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歌冲门口冷笑一声，没说话。
  中午吃完饭，爸爸在书房看书的时候，赵安歌敲门进来了。
  赵建业读到高中就没再读往下读，专心养猪卖猪去了，现在最喜欢看的是四大名著，一年能看好几个来回，也不腻。
  看到赵安歌，他有点吃惊，这位一直处在叛逆期的少女主动找他谈事来了，少见。
  赵建业放下书本，摘下眼镜，问道，“说吧，什么事，没钱了？”
  赵安歌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答道，“除了钱，就不能谈别的事了吗？”
  赵建业看着她说道，“到底什么事？”
  赵安歌切入正题，“不是我的事，是小星，大半夜的找我哭，说是不想学钢琴，让我来求求您。”
  赵建业把眼镜放在眼镜盒里，合上盖子说道，“行吧，我知道了，回头我跟你阿姨谈谈。”
  赵安歌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谢了。”说完朝门口走去。
  一开门，差点撞上了阿姨。
  阿姨手里端着一壶茶，看样子是送茶来了。
  赵安歌笑了笑说道，“阿姨辛苦了，这种事让刘婶来就行。”
  阿姨在成为她阿姨之前，也是她家的保姆。
  阿姨笑了笑，没说话，进屋把门关上了。
  李淑静把茶放在书桌上，帮赵建业倒一杯，递了过来，一边说道，“我也没听小星说过不想学钢琴，再说了现在的孩子，哪有连钢琴都不学的，不然出去都上不了台面。”
  赵建业喝了口茶说道，“我觉得，大鸽子说的也有道理，不能把孩子逼太紧，小星现在又要学画画又要学英语的，钢琴要不缓缓，明年再学吧。”顿了顿又道，“你看大鸽子，小时候啥也没学，光会喂猪了，现在不也好好的，都考上大学了。”
  李淑静瞧不上赵安歌那个大学，什么工程学院，末流小本科。她是要把自己儿子培养到读名牌大学的，要么就出国。
  还必须得读经贸金融市场之类的专业，将来好经营家里的产业。
  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怕赵建业听了不开心。
  李淑静小声说道，“上回，几家人聚会，让孩子们表演节目，林家大小姐弹的钢琴，苏家小姐跳了段芭蕾，王家少爷唱的什么昆剧还是越剧的，咱家安歌怎么样，抓了块点心就溜了。所以说，还是得有才艺傍身。”
  赵建业想了想问道，“小星愿真愿意学？”
  李淑静答道，“愿意呢，上回几个老师年龄都太大了，教的不生动，这回我叫人找了学校里的学生教，据说水平还是表演级的。下午就过来上试听课了。”
  赵建业倒了杯茶，说道，“这事，你看着办吧，前提得是小星喜欢。”
  李淑静嗯了声，端着茶托出去了。
  下午四点钟，秦墨北按着介绍人给的地址找了过来。
  这家人口味挺奇特的，别人家的别墅大门口都是狮子镇宅，这家人弄了两头猪趴着。
  这让他想起来一个人，一想到那个人，他就想笑。
  赵安歌，恁家猪又拱人家菜了，多有趣啊。
  他轻声笑了笑，摁了下门铃。
  赵小星躲在自己屋里不肯出来，李淑静喊了好几遍都不下来，最后还是秦墨北上去，跟他说今天不上课，就是一块玩玩。
  赵小星探出来一个脑袋，半信半疑地问了句，“真的？”
  秦墨北点了点头。
  赵小星这才走出门，跟着秦墨北到三楼的书房去了。
  秦墨北这人，正经归正经，哄小朋友还挺有一套，从做手指操开始玩起，又在游戏中测了一下赵小星的手脑反应能力，对乐曲的感受力。
  最后十分钟的时候，秦墨北弹了一首超高难度的曲子，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宛如跳跃的精灵飞跃高山流水。
  这不是炫技，是谋略。
  刚才玩游戏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孩子脾气挺倔，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一曲弹完，秦墨北挑衅似地坐着看他，“你行吗？”
  赵小星相当不服气，“等我学会了，肯定比你弹得好！”
  秦墨北笑了笑说道，“那我等着你。”
  这时，赵小星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响了，他接起电话说道，“喂，姐姐。”
  电话那头有人在喊，“喂，赵小星，你口水滴我枕头上了，你得赔偿我。嗯，我就吃点亏，不让你赔枕头了，把你的棒棒奶酪拿几根送我房间来。”
  第11章
  秦墨北一听电话里这人的声音就乐了，还真是她家。
  赵小星对着电话手表喊道，“在楼下冰箱里，你去拿吧，口味随便挑，别全拿草莓味的就行。”
  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朕在午睡，快去拿，限你两分钟，不然你就死定了。”说完挂了电话。
  秦墨北看了看时间，一节钢琴课正好上完。
  赵小星无奈地摊摊手，叹了口气说道，“秦老师，我姐好懒，将来肯定嫁不出去了。”
  秦墨北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对你姐有点信心。”
  赵小星看着秦墨北，眼睛突然一亮，“秦老师，我看你就很好，比我之前的老师都好，不然，你娶我姐吧，我姐长得可好看了。”
  秦墨北笑了笑说道，“好啊。”
  赵小星对于终于把姐姐嫁出去这件事表示很激动，差点就蹦起来了，拉着秦墨北的手就要往门外走，一边说道，“走，带你看看我姐去。”
  秦墨北看了看时间说道，“今天不行，老师还有事，下回吧。”
  赵小星恋恋不舍地把秦墨北送到客厅门口。
  李淑静看儿子很喜欢这个钢琴老师，舒了口气，幸亏他爸爸没听他姐的话，不让学。
  秦墨北没走几步，就听见赵小星扯着嗓子在那喊，“姐，姐，你终于嫁出去了！”
  他笑了笑，出门坐上一辆公交车，朝画廊那边去了。
  赵小星又蹦又跳地爬上二楼，到赵安歌卧室门口，连门都忘了敲，直接撞着进去了。
  一进门就开始喊，“姐，你嫁出去，你嫁出去了！”
  赵安歌放下手机，看了看激动不已的弟弟，说道，“我要出嫁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继续开始刷手机，没把小屁孩的话放在心里去。
  赵小星兴奋地爬到床上，学着赵安歌的样子，靠在床头靠枕上。
  赵安歌侧过脸来说道，“说多少遍了，不要随便爬姐姐的床，这最后一次了啊。”顿了顿又道，“我要嫁给谁了，奥特曼还是变形金刚？”
  赵小星坐起来，跪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说道，“今天下午新来的钢琴老师，可帅了，他说愿意娶你。”
  赵安歌戳了戳他的大脑门子说道，“什么破玩意老师，这么不正经，面都没见过就说要娶人，轻浮。”看了看他又说道，“你不是不要学钢琴吗，这么快就被人收买了？”
  赵小星摸着头笑了笑说道，“我喜欢这个老师，长得好看。”
  赵安歌放下手机，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说道，“多好看，有你姐姐我好看吗？”
  赵小星摸了摸被捏过的脸说道，“下回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啦。”又道，“每周六下午，还有周三晚上。”
  赵安歌笑了笑，摆摆手说道，“行，我知道了。”
  她对赵小星的钢琴老师没什么兴趣，也就看小朋友起劲，跟着多说了几句。”
  赵安歌正要赶赵小星回他自己房间，突然想起来一件正事，“赵小星，棒棒奶酪，说拿来拿哪去了？”
  赵小星沉浸在把姐姐嫁出去的喜悦中，早忘了。
  他极不情愿地蹦下床，准备到楼下冰箱去拿，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冲赵安歌吐了吐舌头说道，“姐姐你真懒，秦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说完就跑了出去。
  赵安歌拎起床上的枕头，砸了个空。
  那什么破玩意流氓老师，还管起别人来了。
  就等着吧，不给点厉害瞧瞧，她就不姓这个赵！
  秦墨北来到画廊，涵姐不在，只有两个艺术顾问在，说是艺术顾问，其实就是两个经过美学速成培训的营业员。
  这两个营业员小姑娘跟秦墨北挺熟了，叫人就北哥北哥秦大师秦大师地喊着，嘴挺甜。
  秦墨北在画廊里逛了一圈，最近来了不少新画，水平都还不错。
  他正要回去，听见两个艺术顾问在说话。
  “就她，又来了。”
  “今天穿的是香奈儿新出的套装，有钱真好。”
  “看样子，又来找秦大师的画来了，哎，秦大师，亲爱的小北哥，你要不要到涵姐办公室里头躲一下？”
  秦墨北笑了笑，答道，“不用。”这也没什么好躲的，既然撞上了，那就撞上了。
  林小雅的香奈儿套装是深橘色的，头发黑而长，脸上是花了心思化了妆的，往画廊门口一站，挺有艺术气息。
  她往画廊里面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秦墨北，他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依然爱穿白衬衫，永远是人群中最骄傲的那个。
  出于职业素养，艺术顾问小姑娘马上迎了过来。
  林小雅看都没看，直接往秦墨北那边走去，老远就喊了声，“小北哥哥。”
  秦墨北回过头来，往门口走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嗯了声，没再多说什么就走出了画廊大门。
  林小雅追着出了门，一边说道，“小北哥哥，你住在哪，我送你。”
  秦墨北回过头来说道，“谢谢，不用了。”语气一贯冷漠。
  林小雅穿着紧身短裙，迈不了大步子，只好在后面喊着，“小北哥哥，等我。”
  秦墨北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林小雅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子走远，看了好一会，车都不见了，她还在看。已经三年了，自从秦家破产，她就没再见过他。
  林小雅回到画廊，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票子，向两个艺术顾问打听秦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