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身体现况如何了？”
  最先问出口的，便是冯真。
  刘副社长忙应道，“你们也知道，金老当年是被冤枉了一遭，那口气儿说是一直没得过去，一直梗在心里。其实要谁碰到那种事儿，师傅的坟头被掘了，所有墨宝文器都被烧的烧，砸的砸，自然是气不过的。”
  齐副社长没说的是，当年负责干这些坏事儿的人已经罪有应得，得病死掉了。组织上将这个消息悄悄送到了金家人面前，做为说服金家人回国的一个筹码，才让金家的大少爷给了个机会见老爷子。
  “老人家自己的家产也充公了一多半，那是吊着一口老气儿，才在外国友人的帮助下，逃出去的。之前这些年，一直得朋友照抚，也算是还朋友的情谊。现在朋友也都走了，咱们这儿才好鼓劲儿，把人给请回来呀！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洪院长叹息着点点头，“那倒也是。当年，大家都不容易。落叶归根，要是想家，现在回来也是时候了。”
  王教授忙道，“小刘，回头把人接回来了，给咱们个信儿，咱们也都算是金老的学生，必须得好好拜见自己的授业恩师哪！”
  “对对对，我们也要拜见授业师祖哪！”李纱纱忙不停地插科打诨，回头就被人弹了一记脑门儿。
  江瑟瑟以眼神示意，小声警告，“你别胡乱插花啦！我们的祖师姓齐，不是姓金。”
  冯真听到小姑娘这般维护自己，好笑道，“瑟瑟，这个不必忌讳。金老当年也当过我的老师，我和你郭叔当年刚上大学时，专门跑去上过金老的课，可有意思了。比我家叔叔他们上的课，有意思多了。要不是金老走得早，现在真正应该被称为国家画坛老泰斗的，应该是金老。”
  “啊？这么……”了不起呀？
  江瑟瑟也惊讶极了。
  王教授突然道，“对了。说起金教授和金少，他们都有个金家的祖传似的天赋，瑟瑟，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瑟瑟眨眨眼，表情懵萌的，瞧着就让长辈们生心喜爱，都是惜才之心。
  “是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下笔又快，又冷，又传神。”
  其他人也附合起来，“对，说起来，刚才看视频，瑟瑟你不足一刻钟就把宝宝们的轮廓起好了，还上了一层阴影，这速度已经是多数大一大二的学生，都不一定达得到的水准。”
  “我还记得，当年上课的时候，金老现场一刻钟，勾完咱们全班32个人的速写，每一个的神韵都捕捉得唯妙唯肖，那可是全班轰动的节奏啊！”
  “对对，还有当时偶尔才跑来代课的金大哥。”
  “阿真，你应该叫金叔叔。”
  “去，别打叉，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金大哥那速度更是青出于篮而胜于篮，当时我们同学都叫他什么来着，你们还记得不？”
  洪院长笑了起来，这可是李纱纱和江瑟瑟第一次看到这位模样始终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师，第一次笑得满脸褶子都似打开了，“人肉打印机。”
  江瑟瑟听罢，心头也是一阵震动。这个词，她还是在自己的《未来笔记本》里看到的，好像是未来的她在网上做直播时，被热心的小粉丝们集体刷屏出来的。还说，她是继棒子国有名的那位男性画手之后，国内终于出了一名可以与之媲美的“人肉打印机小姐”。因为她是女孩子，粉丝在直播之后一下子涨了十倍，很快就有广告商找上门来谈合作了。
  她此时一想，更觉得惊异。原来，日后棒子国的打印机先生出名前，其实在他们国内早就有这样的画坛高手。可是，为什么知道的人那么少呢？
  冯真笑道，“哎，这个称呼可不能当着金老和金少的面提，否则他们一准儿跟咱们急。刘社长，你可记着了，别说错话，把我们的金老师和金大哥又吓得不敢回国哟！”
  江瑟瑟好奇地问了一句，郭怀远解释说，金家家教很严，从不炫画技，更不喜欢沽名钓誉，非常低调。像画得快这种事儿，认为是绘画的一项基本功，大肆宣言的话，唯恐助长歪风邪气，提倡画者应养心静心，方能达者先行，而不为俗势所困。
  江瑟瑟听了，心中大为震撼。
  这边，刘社长连连点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托大家吉言，相信这次刘某不负众望，把金老和金少都接回来，回头咱们再聚一聚，斗一斗画儿。”
  “好。”
  “那太好了。”
  众人一聊聊了半个钟头，话题终于回到眼下的正事儿上。
  “那成，咱们就赶紧评了画儿，刘社长也好去赶飞机。”
  “多谢，多谢。”刘社长抱拳一揖，全程姿态放得很低，崇敬之情溢于颜表。
  他们回头，便见着画作早已经摆放好了。
  江瑟瑟一看，发现齐雪儿却不见了，有些奇怪。
  李纱纱凑头过来咬耳朵，说，“刚才提到金老时，就说什么肚子疼，要上卫生间。但是我看她听了会务员的指示，却朝着反方向跑出院子了。依我看，这是临阵脱逃了。哈！”
  江瑟瑟有些讶异，“这个，有什么好逃的？”
  李纱纱啧了声，用一副“姑娘不知人间疾苦”的眼神，有点怨怼，又有点兴灾乐祸地口气说，“瑟瑟，你这一等天才是不懂我们这些二等天才的苦楚了。这完全是不同水平境界的鸿沟，无法跨越啊！”
  江瑟瑟拍了好友一巴掌，“别胡说。我的色彩还是最差的，你帮我瞧瞧。我看齐雪儿的素描和速写虽差强人意，但是色彩运用其实很不错。我听她父母说，她很喜欢画水彩，功底可比我扎实多了。”
  李纱纱听着好友侃侃而谈，跟着老师和师傅们一起看画儿，一边琢磨品评，优劣共赏，心下其实也明白，再好的天才也需要刻苦勤奋，才能显露出来。
  她突然道，“瑟瑟，我觉得你也有点儿金家人的特质，低调过头了都。”
  “哪有？我……我怎么能跟金大师相题并论。我姓江，又不姓金。不过，我那里是有意外淘到一本金大师的作品籍。是我小时候，在古旧书店里意外看到的哦！上面有好多画儿，还有一些小随笔，我觉得可有趣儿了，就学着没事儿画画随笔。”
  冯真听了一耳朵，忙凑上前，“瑟瑟，你还有金大师的作品籍。那可是绝版孤本了啊？怎么买到的？花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