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溪”又重复了一遍：“哪个”
  这次连问号也省了，隔着一道屏幕一条网线，卫衍川突然打了个冷颤，从这两个字里看出了对方现在bad bad的心情。
  “就去年寒假，来家里找你那个。”
  隔了一会儿，“她”才回道：“我们不会分手。”
  单身狗卫衍川看什么都像狗粮，总觉得姜芷溪有刻意炫耀的嫌疑，有些不爽，有些想杠：“话别说太早。”
  “姜芷溪”不再理他了。
  *
  柏翊的出道新闻发布会就在第二天下午，姜芷溪想起这回事时已经到了当天中午，准确来说也不是主动想起的。
  柏翊一个电话打来，要接她去吃午饭，然后一起去发布会现场。
  她懵了有两秒钟，摸了摸额头：“我还没想好穿什么，你先去，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柏翊当时没说什么，只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随后回了一个字——好。姜芷溪却听出来，他又不好了。
  没想好穿什么只是借口，重点是她没有洗头！就算她平时以佛系少女自居，也不能随随便便丢掉偶像包袱啊，而且还是在柏翊这种看上去不吃五谷杂粮没有七情六欲，每天醒来连头发丝都完美宛如神仙一样的男朋友面前。
  但是险些忘记新闻发布会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锅没的跑，姜芷溪叹了一声，拿出手机翻布丁蛋糕的食谱。
  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来得及。
  ……
  一点半，布丁蛋糕出炉，剪了裱花袋在上面用蓝莓酱写了一行字。姜芷溪特意挑了最漂亮的一个小盒子，仔仔细细绑的非常端正。
  一点四十五，她给柏翊发消息准备出门。
  两点整，姜芷溪顺利的坐上出租车，柏翊大概在忙，还没有回消息。
  她把蛋糕平稳的抱在腿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孙顾白的电话。
  “怎么了白白？”
  电话那边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语速很快，非常焦急：“你是姜芷溪吧？你朋友出了点事，赶快来看看！”
  背景音嘈杂无比，似乎有好多人在说话，叠在一起分不清究竟在说什么，她好像听到孙顾白的哭声，还有各种器械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心口咯噔一下：“出什么事儿了？”
  “哎呀你来了就知道了！事情有点复杂，回头叫她和你细说，赶快来，她受伤了！”
  姜芷溪一听孙顾白受了伤，想也没想，问过地址就让司机掉了头。长吐了两口气，给柏翊打电话，连着两个都是无人接通状态。她又点开微信，编辑一段文字发过去，简单解释了原因。
  剩下的时间，她只能一再催促司机师傅再快一点。
  ……
  孙顾白在近郊的一个摄影棚，还是她热爱的模特事业。这份工作性质决定了她必须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这是她一开始就明白的事。
  但像今天这样，把自己搞的血流模糊，染得大腿都变了色，是孙顾白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姜芷溪到时她正坐在舞台角落，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围着她，目测均在一米七五以上，长腿细腰，比例极好，穿着同系列的白色长裙，脸上妆很浓。
  旁边有个男人叉着腰在打电话，一脸的焦头烂额。
  隔着十几米远，姜芷溪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站在原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孙顾白的双腿裸露在外，她身上的衣着和身旁几位模特一样，极具设计感的白色长裙，只是染了好几片大块的血迹。那双腿更是不能看，原本白玉无暇，现在却不知从哪儿来的伤口，血渍从大腿滑到脚踝，黑红一片，叫人不敢直视。
  而她本人红肿着一双眼，脸上的妆倒是没有花，不过看的出来泪痕一道道，眼睫毛沾了泪水，湿哒哒的黏在一起。
  “这是怎么弄的？”姜芷溪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孙顾白抬眼看见她，先是一惊，随后嘴巴一扁又要哭：“小溪，你怎么来了？”
  姜芷溪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一旁，几位模特让开道，她赶忙凑过去看：“你先别管这个，叫救护车了吗？”
  她红着眼摇头，没说话。
  这么严重的伤不叫救护车也不赶紧去医院，姜芷溪有点急，还没等她问，旁边的模特开口了：“你开车了吗？有车的话赶紧带她走。”
  姜芷溪没明白什么意思，又一位模特瞥了眼后方，说：“那个女的说，今天人多，叫救护车动静太大，肯定有狗仔要报，她最近想低调一点，不需要热度。”
  怎么伤的？为什么不去医院？那个女的又是谁？
  她们就像打哑谜一样，姜芷溪胸口发闷，忍着脾气：“不管怎么说，我先叫车，我们去医院。”
  “哎哎，那个谁，你朋友来了没？”一直在旁边打电话的男人回来了，拨开人群，蹙眉扯着嗓子问。
  站的最近的女模特替孙顾白回答：“来了！”说完又冷笑一声：“靳璐面前装的跟孙子一样，到我们这儿就是大爷，谁还比谁少长一只耳朵一只手了？”
  她右边的模特赶忙拉住她的手拽了拽，一脸紧张：“有话回去再说，别再让他听见了，又是惹麻烦！”
  寝室里有谢笙笙这个追星狂魔，靳璐这个名字姜芷溪并不陌生，算是流量型的新生代女歌手，当然，以演艺圈的现状，一般新人只会唱歌显然是没有出路的，她也演过几部网剧，还有一部电影。
  可能天生不是吃演戏这碗饭的料，那几部网剧没有一部有热度，唯一的一部电影还被某瓣评委年度烂片榜首。
  直到去年唱了一部青春剧的片尾曲才火了一把，靠着这首歌一路拿了不少奖项与提名，还圈了一波粉。总之靳璐这个名字，带着褒贬不一的评价。
  她的粉丝这样形容她——蜜嗓仙女。
  这位仙女同志的人设就此立住了，上综艺上舞台，永远的白甜仙女形象。不食人间烟火，唱歌还好听，粉丝把她的唱功吹捧到与成名多年早已是超一线的董菲儿一样的高度。
  姜芷溪不知道靳璐又是怎么和孙顾白扯上关系的，看样子今天应该发生了不少事。
  等车期间，她从包里拿出酒精棉片给她做暂时的消毒：“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开始孙顾白不想说，抿唇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开口：“前段时间陈姐说有个和品牌合作的机会，我就来了。负责人说品牌代言人也在，要我们配合着拍片，我也不是第一次拍嘛，也知道规矩的。”她说着说着又要哭，手腕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情绪激动：“谁知道那个靳璐来了就找茬，她根本就不是电视上演的那个样子，凶巴巴的，专业素质还差，开始我们都忍着，谁知道上台的时候她在我后面推了一把，骂我不懂规矩，不知道给前辈让道。”
  说起来孙顾白眼泪流个不停，抽抽搭搭的：“舞台旁边摆着好多没装箱的器材，我穿着高跟鞋站不稳，直接倒下去就成这样了。结果她说见了血晦气，今天不拍了，导演大发脾气，让我去道歉，可是小溪，我不想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旁友们，搞事走起！
  （完结这本和《靠山》，我一定要换个频道写点不一样的东西找找新鲜感_(：3」∠)_比如隔壁《囚宫》，我知道你们一定听得懂我的暗示，推眼镜.jpg）
  第46章
  孙顾白这么大的人，出门时候好好的，拍个片子就被折腾成这样，恐怕此时是个路人也没法不心疼。
  相处一年多，姜芷溪是寝室里公认脾气最好的人，佛到了一定境界，从来不生气，大家没人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或者说没有压根就没有底线。
  谁知道这个看上去随便欺负的人，如同以往一样一脸平静，礼貌的叫住一旁的女模特：“请问靳璐现在在哪里？”
  女模特怔了怔，抱臂：“后边第一间化妆室，应该在里面。”
  猛然见了姜芷溪，孙顾白情绪一时有些收不住哭得稀里哗啦，委屈的不得了，哭完这一茬，发泄了一通，理智又稍微回来了些。止住哭声，张大了眼睛看她：“你要干什么去？”
  姜芷溪擦了擦她的眼泪，声音软下来不少：“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不要难过。”
  说完看向身边人：“麻烦帮我照顾她，我很快出来。”
  最开始抱不平的女模特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赶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别！我在圈子里也呆了几年，靳璐出了名的爱耍大牌，何况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她那边人多，不管你去做什么都占不了上风，激怒了她，这件事就彻底解决不了了，为了孙顾白好，你还是别去了。”
  孙顾白立马紧张起来，她不是怕自己有什么，就怕姜芷溪给她出头，给自己惹上麻烦，这下是彻底不哭了，踮着脚从舞台上站起来，蹒跚着走了两步：“小溪你别去找她，我没事，真的没事儿！”
  姜芷溪蹙眉，还没说什么，从右边过来两个男人，大老远就喊：“那谁？你怎么还不去道歉，这儿人都等着呢！不花钱啊？难不成因为你，说不拍就不拍？哪来那么多委屈？”
  隔着几步远，她看到孙顾白的肩膀抖了抖。
  姜芷溪往前走了一步，握住她的手，声音不大不小：“别怕，不是你的错，没人能让你道歉。”
  身边有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因为这一出，好好的行程说中断就中断，所有工作人员等在这里，就为了等靳璐出来。没人在乎事情的始末，没人在乎这件事是不是孙顾白的错，只等着她道歉，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紧紧牵着她的手，感觉到指尖冰凉，微微发抖。
  姜芷溪的脸色已经趋于结冰：“我们走，先去医院处理伤口，车快要到了。”
  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害怕，流了这么多血，还被那么多人责备。这种时候除了置身事外的姜芷溪，没有人站在她身后。
  孙顾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她确实委屈确实生气，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工作。
  理智上，姜芷溪理解她的想法，感情上，姜芷溪不会同意她去道歉。
  之前的几个模特大概也看不惯摄制组的做法，更看不惯靳璐的坏脾气，有一个在身后悄悄碰了下她的手：“别道歉，你的伤要紧，拖久了不好，快去医院看看吧。”
  孙顾白点了点头，低下头搭上姜芷溪的手臂，一瘸一拐往出走。走了几步就要走到门口，后面有个穿牛仔裤扎马尾的女生突然在后面喊：“刚才那个不懂规矩的女模特呢？还要靳姐等多久？再不来我们可要走了！”
  姜芷溪停住脚步，冷冷回头看。
  *
  与此同时，n市维纳斯国际酒店会议中心。
  助理小赵最后一遍检查柏翊的服饰，便携式熨烫机在裤脚处又仔细的熨平一遍。
  zoe站在门口，赞赏的目光将柏翊从头至尾打量一遍。盛世给柏翊的条件太好，这倒是她接手前没有料到的，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新人刚出道就拥有一个完整的团队，而且今天发布会的规模非常大，甚至来了几家她意想不到的媒体。
  他穿着经典款的黑色西装，长腿宽肩，这张脸不必像某些圈内鲜肉，靠厚重的妆容来遮瑕。一身冷漠禁欲的味道，浑然天成。
  无关经验，只有预感，柏翊这个人，哪怕不需力捧，也一定会有爆红的那一天。
  zoe对于手里多了新人的事不太喜欢，她手上有两个准二线，只要抓住这两人，她的地位就会很稳固。之前她没有了解过柏翊，今天认真看了看，倒觉得这是自己的运气。
  柏翊垂眸，看了看窗外，扫一眼小赵：“她来了吗？”
  小赵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十五分钟前我去看过了，还没有见到，也可能是我漏看了，待会儿发布会开始，我再过去找找。”
  他没说话，薄唇抿唇了一条线，那双寒潭般的双眸渐渐结上了一层薄冰。
  作者有话要说：　　峤九觉得你们hin过分，拔吊无情，现在都不给评论了，原地表演一个猛虎落泪
  （先更一章，白天再更）
  第47章
  穿牛仔裤的女人话音落下，全场陷入寂静，几个认识孙顾白的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这里。
  耍大牌、摆脸色、欺负后辈，如果这些勉强尚可称作骄纵，那么现在不得理还不饶人，就是明晃晃的坏。姜芷溪不认为自己有包容这种人的肚量。
  还没来得及发作，刚才最为忿忿的短发模特突然甩下手腕上系着的假花，这个动作在全场安静的情况下太过乍眼，但她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一边拆卸头饰，和身边的同事说：“既然不拍，就早点回家，散了。”
  大约是靳璐今天的所作所为太过分，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不满，渐渐地，竟然也有几个模特跟着卸妆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