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这脸，那个臭女人，怎么下得去手的？”苏娇玲捧着王秀英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疼的眼里都冒出了泪珠。
  “婶，我没事的，也就难看了些，过几天就消下去了。”王秀英轻声安慰苏娇玲，更让苏娇玲的心里觉得酸酸的。
  这么懂事的小姑娘，方家那个女人，怎么下得去手的哟！
  王秀英见苏娇玲兀自看着自己伤心，连忙指着苏娇玲带着来的小竹篮打岔道：“婶这是准备去干什么？”
  “哦，你家有小篮子吧，快去找出来，咱们先去山上地头摘些香艾草回来。”苏娇玲连忙笑道。
  香艾草是y县农家清明时节做清明果必备之物。
  前世王秀英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每年清明节前，林玉娟都会带着王秀英姐弟去田间地头采些鲜嫩的香艾草芽，回家洗净切碎，然后把香艾草芽放在石头的石臼里由王兴实拿个木锤子用力舂烂捣碎。
  等到王兴实将香艾草芽舂烂捣碎，林玉娟就会往石臼里倒入一定量的糯米粉，再按照干湿程度加入适量的水揉匀。
  揉成团后，就该王兴实再次出动了，举起十几二十斤重的石头锤子不停地对着糯米团捶打，王秀英就在旁边往糯米团上和石臼上不时地撒一些干糯米粉，防止粘住石头锤子。
  期间王兴实还会时不时停下来，翻动一下糯米团，以便均匀捣遍整个糯米团。
  整个捶打过程一般需要一刻钟，直到糯米团变得十分柔韧，这个时候基本上就看不到香艾草芽的渣子，整个糯米团变得全是绿绿的一团。
  这样捣出来的糯米团做成清明果，就不会破皮露馅了，非常有韧性，更加有嚼劲。
  王兴实捣糯米团的时候，林玉娟就该准备各种馅了。
  他们家虽然比起村里其他人家日子要好过些，说起来还真不算富裕，说是准备馅，多半不过就是买点略好些的红糖加点自家种的炒出香来芝麻罢了。
  当然偶尔也会应王秀诚和王秀英的要求，买个二三两肉和半斤豆腐回来，先将肉切成小丁剁成肉沫再将那半斤老豆腐压碎与肉沫一起调成馅。
  每当这个时候是王秀诚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极喜欢清明果的清香，往往清明果刚出蒸笼还是滚烫滚烫的，王秀诚就会空手抓上一个，左右手倒着，嘴里呼哧呼哧吹着气，一转眼功夫就落入肚子里去了。
  别说是王秀诚，就是王秀英本人也极爱清明果那股子独特的清香。
  只不过她吃不多，毕竟是糯米做的，不好消化。
  那清明果个头比汤圆大上一倍，就算再好吃再想吃，那时候的王秀英一次也最多能吃上两个。
  前世的王秀英自从离开老家去学戏，此后几十年几乎就没吃过家乡的清明果，现在只要一想起刚出蒸笼青青绿绿的清明果，回想一下那养眼又清香可口的清明果子，就不由地舌下生津。
  只不过这次得王秀英自己做了，石臼和石头锤子家里都是有的，十几二十斤的石头锤子王秀英也能提得起来，可是要连续轮起十几二十斤的石头锤子一刻钟，王秀英觉得她没这个本事。
  那是男人家干的活！
  如此一来，她也只能从别处想办法了，用元宵节做汤圆的法子揉面吧，只要功夫深相信揉出来的糯米面团子基本上也能达到劲道的要求，当然离用石头锤子捶打出来的糯米团那可就差太远了。
  唉，退而求其次吧！
  过清明，总不能少了清明果，但愿王秀诚别嫌弃，也希望在天上的爸妈能够体谅她的难处。
  王秀英跟在苏娇玲身后，边想边走，直到苏娇玲停下脚步，才发现她们已经来到王家村外的地头了。
  “秀英，你怎么过来了？快过来给伯娘看看。”突然听到了张家伯娘的招呼声。
  王秀英循声看过去，只见张伯娘正往她这边走来。
  再往稍远处看过去，一排排整齐的大棚就在眼前，原来苏娇玲将她带到了清溪农庄的大棚这边来了。
  王秀英脸上的伤，自然又引得张伯娘好一番唏嘘，自然少不得狠狠地骂了方母一顿。
  王秀英也不阻止张伯娘，反正张伯娘骂人很好听的，而且可以连骂十几二十分钟句句不重复，字字不带脏，也着实了不起。
  张伯娘骂了一会，终于想起问王秀英和苏娇玲此行的目的：“你们这是？”
  “伯娘，我们就是出来摘些香艾芽子回去。”王秀英乐呵呵地说着，然后弯下腰四处寻找起来。
  “香艾芽子？来来来，我采好了一大箩，你们要多少直接从箩里拿就是了。”张伯娘指指不远处放着的竹箩，不过很快就疑惑地看着王秀英：“秀英哪，你这是准备自己做清明果？你拎得动石头锤子吗？”
  王秀英脸上不由微微有些发僵，还没等她回答，传来了张大伯的声音：“你这没脑子的婆娘，秀英这细胳臂能拎得动几十斤重的石头锤子？秀英啊，你就别准备糯米团了，等会青杨他们把糯米团捶好了给你送些过去！”
  王秀英听了不由心头大喜，不用自己揉面团，对她来说简直是个意外的大惊喜。
  苏娇玲嘻嘻笑了起来：“早知道你们替秀英准备下了，我就不带秀英出来了。大嫂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不用摘香艾芽子，也好早些回去帮秀英将明天上坟要用的东西准备齐全。”
  说着就从张伯娘放在地头的箩里抓了一篮子的香艾芽子。
  “多拿点，省得不够用。秀英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你兴顺婶子，她可精着呢！”张伯娘见苏娇玲抓得并不多，自己弯腰又抓了两大把，直将苏娇玲的篮子塞得满满的。
  苏娇玲也不劝着，只让张伯娘将篮子塞满，这才乐呵呵地准备带着王秀英从原路返回。
  第一百八十七章狠踩王秀英的大好机会
  张伯娘直起腰来看着王秀英：“秀英哪，真的要等明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才接秀诚回来吗？”
  王秀英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脸：“明天会更好些，省得秀诚看了伤心。”
  张伯娘又低低地骂了一句，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快回去吧。对了，回去再煮两鸡蛋治治脸。”
  “嗯，我会的。”王秀英向在地里忙碌的人挥了挥手，跟上已经走出去好几米的苏娇玲。
  “秀英，你家里香和纸还有吗？没有的话，就买些回去，上坟的时候可少不了，身上带了钱没有？”苏娇玲在村边的小卖部焦了下来，转身问快步跟上来的王秀英。
  “家里的香和纸过年的时候都用掉了，我身上带了钱，我去买一些回家。”王秀英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元的纸币，对着小卖部里的老太太甜甜一笑：“三太婆，买两把香五刀草纸，上坟用的。”
  被王秀英叫三太婆的老人，大概视力不太好，凑近王秀英看了半晌总算是看清楚了，然后一边转身拿王秀英需要的香和纸，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是兴实家的秀英丫头，你这脸上弄的是什么，成大花脸了。等会儿家去赶紧地洗干净，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脏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苏娇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王秀英拉了拉胳臂阻止了，只听王秀英笑盈盈地答应着：“好，听三太婆的，回去就把脸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