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见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能努力摁着那股火头，想这次把她的那些胡思乱想都引导出来，以后再不用闹这种幺蛾子。
  “是什么？说说看。”
  “你……你生气了吗？”
  还能感觉得到他在生气，看来这个心理疏导做得不错。
  “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
  大手抚抚她湿凉的小脸，回头倒了杯热水给她喂了两口。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继续说，“我梦到，我因为流产后的小月子护理不当，没有了……生育能力……”
  “萧锦堂的母亲知道我们交往后就一直极力反对，但萧锦堂一直没有跟我分手。几年后，他母亲发现，就……就找到我，让我离开萧锦堂！”
  “那时候，萧锦堂才留学回国，跟一个世家女相了亲。他母亲对那个女孩很满意，结果发现萧锦堂还跟我有往来，就上门斥责我。”
  “后来，更被她发现我……我不孕，她以为我早就跟萧锦堂发生关系，几年都没有，没有消息，就骂我。”
  翟律还是很清楚，自己父母那一辈很看重传宗接代的能力。但他常年在国外执行任务，生死看淡，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而且他对异性同性都没有那种冲动，觉得自己注定要孤独一生。
  反正翟家子孙辈众多，不只他一人。他家是只有他一个独生子，但他家还有叔叔伯伯，不愁没人传宗接代。
  再则，他从事的工作危险性很大，每次出任务都要写遗书。现在那些遗书，还放在他宿舍的私人保险箱里没拿回来。不过之前新队长到岗后，大柱就把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搬到了小别墅，让他扔杂物间里了。
  她吸吸鼻子，又流下泪来，“我……我也不想的……呜呜呜……”
  他轻轻拍着姑娘的背，柔声哄道，“别难过，咱们的宝宝都在，你摸摸，他们都在跟妈妈打招呼。瑟瑟不是一个人，你有我，还有宝宝，乖，不哭……”
  “……呜呜呜……我，我有想过……如果，我没有打掉孩子，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糟糕了？可是若不打掉孩子，那我……我……”
  翟律的思维转得更快，突然就有了后怕，那晚差一点儿就与女孩失之交臂。若非外婆回来得及时，将女孩带回了屋。后果恐怕……
  在真实的前世里，翟律那时候也一样在周奶奶家养伤，也追查过那失去意识的一个小时的事情，更知道可能跟女性发生了关系。但因为一些情况，真正追查到真相的时间，比这一世要晚了半年多。
  “瑟瑟，有时候梦是现实的投射，但不全是现实。”
  翟律斟酌着说，“你之前就拒绝了萧锦堂的往来，梦境里的你应该也有所觉。萧锦堂并不是一个适合的人，最终你们都分开了。不管你是否选择留下孩子，萧锦堂都会离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江瑟瑟垂下了头，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那种刚刚发生的感觉让她一时很难将情绪拉回来，仍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翟律知道女孩子需要情绪上的时间缓冲，没有说话，只轻轻抚着她的头，任心头的那股火气起伏翻腾了一圈儿，勉强再压了下去。心想，一个毛头小子而矣，不足为惧。
  “别怕，那一切都过去了。”
  他轻轻叹息一声，她看了他一眼，又钻回他怀里，喃喃着，“我还梦到，我想当插画师，好多好多人嘲笑我。我都可以在杂志社拿到约稿费了，我就不信邪，我就要当插画师。他们都说，学画画很费钱，学出来也赚不到钱，我就不信，我……我就要学。”
  翟律释然一叹，“对，人活着就得有理想。画画又不是什么难的事儿，你现在都有国际大师级的干妈干爸给你领航，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我会努力哒！”江瑟瑟忽地歪起头，“翟大哥，你为什么说我有干妈干爸啊？”
  “你干妈是真姨，要是你郭老师加把劲儿，未来娶了你干妈，不就成了你干爸了？”
  “呀，真的吗？真姨真的会嫁给郭老师？”
  “这个下次见面，我们就知道了。乖，喝点水，睡觉。”
  “可是我睡了那么久，感觉睡不着了。”
  “那就陪我再睡会儿。”
  江瑟瑟早注意到男人眼底里都是红血丝，知道他一定守了自己很久，听话地喝了水，偎进男人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她想，就当自己再放纵一次，借着宝宝们的光，再和翟大哥多待一会儿。这样做的确挺卑鄙的，挺有点儿绿茶的，她现在是病人呀，就任性一点点吧！
  姑娘终于又沉沉睡去，这一次睡得安稳极了。
  翟律的心跳，也随着姑娘平稳的呼吸声，变得更沉静。
  ……
  隔日，江瑟瑟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
  睁开眼，就见着了周奶奶，月嫂，还有隔壁的王大嫂。女人们说说笑笑，拉拉家常，气氛很好。
  “瑟瑟，这参汤要多喝点儿，可是从c城特地拿来被你补养的。”
  “嗯，我喝。”
  经过这一遭，虽然现在还没人跟她说妊娠的问题，也知道被好身体是关键，江瑟瑟喝完一碗汤后，又吃了点鸡肉。
  王大嫂说，“这醒过来就好了，妈妈没事儿，宝宝也好好的，可见都是咱们军人的种，够强！”
  众人笑开颜。
  江瑟瑟抚抚自己的大肚子，其实觉得身体仍没什么力气，只比头日刚醒来时好了些。听众人这么安抚她，她也努力放宽心。
  待她喝完参汤时，刚好翟律就来了。
  隔着玻璃，翟律都能看到小姑娘气色比头晚好了些，有红晕儿了。
  “翟大队，瑟瑟姑娘还好吧？”
  “翟大队，我们可以进去看看瑟瑟吗？”
  “我们都准备了小礼物，想送给瑟瑟姑娘。”
  这跟着出现的一群人，有翟律以前的旧属，还有复健室里的兵哥兵姐们，以及徐燕和几个小姐妹。
  徐燕故意缩在了人后，朝玻璃窗里瞧，瞧着那小孕妇似乎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又扫一眼神色始终板正的翟律一眼，暗自松了口气。心道，总算醒了，她的清白应该也保住了。
  正在这时，不知哪个毛头攘了徐燕一把。
  叫道，“燕子，你不是还想跟瑟瑟姑娘讨一幅汽车图嘛？快跟翟队长说说呗，你弟弟的生应该就是下周了吧？”
  真是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徐燕不乐意地瞪了眼那个长舌男，那人只是嘿嘿一笑射到人后去了。
  翟律眉峰一拧，转头看来，“你要让瑟瑟给你画画？”
  徐燕顿觉被万年寒冰柱冻住，说话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