非常罕见的。
  如果月底还没结束，你还是做个全面的检查。
  你的信息素太过旺盛，分化可能导致你体内激素紊乱，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匹配度高的alpha给你做信息素疏导。
  沈矜总结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他现在可能是个不完全beta。
  他体内还是有信息素，而身体却想转变成beta。
  这是信息素在抗议身体的变化。
  要问沈矜对分化难过吗？
  并不。
  实际上他高兴地当晚就点了可乐炸鸡庆祝。
  omega必须找到一个强力的依靠，就像是菟丝花，只有缠绕着强壮的树干才能生存。
  每次看到被信息素左右的人，他就觉得beta真好，不会失去自我。
  分化的当晚，他都不敢相信那么好的事落到他头上，这就是所谓的锦鲤运吧。
  a好。
  a就是永远的神！
  可现在问题来了，他的分化中途出了点故障。
  分化期迟迟不到完结篇，身上还若隐若现的出现omega的信息素，这期间还伴随着困乏、无力、肌痛。
  沈矜不得已只能继续使用阻隔剂和信息素抑制剂，才能在学校伪装成beta。
  他暗暗祈祷这都是成功路上的小小绊脚石，不影响最终结果。
  沈矜挂完了两瓶盐水，胃终于好了许多，取了药就回家了。
  家里一片漆黑，冯叔说父亲去出差了，谢嫣则带着弟弟去参加柯家的婚宴。
  按理说这种宴会不应该少了沈矜，但父母好像都忘了。
  沈矜谢绝了冯叔打算留下给他做饭的请求，虽然胃不太痛了，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他回到自己房间，将包一放，找到柜子里存的切片面包随便咬了几口，倒头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很快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夜色下，沈矜困倦地睁开眼。
  打开门就听到楼下其乐融融的说话声，是刚回来的母亲以及弟弟。
  看到他下楼，谢嫣的笑容放了下来，弟弟沈谢安问：哥，你的胃还好吗？
  沈矜：没事。
  径自去厨房倒水。
  客厅不再有刚才的欢声笑语，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他是沈家的亲生孩子，不是领养，更不是抱养。
  当初谢嫣生他的时候发生了羊水栓塞，在病床上休克了好几次，呼吸衰竭，命悬一线。
  深爱谢嫣的沈擎在看到奄奄一息的妻子时，头一次恨上了这个孩子。
  谢嫣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很久，等苏醒后又得知就在她生产当天，亲姐姐在同一家医院去世了。
  沈矜的出生，像是一把榔头，把谢嫣的身体，她在乎的人打碎成一片片。
  谢嫣患上了产后抑郁，根本没办法好好照顾刚出生的孩子。
  于是沈擘做主将沈矜交给谢嫣的娘家亲戚抚养，到了八岁，谢嫣早已平安生下第二胎沈谢安五年，沈家的经济也慢慢好转，才把沈矜接回来。
  可当时对这个小婴儿的复杂感情，加上八年的隔阂，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和沈矜相处。
  慢慢的，沈矜就成了游离在沈家之外的成员。
  沈矜喝完水，上楼前，谢嫣喊住了他：刚才我们去参加柯家大少的婚宴，没办法陪你。
  沈矜：我明白。
  谢嫣面对冷冰冰的儿子，有点无所适从。
  她想了好一会，找了个必须谈的话题。
  柯家私下找我说，你分化成beta是不可逆转的事，关于你们的婚约你是怎么想的？
  原话说的不好听，谢嫣不打算让沈矜知道。
  一想到刚才谈起这事，柯家那群亲戚略带嘲讽的眼神，谢嫣就觉得如鲠在喉。
  沈矜从小就有个娃娃亲未婚夫，是柯家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在南湖读高三。他前段时间作为交换生出国了，现在还在封闭式训练，不能联系外界。
  沈矜很清楚柯家的言下之意，本来沈家就是高攀，现在哪还有资格和堂堂柯家小少爷定亲。
  我想退婚。
  就算他不说，柯家人也会想别的办法让他退的。
  还不如自己主动退一步，给双方留下颜面。
  在这之前两家都以为他们两小无猜，未婚夫夫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
  小矜，你要想清楚。谢嫣顿了顿，柯家为了名声不会主动退，再说你和阿淮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退了，后面可能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结婚对象。
  母亲是觉得我退婚了，您没了摇钱树，所以生气吗？沈矜问的平静，像是纯粹的疑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谢嫣满是怒容地看着长子。
  沈矜垂了眼。
  我听到了
  什么？
  在我八岁那年回家的时候，您和父亲在书房说的，靠着和柯家的婚约我们家才能蒸蒸日上。如果没有婚约，这个孩子的存在有点多余了。
  那是
  见谢嫣语塞，沈矜也不需要答案。
  母子俩再次不欢而散。
  沈矜回房后，拿了一本人物传看了起来，却没多少字看进去。
  虽然今天被乾坤的做题速度打击到了，他本来应该继续刷题，为明天剩下的科目添砖加瓦。
  但他实在没心情。
  手机一直在震动，应该是九班的群在热闹。
  沈矜收到了不少同学的私信关心，他直接在群里回了大家一个[我是壮壮.jpg]表情。
  萌的罗樱喊了起来：[冰神，你高冷就可以，不要开发新的类别，我受不住~~]
  门外响起敲门声，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哥，我能进来吗？
  嗯。
  沈谢安端着餐盘，走到沈矜桌子旁。
  这是妈做的。
  沈矜望着青瓷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三鲜粥，点缀着粉色的虾肉，切成丁的火腿，丝状的萝卜丝，点缀着绿油油的葱花，几滴橄榄油浸润在粥上，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