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江瑟瑟小声打断二老的交谈，“奶奶，我画好了。您看看……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我再改。”
  小姑娘怯怯地递出画本，老太太动作利索地抽过去，周奶奶就笑了。
  两人仔细一看，表情便凝住了，眼底闪过很多情绪。
  这情形瞧得江瑟瑟也愈发紧张起来。
  会不会她自做主张，画成了插画风。即不是纯素描，也不是古典工笔画，也不全算是漫画，这种画风在当前这个时候，国内艺术圈儿远远没盛行起来，属于非常新潮少见的风格。就连插画这个职业，此时也只在一流大城市才刚兴起。
  两位老人家若是看不惯这种风格，不喜欢，也是常理。
  “奶奶，要是你们不喜欢这种风格，下面还有一页是我画的素描。”
  为保险期间，她做了个两手准备。
  “呀，还有一张啊？”
  老太太满惊讶地，翻到下一页，态度就很明确了。
  “啧啧，这个不好看。瞧把我画得，跟照镜子似的，没意思。这张老脸啊，我天天看都看腻味了，还是前面这个好看。小周周，你觉得呢？”
  周奶奶早就料到了，直笑，“我也喜欢前面这张，瞧把我俩画得多可爱啊！”
  老太太立马切了一声，“这明明就是漂亮，好不好？瞧这裙子，我活这大半辈子，还没穿过这种，呃，这个叫啥，波点儿裙？”
  周奶奶捂嘴，“得。我也是第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裙子，瑟瑟你的想像力可真丰富。刚才差点儿没认出来。不过，你这个好像不是那种老人头画法，和你之前给我们画的漫画，也不一样，瞧着即像真人，又特别漂亮。这个画法儿，有名字吗？”
  江瑟瑟没想到二老从头夸到尾，高兴极了，忙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
  之后，老太太很宝贝地把两张画都收了起来，让护理人员拿去装裱。
  临走了，还悄悄道，“咱们已经是一个秘密基地的同志了，下次来，记得打暗号儿。”
  江瑟瑟笑着比了一个“ok”手式。
  心想，这真是位乐观又可爱的老奶奶啊！
  回来后，周奶奶才讲了老太太真正的故事，让江瑟瑟无比震惊。
  “冯老出生在一个大家庭，算是当地的豪绅。可惜她是庶出女儿，母亲没地位，自己从小也跟府里的丫头一样，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使唤欺负，有两次差点儿就死在冰天雪地里。”
  “后来好不容易嫁了人，能过上点像人的日子，母亲却早一步离开了。但夫家的日子也没几年好，她幼年时的病根落下，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一点在那个年代，就是女人最大的原罪。虽然丈夫对她不错，但无后为大，就是不孝，还是把她给休了。她跪在夫家门前哭了三天三夜，差点儿死掉，最后婆母勉强答应让她转做丫环伺候丈夫，不能对外称真实身份，很快就纳了新妇入门。”
  “这结果啊，可想而知。新妇进门自然是要立规矩的，从邻里那里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变着法儿地折磨她。还把丈夫求学升官不得志的原因，怪罪到她头上。天知道，那会儿前朝都要亡了，她那个丈夫读死书的，能有什么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