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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沙漠
  想要满足斯塔克的愿望并不容易，他们身处无边无际的黄色大沙漠的中心地带，没有交通工具，只靠双腿前行是非常艰难的徒步。所以他们选择养精蓄锐，既然好不容易逃离虎口，没必要这么心急又入狼窝。
  两人先是升起一堆篝火，打算把鱼烤熟，结果他们发现双方都不擅长这个工作，而作为中国人的马灵珑被斯塔克调侃了整整一天。
  “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会烹饪。”这是马灵珑忍无可忍之下的回应。
  第二天，两人开始在这片神奇的绿洲慢慢寻觅，地方虽然不大，但植被却格外茂盛，湖水清澈见底。如果不是他们事先处于逃亡之中，这个地方，倒是能发生点浪漫的故事。
  也许斯塔克的确是这么计划的，他大部分时候都将自己的上衣敞开，露出胸膛以及胸膛正中心的反应炉。他还会把皮肤弄得湿润光泽，像那些健美家，即便斯塔克没有健美家的胸大肌，但也不能说他的胸口就没有看头。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斯塔克从湖里出来的时候，捧着一手的水生植物，“看起来这个能吃，你觉得呢？”
  马灵珑只看了一眼便说：“不能。”
  斯塔克用牙齿咬了一口，是苦的，难吃极了：“我觉得不错，你尝尝。”他故意说。
  马灵珑蔑了他一眼：“你昨天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尝过了。”
  难吃的水生植物被斯塔克无情地抛进水里，上了岸，他全身湿透，裤子贴在斯塔克的屁股上上：“这么说，我错过了你穿泳衣的样子？”斯塔克有些难受的扯了扯裤腿。
  马灵珑注视着男人的反应炉，她现在才发现，那东西居然防水。伊森的手术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还是在那种恶劣的条件下，虽然后来斯塔克自己调整了瑕疵，但不能不说，伊森所做，简直可以称之为壮举。
  “你的眼神很直接啊。”
  就在马灵珑若有所思的时候，斯塔克半裸的身体已经离她很近了，近到可以看清皮肤表面的每一粒水珠。
  马灵珑仰起头，同样直接的看着他说：“你对此很习惯吧，不应该大惊小怪。”
  “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你是用的什么技术把身高缩短的。”他突然问出极具学术研究的问题，“是生物科技吗？”斯塔克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工程类，生物不是主要的，可凡事涉及到高端的科技领域，他会忽略掉自己不擅长的部分追究到底。
  “拿着这个。”马灵珑不打算回答，因为那什么科技都不是，她把几张棕榈叶塞给斯塔克，说，“把鱼摆在上面拿到太阳底下。”她打算将鱼的水分蒸发掉，这样方便携带也不容易变质。
  “我愿意出钱买下你的生物技术。”他断定那应该是某种高科技。
  “你现在身无分文。”
  “等我们回到美国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那么现在。”马灵珑指着刚刚被抓起来的鱼说：“请你把它们拿到太阳底下直到它们变成鱼干为止。”
  斯塔克撅着嘴，很不甘心的样子，他以倒退的方式慢吞吞地踱到鱼旁边，弯腰捡起其中一条翻腾得最厉害的：“嘿，伙计。”斯塔克对它说，“你看起来味道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会说英语吗？”
  马灵珑被他的举动逗笑，急忙别过头，假装忙着收集更多的棕榈叶和树皮。
  他们在绿洲待了五天，做了很多可以在沙漠穿行的道具，例如用植被编结而成的食物筐和水囊，以及勉强遮挡炽烈阳光晒伤皮肤的棕榈斗篷等等。它们很大一部分是马灵珑搞定的，用魔杖，很方便，只是偶尔会出差错，因为魔杖不怎么听指挥。
  要瞒着斯塔克使用魔杖可不容易，他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马灵珑的身边问东问西，就好像女孩儿一开始闭口不言的答案，只要他不停的纠缠，对方就会全盘托出一样。
  斯塔克也有意外的小发明，他把残留在口袋里的金属片连接反应炉，利用阳光发出电量，将更多的鱼电出水面，他们随手一捞就是好几条，马灵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一次就成功了。
  当他们还在洞屋的时候，斯塔克事先做了一个便携式信号发射器，他把它装在裤兜，用订书机封好兜口以防止它从袋里掉落。信号发射器只需要极少的电量就能不断往外界发送电波好几天。但那必须是得有信号的情况下，显然大沙漠不在任何电信公司的考虑做生意的范围。
  所以他们踏出沙漠的第一步就是找到城镇，或是任何有活人居住的村庄，只要斯塔克能找到一台收音机，当然发报机就再好不过。无论什么品牌新旧程度，他都能将信号发射器的电波放大至一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如果有网络的话，他甚至都能直接联系上美利坚的总统。
  马灵珑选择的方向，正是前往沙漠中的小镇的路，很远，但不是遥不可及。她预计如果中途不发生意外状况，他们应该可以在三天后抵达目的地，至多四天，他们准备的食物不算多，省着点吃也许够两天的，因为拖行太重会影响行程速度，而且食物也会坏。
  小镇是蝙蝠找到的，它是厉害的寻路专家，小蝙蝠不需要完全依靠翅膀飞行，它能从这头瞬间移动到十公里之外的地方然后又回到原地。
  马灵珑把小蝙蝠装进衣服口袋，用棕榈叶盖住它的小脑袋确保它不被太阳晒到。
  在第六天的清晨，他们上路了，马灵珑还从树上割下两片棕榈叶当他们的遮阳工具。
  绿洲虽然安逸，但没人想永远停留于此。
  第一天的行程还算顺利，他们翻过了几座高高低低的沙堆，顶着没完没了的烈日前进，没有谁中暑或是晕倒，好兆头。而且有斯塔克在，沿途还是很热闹的，一点儿都不寂寞：“你不喝水吗，巧克力特工。”
  斯塔克一直怀疑马灵珑是军方派来的帮手，但肯定不会是中国的，他偶尔走在马灵珑的后面，偶尔是旁边。这一路几乎话语不停，光是揣测马灵珑的身份就做了起码二十个以上的假设和长篇分析，“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八个小时，你一滴水都没喝。”最后他擅自得出结论，认定马灵珑就是英国政府派来的秘密特工。
  “我没你话多。”
  马灵珑用棕榈叶做了六个不算小的水囊，她利用一点魔法，将水囊的外面打造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他们两个每人三袋，这已经是极限，这是三天的量。带太多会非常沉重，不利于赶路。他们是有目标的前进，不是无头苍蝇，重点是如何更快的抵达目的地。
  更何况，魔杖能解决饮水缺失的问题，马灵珑尽量将更多的水留给斯塔克。
  其实她有在补充水分，但是斯塔克不知道，他只是在喝完半袋水之后发现马灵珑身上的一滴未动：“你不会是打算全部给我吧？”斯塔克快步上前，走到马灵珑的前面，他转过身，将手里的水袋凑到她跟前，“喝一口。”
  “我不渴，赶紧盖上，水份很快会被蒸发掉的。”
  “就一口。”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嘿，听着，我们现在谁也离不开谁，你不能为了我不顾自己，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也不希望你这么做。”
  “你想多了，斯塔克。”但马灵珑还是接下对方递过来的水囊，假装喝了一口，然后偷偷地对水囊默念了一句“清水如泉（aguamenti）”，袋子里的水很快增加了一些。【注】
  “你真的有喝吗？”斯塔克拿回马灵珑还给他的水囊在胸前晃了晃，“没有骗我吧？”
  马灵珑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
  “我得验证一下。”斯塔克不依不饶。
  “你想怎么验证。”
  “让我看看你的嘴。”
  马灵珑刚一偏头，就对上了斯塔克棕色的眼睛。
  “瞧，你果然在骗我，看看，你的嘴唇表面什么到没有，像干枯的河床。”斯塔克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明知道炙烤的阳光会在瞬间蒸发掉残留在空气外面的水分，马灵珑就算喝了一大口也很难在嘴唇表面留下点什么，“来，再喝一口，或者，你把它全喝完我就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的信任。”
  “那我就一直烦你。”斯塔克用他的棕榈叶敲打着马灵珑的头顶，骚扰她的耳朵，像个捣蛋鬼，“我猜你肯定希望我闭嘴，但我不会这么做，直到你喝完这袋水。”他洋洋得意的用各种幼稚的方式招惹他身旁唯一的女士，斯塔克似乎很清楚像马灵珑这样沉默寡言的姑娘，是不能用强迫的方式使她顺从的，那只会让气氛变得糟糕。
  “我说。”斯塔克猫着身子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你不会是仿真机器人吧？”说完，用手指戳了她一下。
  事实上，马灵珑并没有斯塔克描述的那样希望他闭嘴，恰恰相反，她不讨厌他的喋喋不休。斯塔克总能用幽默的词句表达一件极普通的事，马灵珑觉得大部分都十分有趣，哪怕她并没有为此感到好笑。
  只是，她感到费解，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喜欢这么话痨的男人，为了金钱或地位？但那些美利坚的女人真是发狂的爱着他，她亲眼见过斯塔克经过女人堆时候她们的反应，好像饿狼碰上受伤的梅花鹿，如果只为利益交换，斯塔克的确是豪门中的佼佼者，但美利坚有很多年轻有为的富商一样可供选择。
  然而马灵珑当然不清楚，斯塔克从不对那些企图爬上他床的女人滔滔不绝，他也不可能像个幼稚孩童似得瞎闹腾。
  “好吧，机器人姑娘，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喝水会让你短路吧？”斯塔克刚才的行为实际上有点冒犯到她了，但他不以为然，“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你修理好，所以不用担心，你喝一口试试，我想，一个高智能的仿真机器人是防水的。”
  他以为马灵珑可能会表现出羞涩，或者战栗的表现出愤怒，这本来就是斯塔克的目的，他不相信马灵珑是机器人，但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又确实很像。然而没有，马灵珑连挠一挠耳朵的动作都没有，她目视前方的样子就像虔诚的教徒看见耶稣在对她招手。
  斯塔克见她不答，就再一次用食指戳在马灵珑的腰上，似乎是想验证刚才的猜测。
  这次，女孩儿总算有了反应，她停下脚步，站定于黄沙堆积而成的高耸斜面：“我们玩个游戏吧，斯塔克。”
  “玩游戏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托尼。”他开心得像每一个小男孩儿在圣诞节获得梦寐以求的礼物时那样心满意足。
  马灵珑拿走了他顶在脑袋上的棕榈叶：“两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
  “你确定不该抱着你吗。”他眨着眼睛，表现出熟练的调情。
  马灵珑对着他勾起了唇角，声线陡然变得柔软起来：“不。”她红唇微张，硕大的眼睛印着烈日，眼球表面呈现出一团温和的火焰，“你抱着我，这游戏就不能玩儿了。”
  斯塔克有点力不从心地吞咽着唾液，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笑，他见得太多了。任何场合任何地方，女人一见他就像着了魔似的拼命裂开嘴，涂抹着鲜艳的防水唇膏。但马灵珑的笑容竟然牵动起他全身上下的神经末梢，斯塔克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禁欲太久，所以才会被一个并不怎么有趣的姑娘吸引。
  “你……”他的困惑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女孩儿的突然袭击中变成了恐慌。
  马灵珑躬下身，用棕榈叶挡住他的视线，然后将斯塔克的脚踝狠狠往前一拽，他整个人便从斜坡滑了下去。
  斯塔克一路狂叫着往下滑，左右摇摆地身体根本无法停下，凄厉地喊声像是准备把扁桃体从喉咙里弹出来。
  该死的游戏，操他的！
  马灵珑欣赏了一阵斯塔克的窘态后，便将其中一片叶子摆正，带把的那头朝向自己。她将装有食物的框拽在手里，然后稳稳地坐了上去。她举着斯塔克的那只棕榈叶，遮住前方刺眼的阳光，迎风滑行，比起斯塔克的狼狈不堪，马灵珑却是真的在玩儿游戏。
  屈膝坐于棕榈叶上的马灵珑，从容地停靠在斯塔克身边：“死了？”
  惊吓过度的男人平躺在黄沙上，呈大字型态，他闭着眼，生无可恋的绝望。
  马灵珑将叶子盖在斯塔克的脸上：“八个小时里，你戳了我五次，两次后背，一次脖子，一次脸，一次腰。接下来的六个小时，如果你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举动，会有很多比这更刺激的游戏等着你，数也数不完。”她当时不计较，不表示没有感觉，斯塔克每一次的冒犯，马灵珑都是记在账上的。
  斯塔克将叶子移开，举着叶柄用它厚重的叶面挡住光线，他换成了侧卧地姿势。
  斯塔克总算确定她不是仿真机器人了，这样的认知让他的感觉还不算糟，只有人类才会打击报复。他猜想不会有任何军事组织派一个情绪化的机器人执行任务，那会显得极不专业，而且，没有谁比他更会做仿真机器人。
  当然，如果马灵珑真的是一部高智能的，甚至带有情绪的仿真机器，斯塔克一定不会还回去的。他会把她抱回家，然后拆掉她的核心，找到智能芯片，据为己有。
  “你依靠什么辨认方位？”他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太阳。”她的语调恢复了冷漠。
  “你好像对沙漠很熟悉？”斯塔克还在怀念刚才，他被她算计之前的那一抹微笑和动听的嗓音。
  “难道你希望我不熟悉吗。”巫师，特别是擅于战斗的巫师，通常很容易适应各种艰难环境。马灵珑去过很多比这里恶劣的地方，甚至会跟龙战斗。【注】
  斯塔克从来没尝试过被女人轻视，但他不在乎，他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耐心总是比参与一次几十亿美金的商业谈判更多：“你笑起来很漂亮。”并且，斯塔克习惯赞美她们。
  “我知道。”而马灵珑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不为所动。
  斯塔克笑了起来，不明究竟的，他可能在马灵珑的细微表现中找到了一星半点儿的乐趣，他喝了一口水，在太阳的烘烤下，清泉变成了热汤。
  “走吧。”马灵珑道，“我们要在太阳下山前找地方落脚。”
  斯塔克突然扔掉了手里的棕榈叶，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趁着马灵珑准备起身时的注意力分散，他扑倒了她。准确的说，他只是迫使女孩儿由坐姿变成了平躺，像他刚刚那样。
  马灵珑没有反抗，没有愤怒的呵斥，就这么看着他放肆的行为一言不发。
  但其实，她的心脏跳得飞快。
  斯塔克把她压在身下，目光中划过一丝狡黠，他在马灵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骤然从口中喷出刚才含在嘴里的水，就像失去控制的花洒，直截了当地喷了马灵珑满脸。
  接着是不顾形象的狂笑，斯塔克抹净嘴角，道：“你刚才不会以为我要吻你吧？”
  马灵珑闭着眼睛，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应该会立刻送他一记定身咒再用黄沙把他埋进土里就这么一了百了。
  “其实我不介意吻你。”斯塔克带着笑意说，似乎是认真的，“但我刚才想到一个怎么能监督你喝水的办法，所以，暂时取消了亲吻环节。”
  马灵珑满脸怨怒地地抹掉脸上的积水，她站起身，极度不快地瞪视着罪魁祸首。
  “我喝水的时候你也得喝，无论你渴不渴。”置身沙漠的人没有不口渴的时候，喝水与否完全取决于水源是否丰富，斯塔克很明白这点，“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就用刚才的方法让你保持滋润。”。
  “你想死在这儿吗。”马灵珑的口气总算多了一点除平静以外的语调，“这是严重的浪费。”
  “总好过你一口不喝。”斯塔克道，“还有一个方案是节约型的，那就是你不喝，我也不喝。”他的语气就像任性小男孩儿叫喊无礼需求一样理所当然。
  马灵珑把眉头挤到一起，她可不爱哄孩子：“不喝算了。”
  斯塔克耸耸肩：“那还是喷你脸上吧，这主意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