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作者:
追风的糖醋里脊 更新:2023-03-16 00:41 字数:4338
“反正你就……”骆正阳有些不敢直视她,一时语塞,“你答应给我买的水我还没喝。”
季寒枝愈发无奈,只好蹙眉,轻声道:“你不是喝了吗?中场休息的时候。”
骆正阳咬着腮帮子赌气:“我没有!我没喝够。”
他同样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行为幼稚至极,像是在邀宠。顿了顿,骆正阳稍微起开了些,但是胳膊依旧圈在她身旁,冷声补充:“你得赔偿。”
“耽误了我的时间和精力,你就得赔偿。”
季寒枝往外看了看,有值班的保卫处人员在拿着手电筒巡逻。她来不及反应,连忙点头,想要赶紧离开,小声回道:“可以。明天可以请你喝奶茶。先放开我好吗?”
这时保卫科的值班人员听见声音,手电筒从这边扫过来:“那边有同学吗?在干什么?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要锁门了。”
季寒枝愣神,脸上白了三分,贝齿轻咬下唇,身上开始轻微发抖。这都是什么事啊?要不是他,她现在早就回家了,要是让保卫处发现肯定会通知班主任!
想到这里,季寒枝多了几丝愤恨,小声说:“老师要来了!可以走了吗?”
骆正阳正在低头看着她的嘴唇。
她的唇畔色泽微润,是健康的淡粉色。在周围沉甸甸的暮色里似乎夺人心魄,唇红齿白。有一种稚嫩青涩的,陌生至极的美感。
说不出来的感觉,蛮奇怪的。也很陌生。骆正阳觉得自己四肢变得僵硬,不再听从主人使唤,心脏剧烈跳动,一下两下,呼吸也急促了三分。
季寒枝闭了闭眼睛,听见脚步踩在落叶上的脆响声音。她心里焦急,用手背推他,声音也透着三分急躁:“老师就要来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骆正阳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攥在手心里,把人抵在墙上。
教学楼的墙壁是墨绿色的,对面有一大块“争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巨型牌子。
他低垂着视线,以往冷硬的目光像是掺了水,不自觉的抿唇,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三分。两个人被迫以这样的姿势困在原地,季寒枝不敢抬头看他,也垂着头,恨不得把下巴埋进胸口。如果光线再亮一些,肯定能发现,她细长白嫩的的脖颈因为羞涩与难堪而腾上一抹浅浅的淡粉色。
保卫处的老师拿着手电筒走了几步,拨开棕榈树叶,嘴里嘀咕着:“没人怎么回事,刚刚明明听见有人说话了,难道是幻觉……”
忽的,从蓊蓊郁郁的草丛里窜出来一只黑色小猫,喵的一声惨叫,从小路上飞跃过去。
保卫处老师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原来是只猫……”
脚步声逐渐远了。
季寒枝低着头:“老师走了吗?”
骆正阳手指慢慢的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色细绳子,还有那小颗冰凉的玉珠。他摇了摇头,哄骗着:“没有。”
季寒枝想要探身往外看一眼。因为骆正阳体型比她宽阔太多,已经把她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她往左看,骆正阳也往左看:“没走呢,再呆一会。别出声,小心老师发现说你早恋。”
季寒枝一怔,小声嘀咕:“你才早恋!”
骆正阳强忍着笑意,深邃的视线落在她头上那个小小的发旋儿,他嗤笑一声:“和谁早恋啊?和你啊?”
季寒枝不说话了,沉默着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骆正阳压制住剧烈的心脏,犹豫着抬起手在她嘴唇上按了一下。
季寒枝触电一样的仰起头,向后躲,越想越生气:“你干什么?”
这下子她那双明亮的眼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骆正阳压抑住兴奋,摇了摇头:“不做什么。”
他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季寒枝,朝后歪了歪脑袋,嘴唇勾起一个斜斜的笑容:“老师走了。好学生,你可以回家了。去找等着你的人吧。”
季寒枝用力一把推开他,骆正阳靠在墙上,看着少女一如既往挺直削薄的脊背,还有在暮色里充满薄怒的视线。骆正阳的心情忽然舒畅,不是用一个半个字来形容的。
他抬起右手食指,上面似乎残留着唇畔上柔软的温度。骆正阳悠闲自得,顺手在地上抽了根狗尾巴草用牙咬住,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
已经快八点了,夏夜清亮,天空已经有几颗性急的星子耐不住寂寞而明亮,温柔的俯视着银河。
姜航一直没有离开,推着车子站在季寒枝自行车旁边等着她。
他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清秀的眉目之间寂静,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看见季寒枝急匆匆的跑过来,他不仅没有因为季寒枝迟到而生气,反而微微笑着安慰她:“别着急。”
季寒枝满脸歉意:“对不起,姜航哥。今天……有点事情,耽误了。我应该长点心早点跟你打个招呼的。”
她弯腰开锁。
姜航淡然:“我看见你的自行车还在,就知道你没走,肯定是有什么脱不开身的事情。没事,不要着急。”
季寒枝朝他笑了笑:“谢谢姜航哥。”
姜航有一瞬的晃神,不过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推着自行车与她并排走:“没事。阿姨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毕竟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两个人出了校门,外面的学生已经少了,车流也不再拥堵。只有烤猪蹄的摊子上还在散发着烧烤的香气和青烟。
姜航放慢了脚步,柔声道:“最近学习怎么样?要考试了吗?”
季寒枝:“马上就第一次月考了。”
姜航点头:“第一次月考挺重要的。老师们也重视。以你进班的成绩还是没有问题的。放平心态。”
季寒枝笑着回答:“嗯。我会加油。”
旁边有个影子慢吞吞的挪过来,头皮上的一层青茬显眼。骆正阳双手插兜,夸张的叹了口气:“唉,马上就月考了,我真的好惨哦。”
他抬起黑沉的眼睛向上看,那是没有尽头的靛蓝苍穹。
骆正阳把嘴里的狗尾巴草茎子吐到垃圾桶里,眼睛盯着她,语气里都是不怀好意:“同学,我机车坏了,回不了家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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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门口烤猪蹄的老大爷笑呵呵的给这仨人打招呼,“小同学上了一天课饿了没?要不要来几串烤猪蹄,看这香喷喷的。”
季寒枝礼貌笑笑,拒绝道:“谢谢您,不用了。”
姜航看着骆正阳,又扭头看了看季寒枝。他面上浮出一抹礼貌的笑容,点了点头:“阿枝,这是你的同学?”
骆正阳大咧咧的站在原地。视线里似乎充满敌意。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敌意到底是从何处而来。他咳嗽一声,抢在季寒枝前面说:“是啊,坐的那么近,亲同学呢。”
他说话阴阳怪气,感觉冷飕飕的。
季寒枝脸色有些复杂,连时间也难熬起来。骆正阳装作漫不经心,拦住她的自行车把手,沉声对她说:“嗯?考虑考虑送我一截路?”
季寒枝看着他的那副好皮相。还有那双玩世不恭的黑亮眼睛,要是落生在古代,那肯定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
她硬着头皮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姜航化解了她的无措。他脸上温和的笑容没什么改变,提出建议:“同学,你过来,我送你一段路。阿枝毕竟是女孩子,力气小,载不动。”
骆正阳脸上阴了,勾起的嘴角也放下,声音发凉:“你他妈什么意思?谁要你带?没和你说话,兄弟。”
前几天刚刚从五中转学的纪泽搂着个小姑娘经过,看见骆正阳,带着身后跟着的乌泱泱一群五颜六色头发朝骆正阳挥了挥手,喊道:“阳哥!你咋在这儿呢?有什么事情招呼兄弟一声!”
骆正阳听见了声音,并没有转身,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头,盯着她涨红的脸色看。
有点像强人所难。
季寒枝脸上涨红,水蒙蒙的双眸里露出几分不安。她手足无措的攥紧手指,小声道:“你别说了。”
与其把他激怒,还不如息事宁人。
他就是想捉弄她。
季寒枝慢慢的叹气,她怎么就惹到他了呢?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用商量的语气:“那你载着我,好吗?你家比我先到,到时候你就下来。”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娇娇怯怯。对上她盛了水的眼睛,骆正阳像是个被吹起来的大气球一下子被戳爆了,收敛了些脸上,装着勉强的点了点头。
他朝姜航睥了一眼,“不知道某些人担心什么?青天白日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们。不就这一截路吗?”
姜航察觉到了这个男生对他的敌意。他皱眉,满脸担忧:“阿枝,你可以吗?”
季寒枝摇了摇头:“没事。他家离这儿挺近的。”
云影黯淡,暮色四合。马路上行人廖廖,车也不算太多。温度已经降下来了,电线杆子旁边的路灯下面有一群小虫子飞过来飞过去。在地上投着一层朦胧的影子。
骆正阳有点紧张。
女生坐在他身后的车座子上,身子很轻。她在空中轻轻荡着脚尖,细白的脚踝上有个红绳,规矩乖巧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熟悉,但是骆正阳平时不关心这些,闻不出那味道是什么。只是香,干净清爽。这味道笼罩在他鼻尖,骆正阳觉得自己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风温柔的拂过季寒枝的裙角。
前面有几个三五岁的小娃娃在玩游戏,在马路牙子上乱跑。骆正阳恶狠狠的皱起眉头,胡乱按了按车铃铛:“前面的几个小兔崽子!离远点,你父母没教过你们别在马路牙子上打闹?!”
骆正阳皱着粗眉,五官本就阴鸷凛冽。再加上那头短短的青茬,活像是个拐小孩儿的人贩子。他实在是太凶了,有一个小女孩直接被吓哭了,哇的一声响彻云霄。
骆正阳脸上阴恻恻,骂了句脏话。捏闸停下车子,长腿支在地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季寒枝在自行车后座上目瞪口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罗刹对小孩子都那么凶。那小女孩儿看他停了下来,以为骆正阳真的要抓她走,眼里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季寒枝和姜航面面相觑。
骆正阳走过去蹲下身,和小女娃娃视线持平,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别哭了,哥哥又不是要把你怎么样。”
小娃娃愣了愣,一边掉眼泪一边呆呆地看着他。
骆正阳尽量放柔了语气:“别在马路牙子上乱跑。车多,像哥哥这样的好人这年头很少了。”
小女孩儿眼珠子转了转,顿住,眼看就要哭。季寒枝扶额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草莓味软糖,蹲下身:“乖乖宝贝儿别哭了,去找妈妈吧。”
还是人与人之间差距太大。季寒枝长的漂亮精致,又恬静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和骆正阳截然不同。小孩子不会怕她。
小女孩儿吸了吸鼻子,把软糖攥进手里,鞠了个躬:“谢谢姐姐!”
骆正阳:“她怎么不怕你?”
季寒枝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天要黑了,还是快点走吧。”
骆正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跨上自行车。季寒枝向姜航轻轻点头示意事情已经解决,重新坐到了车后座。
拐弯的时候骆正阳减慢速度,忽的察觉到了又个东西攥住了他后背的衣角。小小的一团,冰凉柔软,却又转瞬即逝。
她她她她好像搂住了我的腰。
骆正阳耳根子软了,不知道有没有红。他真是奇怪,他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没有女生碰过他,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奇怪,心惊胆战。像一股细小的电流从手指尖触碰的位置一直蔓延到脚底板。这他妈的是种什么奇怪感觉?
季寒枝稳住了身体,很快松开了手。细长的指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来了个洁白小巧的耳朵。
骆正阳僵直着背,机械的往前蹬脚蹬子。
他很少骑自行车,动作也磕巴僵硬。他们三个人两个车子,并排的影子巡梭穿过暗红色砖墙垒起高墙,穿过车水马龙的路口,穿过买菜摊子的菜市场,到了一个路口。
路口分两边,有个胖橘猫蹲在台阶上眯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