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闹！”
  郭怀远怔了一下，就把那只手甩开了。
  可惜情形不对，刚才这一“亲密接触”，算算时隔足足好多年了。
  多少年呢？五年吧！
  他背转过身去，忽略掉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耳朵里是“嘟嘟嘟”的声音，但感觉到的是“砰砰砰”的心跳声，如雷似鼓。
  “老郭，你别打了，这时候，爱德华那边还在睡觉。”
  “哼，他都把你肚子搞大了，他还敢睡觉，看我不收拾他。”郭怀远哼哼着，那头电话一下接通了，他的声音一转，变成了非常纯正的英式英语，“爱德华，你个臭小子，你给我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欺负小真了？害得小真现在跑回娘家来，我还说她怎么突然决定招了一群老男人，来看她妈……”
  “郭怀远！”冯真急了，怕这老男人越说越不像话，伸手去抢电话。
  可惜她个子又没他高，一扑没抢到，反而扑进人怀里。
  郭怀远也怔了一下，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好几秒。
  乖乖的家伙，这女人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对他“投怀送抱”，简直太气人了。
  他一把将人推开，就小步往前跑。
  “郭怀远，你站住。”
  冯真是真给气笑了，又不得不跟着追，就怕他又胡说八道什么，回头她再见爱德华时都没脸。
  那头爱德华被搅了清梦，没好气地喷道，“什么怀孕不怀孕的？说我乱来，你也不长长脑子。真要乱的话，那也该是你，不是我。没事儿别吵吵，我连续两天都没合眼地给珍妮做北美艺术交流展计划。挂了！”
  “哎，你真没欺负我们小真？”
  “去你的！”
  爱德华骂了句脏话，已经挺严重了，只要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他可是上个世纪末剩下的为数不多，继承了优良的绅士传统的男人，“我有女朋友了。”
  郭怀远停住了脚步。
  冯真终于追了上来，抓住了他的手，想要夺过手机时反而被牢牢攥住。
  老男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又黑又沉，赶头顶上的黄昏还压人。
  冯真直觉真相了，抿了抿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就被攥得更紧。
  “冯真！”
  他声音低低的，有些粗沉，“你多大年纪了，还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很好玩儿吗？看我都会急得跟无头苍蝇似的，很得意是不是？”
  “老郭，我就是想看看你……”
  “看我笑话，你得高兴？冯真，够了。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幼稚，任性。难道就不能给我留点儿尊严吗？”
  “嘿，你这人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自己当真了，还来怪我不尊重你。之前你开我玩笑，老说我和爱德华有一腿的时候，你知道那话有多伤人吗？”
  一提这茬儿，冯真的眼眶一下就有些发热了。
  郭怀远的手像触电似地，一下就放了开来。
  冯真很想骂人，半斤八两，谁怼谁谁怕谁啊？
  “行吧，咱两打平了。没事儿，我回去还要开几个会。”
  说着，大步就往回走。
  “郭怀远，你给我站住。你个老家伙，你等等，你什么意思啊你？你还跑，你有胆儿的跑了就永远不要再来见我！”
  郭怀远想着，不见就不见吧！他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早成忍者神龟了，不差这一回。于是跑得更快了。
  冯真追过拐弯儿，就彻底不见了人影儿，气得她扶着栏杆半天没喘过气来，汗水都快糊了眼睛。心头的一个念头，也在这一刻彻底成形。
  老家伙，我看你还能跑到天涯海角去了！这一回，我绝不会再放过你继续当乌龟王八蛋。
  ……
  大学即将开学，李纱纱不得不先回帝都去报到了。
  江瑟瑟送李纱纱到疗养院门口，两姑娘从最开始的互怼，发展到现在的损友，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李纱纱拍拍身上的包包，说，“放心。我表哥已经帮我打听过了，你报的那个文学系，和我师傅关系不错，回头我帮你办这事儿一定马到成功。再说了，我师傅未来要多一个这么天才的学生，他肯定是巴不得的。”
  江瑟瑟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又提醒，“低调点儿。俗话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别到处宣传你是院长的关门弟子，省得以后遇到像我这样的麻烦。”
  李纱纱皱眉，“嘿，你个小样儿。我才夸你一句，你就训起我来了。你以为我蠢啊，碰到你一个就够我吃一壶了。扮猪吃老虎这招儿，你已经言传身教给我体会到了其中精华，回头等你来帝美，我就是你学姐了，到时候还不是我罩着你。”
  江瑟瑟笑出声儿，伸手揽了揽李纱纱。
  李纱纱很少被人这样热情对待，手抬了抬，终于也抚上了小伙伴的肩头。她性格直率，脾气又傲，还是个标准的口嫌体，如江瑟瑟推测的一样，知心的朋友并不多，时常都是独行狭。
  “哎哎，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你翟大哥，腻糊个啥。你这个肚子，实在是顶人。”
  口气还是嫌气吧啦的，但她伸手抚上大肚子的动作，却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又惊又喜。
  “呀，它们踢我了，踢我了。哈哈哈！我终于摸到了，回头我得去买个彩票，说不定能中奖。”
  “行了吧，别说傻话了。快走吧，李爷爷该等急了。”
  李爷爷正跟周奶奶等一群老战友，聊得前仰后合的，还收了一堆小礼物，正指挥着自己的勤务员往车上搬，一边邀约着下一次的聚会。
  李纱纱眼角瞥见翟律时，拉住江瑟瑟往角落里挪了挪，才道，“我说，你平时也不能太听那个大魔头的话了，到时候被人坑了还要替人数钱，傻不拉叽的。”
  江瑟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翟大哥不会害我，他很尊重我，做了很多为我好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听他的？”
  “啧，不会害你我相信，但是说到他尊重人，为你好，我可不觉得。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轻。你要愿意听我说几句的话，我就说，要你真不乐意，那咱们就此别过。”
  江瑟瑟犹豫了，她对翟律的信任度是最高的，一直以来都是。她能有今天，周奶奶当然功不可没，但那么多可怕的危机，全是翟律一手解决，这样的强大和实力让她深信不移。
  可是，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简单的江瑟瑟了，她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会更客观理智地看待事物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时地提醒她：万事无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