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晚时，不少黑色轿车离开办公区，回家去了。
  车里就不只一人问起，那坐在大门外嗷冤枉的到底是谁家的亲属。
  这一问，自然知道王培军贪污公款，公器私用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办公区。
  第二天，余素华刚出现，就被警卫员给扔走了。
  她试了几次，中年妇女哪敌得过年轻小伙儿子们的精力，后来就折腾不动了，接着就把儿子王唯明叫来练阵。
  谁知道，王唯明一出现，少爷脾气就上来了，刚被警卫员喝斥了几声，立马爆跳如雷，动手打人。
  当然，他一个天天在家打游戏、跟家人耍横的老小孩儿，哪里抗得过真枪实弹军体拳练出来的警卫员，三下五去二就被扔出去四五次，一顿折腾下来别人的衣角都没摸到，自己折腾得个鼻青脸肿 。
  余素华见儿子受了伤，也坚持不下去了，只得打道回府。
  这么短短两三个月的变故，搞得余素华每天逢头垢面，整个人都憔悴了，一下子老了至少十岁。
  失去了大院里舒服的两室两厅两卫公寓，现在他们母子两租了个小单间，和一对小情侣同住。鸽子笼的大小，啥都是公用，其中的摩擦不少。
  “妈，你不是说我姨是大明星，回来看我们会给咱家送不少钱吗？为啥我们钱没拿几个，连家都没了啊？”
  王唯明摊在唯一的大床上，有力无力地呻唤。
  一听这茬儿，余素华就是一震。
  她之前光想着找领导求情，卖可怜了，根本没想到这事儿上。现在经儿子一提，就觉出些味儿了。之前一切还好好的，居委会的捐款定时划到药费里，缓解了他们家很大的难处。每月，王培军还有生活补帖什么的，加起来节省一些，也够他们母子两生活。
  但江玉婷回来后，情况就一下直转急下。居委会没几天就说捐款的医药费用完了，后续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接着，王培军的贪污案就爆光了。
  以她多年当村霸的经验，才不会相信这之间没有一点联系，也太巧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妈的，该死的，一定是那个臭婆娘！”
  余素华骂骂咧咧出了门，跑去了菜场，她是要买点儿菜的，另一方面也是那菜市场是他们大院里很多女人喜欢光顾的地方。刚好她认识一个爱碎嘴的婆娘就常去那里，问一问，就知道。
  也是她运气好，一去菜场果真就碰到那长舌妇了。长舌妇见她抹着眼泪儿说可怜，一时嘴碎就全说了。
  知道自己的检讨书坏了大事儿，余素华又气又悔，后悔自己之前拿到家委会的捐款之后，为啥不想办法把那些广告全弄回来销毁掉。
  “该死的，那个狐狸精，居然还给咱背后使这种阴招儿！该死的，臭婆娘，好歹我们帮她照顾了那么多年女儿，她居然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让人把我们赶出走，真是没心肝的东西！”
  长舌妇嘴上应付着，却禁不住有些后悔：这王家人搬出大院，其实他们心里都是高兴的。品行太差了，小家子气得很，还爱贪小便宜，可没少给大院里的人找不痛快。
  于是，借口家里还忙，先溜掉了。
  余素华骂骂咧咧地回了家，连菜都没买，就对着儿子王唯明一顿抱怨。
  王唯明被吵得不行，翻身就吼，“妈，我肚子快饿死了，你什么时候能做好饭菜啊？我想吃红烧肉，麻辣小龙虾。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你快去给我弄啊！”
  麻辣小龙虾！
  外面好点的店卖，至少88元一斤，自己买也要二三十一斤了。
  现在余素华兜里只有一张红头钞，和几个小钢币，完了啥也没了。而这些钱，却要负担他们未来一个月的吃食，要吃小龙虾的话，这一顿就没了。
  在报复江玉婷和江瑟瑟之前，余素华还得为生计问题，折腾好一阵儿了。
  ……
  翟律和小马哥聊完，回来时，就见周奶奶跟秦伯道别。
  回头，周奶奶就对着外孙儿瘪起脸来。
  翟律想了下，才道，“江玉婷的事儿，我们不能告诉瑟瑟。”
  周奶奶啧了声儿，“你以为我是在为这事儿生你气？”
  翟律垂下头，走到老太太面前，就被老太太拍了一巴掌，只得乖乖蹲下身。
  道，“外婆，不管她回来干什么，至少她带给瑟瑟的不可能全是开心。现在瑟瑟情况很敏感，我不希望再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因素，请您理解我。”
  “你现在知道装可怜了。好歹，现在瑟瑟挂的是我的户头，又不是你的，你得瑟个什么劲儿。要不是我当初坚持，你这媳妇儿早就被你赶走，推火坑里，估计那两现成的娃……”
  “外婆！”
  突然，翟律抓住周奶奶的手，声音和脸色都沉了下去，变得极为严肃。
  周奶奶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外孙的心了，直觉地住了口，转了话题，“算了，过去的事儿咱就不计较了。你知道你秦伯伯还帮咱们打听出了什么消息？”
  “不知道。”
  “江玉婷听说，瑟瑟是被我带走的，听说还有你和阿璨当哥哥，都不太乐意。以她现在的成就，和以往的心性，我估计你这个影后岳母可不好应付。”
  “所以外婆，在我和瑟瑟订婚前，这件事情你都得帮我瞒着。”
  周奶奶看着孙儿难得一本正经耍花招儿的样子，愣了一下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嘿，你个臭小子，这弯儿转得贼快啊！”
  “那是外公教的好。”
  “瞎说啥，我和你外公可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和瑟瑟是啥？就是赶鸭子上架，要不是……”
  “外婆！”
  “好好好，不提以前的。”
  周奶奶笑完，看几病房的方向，神色慢慢变得认真，“既然决定了，就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我知道。”翟律仰头看着老人，神色同样认真，轻叹道，“这丫头，还是太自卑了，还需要一些时间。外婆您放心，我即决定照顾她一辈子，就绝不食言。”
  “小律，外婆想说的不是这个。女人要真的自信起来，除了她自己努力，你要真的喜欢她，爱护她，有真情，她会为了你盛开成一朵花儿。牡丹花，不是可怜巴巴的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