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往神官的居住地。我带着壮士断腕的情绪敲响神官住所的大门。


  一进入客厅，神官位居首位亲手执起热水壶往茶壶里倒，不一会儿，茶香飘散在整个客厅，令人清神醒脑。


  「你们来啦，凌澄你改变主意了吗？」神官端着茶盏在鼻间闻香，我紧张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神官大人，我今天来是因为……有件事想求您成全。」我二话不多说，立刻往地面跪了下去，匍匐前进到神官的跟前。


  「有话好好说，你无需对我跪拜之礼。」神官慢慢啜饮着清茶，似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对神官事后的反应有些惧怕。


  怕他阻止我和緋夜在一块。


  怕他勃然大怒把緋夜关押起来。


  更怕的是，只要靠神官一句话，就可以让緋夜阵前倒戈到他方，不敢再坚持与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转了又转，最后我选择开门见山，直捣黄龙。


  「神官大人，我……我想跟緋夜交往，求您成全！」我昂起上身，然后头点落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直起身子等待神官发落。


  「你想跟白巫女交往？这笑话未免有些过时，不合时宜。」神官扬起秀眉，态度不以为意。


  「是的。」我忐忑不安的等待神官拒绝或是答应，不过不论我怎么想，都觉得前者的机率大过于后者。


  「你不知道白巫女必须终身不嫁吗？」神官碰的一声放下茶盏，他露出威严恫吓，我虽然害怕，还是跪地当场不敢动弹。


  「知道……」


  「既然明知道，你还提出这个条件，不觉得很过份吗？」神官忽然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木杖往我身上击打。


  「既然你这么不受教，我就代替你父母教训你！」语毕，神官手持木杖从半空中重重的挥落，採跪姿的我倏然闪避不及，没想到最后木杖居然落在突然冒出来的左緋夜身上，令我焦急的站起身查探情况。


  「緋夜！你没事吧？」


  「我没事……」左緋夜意图假装没事样的笑着，可是当我触碰到她的伤处，立刻令她吃痛的皱起眉头。


  「白巫女，你也想离开护国神社吗？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木杖柱立在地面发出碰的一声，神官双手交叠在它上头，眼光锐利的瞪视着我们，緋夜顿时无言以对。


  「神官大人，我、我……」


  我知道緋夜对于白巫女这个职位非常嚮往，因此我明白她内心的不捨以及留恋，因此这场仗可能必须由我一个人出面应战。


  我不后悔，也不畏战。


  我只怕我会失去緋夜……永远不能相见。


  「神官大人请您不要为难緋夜，这是我的意思，您不满的话请儘管教训我，不要把气出在緋夜身上！」我清楚看着神官再度举起木杖，立刻将緋夜推到身后，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好，这句话是你说的，话一出口就不要后悔。」


  接下来，就见神官狠狠的持木杖击打我的手臂以及身上。我虽然感到剧烈疼痛，却不愿意让緋夜感到愧疚，因此努力保持闷声不吭。


  「神官大人，不要打了！我不走、我不走了……请您饶过凌澄，他以后再也不提出这个要求了。」


  可是我的隐忍态度并没有骗过緋夜，她哭着求着神官饶我一命，可是我却感到无比痛心。


  最后，不论我的真心话说得再多，还是敌不过神官的一句反驳吗？


  「緋夜，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你呢？」


  「我、可是我不能违背神官的命令……」左緋夜哭的泣不成声，我不忍心再逼她表白站队，只能朝神官这方面寻找突破口。


  「神官大人，求您开恩。」我再度朝神官跪了下去，任由他怎么击打都不反抗。


  「白巫女可以选择其他对象担当重任，但我想要追求的对象，唯有緋夜一人而已。请您高抬贵手，让我们能够在一起。我们会永远感激您！求神官大人法外开恩。」我再度在磁砖地面不断磕头。


  叩叩叩，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我脑袋出现瘀血疼痛，脑袋发晕仍不停止。


  「凌澄！不要这样！我不走了……你自己离开好不好？」我耳边听到緋夜在不断哭求，我仍然没有停止动作。


  「停下！凌澄，我有话要问你。」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笑了。


  我在赌，赌神官会对我心软，于是把一切赌注都压在神官身上，但不知道我这次是不是下对注？


  「凌澄，你身上的诅咒尚未解除，是吧。」


  「是。」听到这句问话，我的内心浮现一股不安感，神官的意思是……？

  「如果我让你选择，白巫女与解除诅咒只能选一项，你选哪个？」


  「！」神官提出的选择题，是如此的两难抉择，令我呆愣原地。


  就好比母亲和女友同时掉下水面，你会选择救谁？这种难题严重考验人性，很现实也很艰难的抉择。


  儘管我很想顺利解除诅咒，可是凌驾于上的是緋夜的存在，我不能没有她陪伴身侧。一想到那个没有緋夜的世界，我就感到未来世界一片灰暗。


  「……我选緋夜。请神官大人成全！」最后，我做出了这个选择，话语鏗鏘有声的回应。


  然后，我居然看到神官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很好，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神官挥挥手掌，示意我随时可以离开。


  「左緋夜，从今尔后，我剥夺你白巫女的候补资格，即日起，你不再是护国神社的巫女继承人。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再见你。」


  我们成功了！

  听到神官的郑重宣告，我不自觉握紧緋夜的手，内心澎湃不已。


  「可是、神官大人，那凌澄身上的诅咒要怎么办？」左緋夜担忧的看着我，我回以微笑表示不在乎。


  「他既然早已做出选择，诅咒的一切皆与我无关。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神官叫唤管家送客，我们很快的被请出神官宅邸。


  「凌澄！你怎么这么衝动！眼下当然是要以解除诅咒为优先，你怎么会选择我？」左緋夜泪眼如花的控诉，我翻找口袋很久都没找到面纸，只好用手背擦拭她狂涌而出的泪水。


  「緋夜，你还不懂吗？我被诅咒不会死，但是失去你的话，我没办法活啊。」我热情的说着滚烫的情话，左緋夜听了马上红了双颊，轻轻拍打我的胸膛抗议。


  「你就爱乱说话。」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随着我俩的脚步越走越远，我丝毫不知神官宅邸里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难得看你心软，这么容易就放白巫女走，你又不是不知道培养一个白巫女需要十数年的时间！你可真捨得啊。」一身黑衣的女子站在窗帘背后，目视左緋夜与凌澄相偕走远。


  「我有什么办法，我都让那少年选择两条路，哪知他寧愿被诅咒缠身，也不愿意放开白巫女，我只好认赔杀出。反正来日方长，再培养一个白巫女并非难事。」神官不在乎地耸耸肩，继续泡茶大业。


  「哼，当初还不是你看好凌澄，想培养他成为下一任的神官，否则也不会叫我去诅咒他，让他前来此地跟你谈判，想法子解除他身上的诅咒。」


  「原本打算是这样，可是我没想到率先找到凌澄的是白巫女那孩子呀……」


  唉，总归一句，一切是他失策。


  如果他早知道这俩个孩子会同时坠入情海，他怎么也不会挑选凌澄这孩子当神官的继承人。


  如今不但神官继承人泡了汤，连白巫女的候选者也没了。


  嗯，真是时运不济。他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加个祝福祈祷仪式呢？

  「来来来，为纪念我们失去白巫女这孩子，来杯茶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大不了再重新培养一个，何况现在不婚的女子那么多，想来白巫女的候选者并不难找。」黑巫女倒了两杯茶，分送前后两边。神官轻叹口气，举杯一饮而尽。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就是神官继承人难找啊……」


  「这有什么问题，我帮你物色了另外几个人选，你要不要亲眼见证一下，看看哪个适合你的要求？」


  「我明天再看，今天没心情。」


  「好，乾杯！」


  「乾！」


  以上，就是藏在故事背后，我不知道的秘密。


  眼前的我只想确认，我终于得到怀里的宝贝，一切都值得了。


  至于我身上的诅咒最后到底有没有解除？


  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