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巴掌突然拍在了翟律肩头。
  他回头，便见着笑得跟弥乐佛似的周奶奶。
  “外婆。”
  他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
  周奶奶啧了一声，中气十足道，“求婚失败了？”
  翟律额头又是一紧，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疼又滚上来了。
  他这紧绷黑沉的俊脸，看在周奶奶眼里，全是好笑，声音更轻松了，“哼，终于踢到铁板儿了？这也是你活该。早前在疗养院的时候，那丫头心思就弯弯拐拐的，没个定数儿。你把阿璨弄走了，也不给人家吃颗定心丸，现在换了新环境，人心戒备重，这还不给你再竖三道墙，有你折腾的。”
  翟律抿紧了唇，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
  好吧，他承认，自家这个当守参谋长的外婆是真的火眼金睛。
  默了一下，才道，“外婆，我求婚成功了。”
  周奶奶一愣，“什么？你说真的？”
  翟律身形一挺，“人民战士不说慌。”
  还行了一个板正的军礼。
  这一下就把老太太逗乐了，直拍了大外孙好几下。
  “行行行，算外婆刚才说错话了，都收回。我就说嘛，我们家出去的男儿郎，追个妞儿当老婆的事儿，哪有那么难的。一定马到成功！”
  “呀，奶，您都算到我今儿要来看您了。”走廊一头又跑来一个穿橄榄绿的年轻小伙儿，正是小马哥，他一手提着个大果篮，一手捧着花儿，“嘿嘿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
  周奶奶看到熟人，也是笑个不停。
  翟律则把礼物放病房里之后，就拉着小马哥离开了。
  周奶奶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姑娘，也暗暗松了口气。她这心头一大患，终于解决了。以后这两孩子能处成什么样儿，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周大姐。”
  这时候，秦伯过来病房这边，看到周奶奶，笑着打了个招呼。
  两人便寻着走廊长椅坐下聊天。
  秦伯想了想，还是将离开c市时，碰到江玉婷的事情告之。
  周奶奶听了，有些惊讶，“真是玉婷回来了？”
  秦伯点头，“是瑟瑟的妈妈没错。”
  “她回来干什么？终于想起她还有这么大个女儿了？”周奶奶瘪起嘴儿，想这茬儿还是觉得不痛快，就是为小姑娘觉得委屈。
  秦伯笑道，“这你恐怕还猜不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儿？”
  “我让人关注了一下这事后续。江玉婷是真的回来找瑟瑟的，好像是因为之前由王家人看护时，每月会给她通个信儿什么的。你知道王培军那小子出了车祸，最近才把小命保住……”
  周奶奶一听，连忙叫停，“什么？什么车祸，我不知道啊？王培军？”
  秦伯说了出车祸的时间，一琢磨那是在疗养那会儿的事了，貌似那会儿正是他们要离开疗养院时，小马哥去c市把姑娘的录取通知书取来那会儿。但大孙子完全没告诉她这事儿，还真是瞒得够紧的。
  秦伯也没料到，顺带提了一下情况。
  周奶奶鼓掌为快，“活该！这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儿。他好好儿的不用转帐，提什么现款？那么大金额，他想干啥呀？”
  不愧是老干部，一琢磨就把事情里的异恙琢磨出来了。
  秦伯道，“这事儿的后续，咱先放一放。我们先说江玉婷的事儿吧！我出门来时，她听说我是要去救治一个熊猫血的病人，还给我一张基金会的名片，说是只要打这电话，他们全国的基金会血库都可以随我调用。”
  “真的？”
  秦伯慎重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她这次也算是救了自己女儿一把。我跟那个联系人敲了几句，好像这个基金会里最大的助资人就是江玉婷自己。”
  周奶奶听得也是一阵唏嘘，“到底是母亲，这缘份也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秦伯又笑道，“这就说王家那茬儿吧！我想，江玉婷是去医院探望了王培军的，也许还遇到了王培军的媳妇儿。不知道那女人又说了什么，但我看江玉婷不是那么好虎弄的人，知道他们家事的人，随便在小区里一打听就得了。”
  周奶奶想了想，就笑了，“可不是，那整个大院人手上可都捏着一张她亲笔签名的悔过书呢！”
  秦伯笑容更深，“我想，江玉婷应该看到了，又托人去家委会会长那里打听了。”
  家委会的会长老太太也跟秦伯是老朋友，秦伯关注这事儿，就给会长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没想会长还真知道后续发展。
  “江玉婷就查了一天，回头就找到江老现在还在任的几个老朋友聊了聊。王家三天之内就被下令搬出大院，腾出江家房子。”
  “真的？”周奶奶这一听，可真是又惊又喜，直道，“这可算有些良心了！”
  “上头的命令下来，王家哪敢不听。”
  “那他们闹腾到领导那去了？”周奶奶这会儿八卦之心旺大了。
  秦伯失笑，“这个你还用问我，你应该最清楚。那房子写的户主名，江老过逝前就改成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了。尤其是外孙女，该是心疼这孩子从小没有在一个健康家庭里长大，写的还是户主名，江玉婷只属于家庭成员。”
  周奶奶轻叹一声，“江老爱孩子，这是大家都知道了。只可惜他家的两姑娘……”
  秦伯拍拍老友肩，“你也不用操心了，现在大家不都过得好好的。我看翟律对那小姑娘那么上心，你们该是……”
  一提这茬儿，老太太的脸立即笑成了朵盛开的菊花儿。
  得意又满含炫耀的口吻，“行了，老秦，就看你帮我让这两小从孙儿顺利降世。回头，满月酒就是订婚宴，让你喝我家老头留下的那个女儿红。现在还埋在我们院大树下。”
  “真的？”
  这一下，两老人的眼睛都闪闪发光，高兴不矣。
  那时候，远在c城。
  余素华背着一包东西，怀里还抱着两枕头，坐在领导办公楼外的大门前，拉着嗓子嗷嗷直叫委屈。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王培军的贪污事迹基本上就败露了，目前上头还在收集更多的证据，回头他那个炊事班班长也别想坐下去了，搞不好还会开除掉。至于退休抚恤金，就更别想了，从今以后，她就必须出去打工赚钱，否则，王培军活不下去，退休养老费都别想拿。
  工作都没了，就别想宵想还能留着那套房子了。
  这事儿，江玉婷拜托的老领导办得也很地道，收房子的原因是从王培军贪污案上做的文章，完全没提江家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