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乔缓缓颔首，“我答应你们。”
  倚在门框一直没有出声的周凛听见虞小乔的承诺，愣了下。
  这个傻丫头！
  他心头一急，拉着虞小乔出去。
  医院走廊。
  周凛深吸一口气，尽量对眼前的小姑娘轻声细语，“你知道吗，你可以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
  虞小乔咧开唇一笑，“周队长，我觉得……他们不算无理要求，昨晚您没有看见，孩子们出事的时候，家长们真的快要疯了……”
  她自己一辈子，无论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都没有遇到过对她这么好的父母，她真的很羡慕。
  很羡慕很羡慕。
  哪怕是刚才被咄咄逼人的时候，她心里其实也没气，只是觉得那些孩子们都很幸福。
  原生家庭的不公和不幸，已经让她对此成了一种执念。
  周凛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似乎倏然崩塌了。
  他很想抱一抱这个脆弱且坚强的姑娘。
  虞小乔按了按眼角，微微一笑，说道，“我回去一下，周队长，如果可以的话，你留下帮我做个证人，否则，家属们不放心我离开。”
  周凛下意识的点点头，“好。”
  虞小乔回了一趟虞家。
  人都不在，只有几个佣人在打扫卫生。
  看见小乔，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呦，某人还有脸回来啊。”
  虞小乔也没时间跟她们一般见识，回到房间，从床头柜最下方的格子里找出一张银行卡，装进兜里就走。
  这是爷爷给她的。
  说是乔乔什么时候用钱的时候，就去银行签个字，里面有五百万，乔乔可以随便支取。
  虞小乔拿着银行卡到了银行。
  在柜台取了预约号，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轮到她。
  坐在椅子上，虞小乔客气的对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说道，“这张卡好像是处于冻结状态，我解冻。”
  工作人员要了银行卡和身份证，在机器上比划了半天后，说道，“您卡里没钱啊。”
  虞小乔一愣，忙不迭问道，“一分钱也没有？”
  工作人员同情的看着虞小乔，说道，“刚好一分。”
  虞小乔：……
  她双手紧紧的交叉握在一起，指腹下是凸起的手骨，以及青筋暴露。
  好。
  很好。
  釜底抽薪，断了她的所有的后路？
  失魂落魄的走出银行，虞小乔将银行折断，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她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划找了半晌。
  找到一个号码，手指悬空，颤巍巍的，迟迟下不了决心。
  中午的烈阳灼然，阳光肆意的挥洒，烧的虞小乔的眼眶都滚烫。
  蝉鸣嘶哑叫嚣，仿佛不舍自己短暂的一生，用最后的歌喉为自己的一辈子奏鸣一首生命的绝唱。
  她眼神一恍，手指瞬间落下。
  音乐声在耳廓响彻。
  很快，那边接听了电话，“乔乔？”
  声音温柔。
  虞小乔鼻尖一酸，“宋阿姨，我……我想向您借点钱。”
  宋梦蝶轻轻缓缓的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儿？方便见阿姨一面吗？”
  绵绵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心关切。
  虞小乔瞬间就受不了了，“阿姨，我……我去家里找你。”
  哭腔控制不住。
  ——
  香榭小筑
  听完乔乔的叙述，宋梦蝶只是轻柔的摸了摸虞小乔的脑袋，“等阿姨一下。”
  说完，她步履稳重的上楼。
  很快便重新下来，手里拿着两张银行卡，“乔乔，这两张卡里总共有不到二百万，应该足够医药费加精神补偿。”
  说着，从茶几下拿出笔和便利贴，分别把两张银行卡的密码写在了便利贴上，交给小乔。
  轻飘飘的两张卡，一张纸，仿佛有千斤重。
  虞小乔强忍住眼泪，视线模糊的看着便利贴，“是言言的阳历生日和农历生日。”
  宋梦蝶点点头，轻声细语的说道，“其他的老是记错，言言的生日总不会忘记。”
  虞小乔点点头。
  人和人，原来差距那么大……
  宋阿姨是言言的继母，对言言视如己出，做到极致。
  而她的养母，生母，一个吸血鬼，一个陌生人。
  一比，肮脏的心就更腌臜了。
  虞小乔一把抱住宋梦蝶，“谢谢阿姨，我很快会还给您的。”
  宋梦蝶拍了拍孩子的背，安抚说道，“不着急，家里还有钱，你尽管拿去用，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就是简叔叔和阿姨的第二个女儿啊。”
  虞小乔强忍的眼泪终于噼里啪啦的落下，“阿姨，谢谢……”
  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真心对她好的，还有那么多……
  过后，虞小乔又央求宋梦蝶，“阿姨，这件事，您能不能帮我向言言保密？”
  宋梦蝶：“……对言言保密？”
  虞小乔坚定的点头，“虞家，我会自己收拾，言言不能插手这些烂事。”
  宋梦蝶轻叹一声，对虞家充满了埋怨，家大业大，缘何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容不下？
  她爱怜的摸了摸小乔的头发，“阿姨不会告诉言言的。”
  离开香榭小筑，虞小乔迅速赶往银行，将两张卡里的钱转到自己一张银行卡里，旋即，快速赶往医院。
  应受害者的要求，小乔交了医药费，当面给每个家庭转了账。
  再次承诺，日后的医药费一定会出到底。
  最后，离开病房。
  周凛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虞小乔转身问道，“队长，还有事？我还要去警局吗？”
  周凛气势夺人，直言不讳的问道，“你的钱，哪儿来的？”
  虞小乔笑起来，笑容好似又恢复了明艳，“正道来的，干干净净，周队长不必担心。”
  闻言，周凛松了口气，“既然你们已经私了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有什么打算？”
  虞小乔耸了耸肩膀，“再说吧。”
  周凛挑了下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对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满意，“送你？”
  虞小乔大大方方的说道，“好啊，周队长顺路送我去汇仁医院好不好？”
  周凛：“还去医院？”
  虞小乔点点头，笑靥明朗，似乎拨开了云雾，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去看一个长辈。”
  周凛只是睇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开车前往汇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