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背包卸了下来，哈利和查尔斯碰了碰拳头，举手叫了一杯酒，“实际上，在安卓已经上线了，目前的用户量增长势头相当不错，已经有广告商在和我联系了。”
  “噢？”查尔斯也露出了注意的表情，“你有意寻找买家吗？还是为它进行融资，往综合信息类发展？”
  作为湾区码农，毕业数年的哈利当然收入颇丰，也拿到了公司的期权奖励，不过任何一个程序员心里都是有创业梦的，他当然也不例外，在这个手机端大肆发展的时代，像是查尔斯这样，随意写出一个app，从此改变自身命运的幸运儿并不少见。而哈利说的两种套现途径各有利弊，在起步阶段就将它卖出，拿到多少钱就得看忽悠了，不过要是做大了再卖的话，期间的融资难度较高，失败风险也大。哈利拿过服务员端来的扎啤，先喝了一口，这才说道，“目前服务器的压力还不太大，我可以自己运营一段时间，同时寻找买家——这是一个门槛很低的服务，发展前景并不是很大。”
  “如果找到好的天使投资人就不是这样了。”查尔斯不认同地说道，“赛义德11月会来湾区，我可以设法让你和他见一面——但你能不能打动他就得看自己的了，哈利。”
  这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哈利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欠你一次，兄弟。”
  “是公司的年会派对吗？”琼恩有些好奇地问道，家境殷实的她，并不因为两个朋友在事业上的发展而感到不安，“赛义德会来，那j.j呢？她会来吗？”
  “谁知道……”查尔斯苦笑地摊了摊手，他看了琼恩一眼，讨饶地举起手，“ok，ok，如果j.j来的话，我肯定会给你邀请函的。”
  “如果j.j会来，那就在你的新家办派对吧。”琼恩意图非常明显地说道，“高层派对——人数不需要太多的那种，你知道，就是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天的那种——”
  “如果我能请动她的话，主办的肯定是双人派对。”查尔斯翻了个白眼，“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有参与的余地的——”
  “在说什么呢？”在三人的轻笑声中，扎德走进了酒吧，和几个人都分别碰了碰拳头。
  “孟买好玩吗？”哈利先问候了一下几个月没见的朋友，他取笑地在脸上划了一圈，“——别回答了，我知道孟买的太阳一定很烈，天啊，你都晒出墨镜痕了。”
  “哈哈，这居然是真的——太好玩了！扎德，你现在看起来好可爱！”
  扎德无奈地抚着脸上明显的日晒痕迹，任由这群童心未泯的小伙伴嘲笑了一会，才闷哼地说道，“相信我，如果你们到了孟买，肯定也会宁愿晒成这样也要戴上墨镜的——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双人派对？”
  “噢，我们在说查尔斯的年会派对。”琼恩耸了耸肩，不怎么在意地带开了话题，她趴过桌面，尽量摆出崇拜的样子，眨着眼睛对查尔斯说道，“说起来，亲爱的查尔斯，你能不能给我们搞到《人生旅》首映礼的票？他们会来旧金山办首映礼的，是不是？我听说他们会来的。”
  “希斯会过来，但珍妮弗好像只参加在伦敦和洛杉矶的两场。”查尔斯在行地说道，他耸了耸肩，“so，除非你愿意跑到洛杉矶去只看一场电影——”
  已经开始正式工作的琼恩怏怏地垂下了肩膀——虽然她依旧喜欢珍妮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自己的成长，现在也已不会为了追星而随意请假了。
  “首映礼都安排在什么时候？全球首映礼还是伦敦吗？”哈利问道，“你们也有提供预售票房的反馈吧？你觉得国内票房形势怎么样？”
  查尔斯的tikt现在发展得很不错，刚完成c轮投资的tikt有大把的钱可以烧，对现在试图进入移动端的fandango形成了严峻的挑战，而他们也开始摸索更多的盈利途径，比如说对外提供票房报告就是最新开发的功能。
  “在这方面，我和保罗——就是那个撰文看好中国市场的保罗.德加拉比迪恩——他现在是大梦电影的一个部门经理了，负责数据分析这块，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查尔斯顿时来了精神，他有些炫耀地抛出了业界内.幕，“《人生旅》的北美票房应该是在保本边缘，预估在2亿到3亿左右，主要的盈利点还在海外，尤其是中国大陆，珍妮弗加上3d？再拿到两亿美元票房都不奇怪，全球应该在10亿左右徘徊，和华纳那边的预估一样，这是一部和《盗梦空间》体量差不多的电影，要拿到北美年冠恐怕有点困难了，毕竟我们都看过，它的内容有些太过小众，但在全球范围内靠3d和画面，还是能招徕到不错的票房，所以全球首映礼应该还是在伦敦，之后才会回洛杉矶办北美首映礼。”
  “欧洲那边对文艺片的看法一直不错的。”哈利也对这个策略表达了肯定，“如果能从伦敦红回洛杉矶，北美票房也不是没希望增加——不过现在的预估已经不低了，我还以为北美的预估应该在1.5亿左右。”
  “别小看了珍妮弗的票房号召力。”查尔斯不以为然地说道，“首映日的票房预售，仅仅是tikt的数据就有1000万了——当然，这不是午夜场，我说的是全天的票房数据。按照一般的数据比来说，可以推测首映日当天的票房至少在3000万以上，这样的开局，北美绝不可能落到1.5亿的，至少是2亿起。”
  “这真的是一部好电影。”琼恩没有在乎这些数据上的细节，而是有些惆怅地说道，“真希望有足够多的人喜欢它——那种韵味和美感，有点东方式的哲学思考——这是那种明知道不能赚钱，但还是希望能看到更多，希望有人能牺牲地投资进去，让我们继续看到类似题材的电影。希望欧洲那边的口碑能带动北美，让萨尔维以后还能拍更多类似的电影。”
  “然后让j.j当女主角吗？”查尔斯有些窃笑地说，“真奇怪，现在没有什么报纸在宣扬她和萨尔维的关系——他们已经合作三部电影了，如果不算《加勒比海盗》系列，萨尔维已经是和她合作次数最多的导演，这其实还满让人浮想联翩的。”
  “现在媒体全都在跟j.j和切萨雷，想要看她和切萨雷旧情复燃——或者是和李奥擦出火花，她和萨尔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合作了三部电影还拍不到亲密照啊，估计就算有火花，也被控制住了吧。”哈利语气客观地评论道，仿佛这样就能模糊掉他八卦的本质，“之前一个月还一直在关心她和李奥，不过她从剧组杀青回洛杉矶以后，就一直都呆在好莱坞，没有再去圣莫妮卡那边，这等于是同时回击了她和李奥、她和萨尔维两个传言，毕竟就那么近，如果真的有恋爱的话，肯定会回去探班的。”
  “是啊，”琼恩也点了点头，“之前的杀青派对，她都没回去参加，应该和萨尔维是没戏了——其实和切萨雷也是在找话题而已，他不都拍到和好几个不同的女人一起吃饭了吗？快恋爱吧，j.j！不能输给他了！”
  虽然因为分得很友好，琼恩没有对切萨雷转为仇恨，但阵营声望也是下跌了不少，尤其是这种夫妻分手后的较劲心理更是浓厚，看到切萨雷开始恢复正常的交际生活，就希望自家的偶像也能跟上，她念叨了几声，这才注意到了扎德反常的沉默。“——你在想什么？扎德，酒快撒了。”
  “噢，噢！”扎德赶忙把酒杯放到了桌上，他恍惚地笑了笑，“我在想，萨尔维应该也会去参加伦敦首映礼吧？也许她和萨尔维交往的传言不是那么的不可信呢？只是因为一些顾虑而保持低调，反正伦敦首映礼肯定是个见面的机会……”
  #
  9月23日，《喜新不厌旧》率先播放，第一集就取得了3.3的收视点数，1040万的收视人数，即使有《生活大爆炸》做前导，这个成绩也非常说得过去了，该剧以诙谐生动、略带夸张的表演风格和优秀的配乐赢得了剧评人的一致好评，在imdb上的分数也快速蹿升到了8.6分——当然了，imdb的剧集分数一贯较为高企，但《喜新不厌旧》的表现也是让人无话可说，叫好叫座，成为了大梦电视的又一个活招牌。
  9月25日，《金色年代》首播，第一集稳稳的2.3收视率，890万收视人数，也足以让人满意。10月2日，《国土安全》首播，低调的2.1开局，780万收视人数，虽然成绩相对最差，但联播的头两集得到评论界交口称赞，imdb分数迅速上涨到了9分以上，口碑传播很快，后续收视极为看好不说，这也让nbc眼神大亮——该剧精良的制作水准，极佳的评论口碑，这都意味着它会是明年艾美奖的宠儿。而如果以能拿奖的角度来评判的话，这收视又不能说差了，很多拿奖大户收视都极为低迷，基本靠奖项续命，比如说《我为喜剧狂》，如果按照一般标准早就该砍了，但因为它拿艾美拿到手软，迄今依然□□。
  10月11日，netflix一次性放出了《硅谷》的整季，这种新鲜做法得到了不少观众的喜爱，不过，也因为这部电视剧没有上电视台播放，很难用收视数据去衡量它的价值，只能从口碑去评判——《硅谷》的口碑只能说是不过不失，对于非geek观众来说，这是一部能看得下去的电视剧，但要说有多么的喜爱，那显然是假话，毕竟创业、商战、性.爱等内容，距离一般老百姓的生活确实有点远，他们还是更乐意去期待《嘻哈帝国》的豪门恩怨，至少那些内容和冲突是他们所向往或熟悉的。
  四部新剧，三部成功落地，可说是各有亮点，剩下一部也在水平线上，而且至少netflix对外表示满意——至此，大梦电视的招牌算是彻底立稳，接下来不论是电视台的邀约，还是各大制作人的橄榄枝，自然都是陆续有来。切萨雷.维杰里的投资眼光以及在成本控制、营销宣传方面的亮点，亦渐渐为人认识，在9月份的现在，业界已经不再怀疑这些成功背后是否有珍妮弗.杰弗森的影子了，毕竟整个筹备期，珍妮弗基本都在外地拍戏，确实没有介入制作——甚至有人都在怀疑，继这对夫妻之后，大梦电影和电视迟早会分家，切萨雷会调任大梦电视的ceo，毕竟，现在两间公司都在高速发展期，切萨雷不可能两头兼顾，比起珍妮弗影子非常重的大梦电影，全由他一手带起来的大梦电视似乎是更理想的选择。
  《嘻哈帝国》第二季就要开播了，这部前所未有的神剧，收视率到底会是怎么个走向呢？——当好莱坞各大电视台都在关注这点的时候，电影公司们却对此根本漠不关心，事实上，对他们来说，切萨雷现在只是个无名小卒，至少在他制作的电影上档以前，他只是个平凡的行政人员。他们更关注的还是《人生旅》的首映评价。
  ——尤其是自己在做《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福克斯，更是对海那边的回馈翘首以盼，甚至仗着和珍妮弗的友好关系，派去了福克斯英国的观察员，以便收取到第一手的资料：《人生旅》安排在11月初这个档期，应该是为了避免和《碟中谍》、《大侦探福尔摩斯》撞上，但也隐隐暗示了华纳等公司对奥斯卡的野心，否则，选择明年3月这个档期岂不是更好？从历史上来看，3、4月至少天气不错，和11月比还是有点优势的。
  不过，最后避开了12月的竞争，选在11月，也可以看出片方对于《人生旅》冲奥的信心不是那么的足，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奇幻片提奥斯卡，如果没有《阿凡达》那样的票房傍身，基本就是去做陪衬的。不过，这对福克斯来说反而是利好消息——如果《人生旅》成功冲奥，那么次年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可能就要遇冷了，现在这样的局势，对《少年派》是最有利的，正好可以观摩到同类电影尝试奥斯卡营销——从某种角度来说，《少年派》能拿到多少冲奥预算，是否会奥斯卡上有所建树，那都得看明天《人生旅》的影评回馈，到底如何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绝响？
  镜头顺着漆黑的天幕向前运动，在开阔的原野中，火车成了原野中的一道黑影，它舞动的阴影看起来更像是游走的蛇虫，在动人的弦乐中，电影宣告结束，而观众们也自发地响起了掌声，表达对导演和剧组的敬意。来自法国的《电影手册》影评人路易.吕贝克也拍起了手掌，他有些遗憾地想道，“时间上也许是来不及了，如果它能参加三大电影节之一的话，也许能拿到一个奖项的，这部电影在美国能得到表彰的机会不大，但在欧洲又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如果说美国盛产商业大片的话，那么欧洲就完全是艺术片的故乡了，除了那些知名的艺术片导演之外，欧洲观众对于艺术片的接受程度也算是世界前列，可以说，这种浪漫的基因是写进了他们的基因里。也因此，路易几乎从一开始就被《人生旅》给征服了，作为一个艺术片爱好者，看到用2亿级别的预算拍摄出的这部艺术片，感受着这种奇幻特效带来的视觉享受、美感盛宴，就像是享受过一次畅快淋漓的性.爱一样让他满足——不，甚至要比这个更好，毕竟，这种题材的影片，如此丰盛的视觉效果可不像*那样唾手可得。“就像是《潘神的宝藏》，但要比它更加优美和飘逸，《潘》还是保留了明显的指代和一个富有紧迫感的故事核心，也许这是为了市场考虑，但《人生旅》完全抛开了这方面的任何一点妥协，故事清新而有趣，阐述了如此深刻的命题……我喜欢这部电影，萨尔维虽然是英国人，但他的影片却非常的法国。”
  对于一向有些自傲的路易来说，如果不是这部电影全方位地征服了他，恐怕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地就承认萨尔维的天才，身为法语文化圈最重要的电影刊物之一，《电影手册》对于英语圈电影的褒奖素来谨慎。但这一次，他没法不给予好评了。
  “你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会让你感到绝望，”在他前排坐着的一个观众偏过头，和他的朋友讨论了起来，他有些熟悉的声线引起了路易的注意，“这部作品本身是如此的宏大，但又完成得如此的精美，你想要从它身上找到一个缺点，一个证明它还属于人造物体的遗憾，但你只能一无所获——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绝望了，但更可怕的是，它的打造者还如此的年轻……萨尔维.图齐几乎拥有你想要的一切，甚至连你不敢想的一切他都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手里，而他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作品——说真的，这简直有些可怕。”
  虽然一时还想不起他的名字，但路易也认同他的看法，《人生旅》的剧情和内涵也许不是那么的激烈、痛苦，故事本身的寓意不像是一些名片那么深刻，只能说是含糊地对于现象的一种描述，没有深入去剖析现象本身的心理，但这部电影的伟大之处并不在于剧情，演员的表演——是个亮点，但最大的亮点是，萨尔维完全揭示了3d电影应该怎么做得漂亮。
  在电影里，重内涵而轻语言，这是外行人才会犯的毛病，对于内行人来说，画面的流畅和美丽也是电影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人生旅》那些奇诡的森林、幽雅的原野和迷蒙的夜空，无一不是特效成品，而镜头的画面分割，移动轨迹，落在专业人士的眼里，那种流畅背后则是满满的细节，正是这些细节让观众看了觉得舒服，也正是这些细节让影评人对电影的评价到达了‘成功得让人惊悚’的程度，绝不会有两亿美元是浪费的感觉，他们甚至会觉得，在《阿凡达》之后数年内，当所有其余的电影在技术方面都只能是追赶着《阿凡达》，在骗取拍摄成本的时候，萨尔维能用两亿做出这样的效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阿凡达》甚至是有所超越，这已经是一个节省预算的奇迹了——能在30岁左右就做到这一步，萨尔维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害怕？如果不是同组搭戏的还有一个比他更可怕的珍妮弗.杰弗森，恐怕萨尔维早就被英国媒体当做国宝来吹嘘了。
  “明白你的感觉，”他的朋友瓮声瓮气地说道，“今年的bafta应该是他们的天下了——这整件事更可怕的是，这个年轻人自己不但能做到这点，而且他还能找到另外两个人来一起做到，是不是？今年bafta的最佳女主角肯定属于珍妮弗了。”
  “她之前拿过bafta没有？《梦露》是不是拿了？那年萨尔维好像没拿奖——他们觉得他太年轻了，但这部电影肯定会洗脱掉他们幼稚的想法……”
  随着灯光的亮起，观众们逐渐站起身，鱼贯地走出放映厅，而路易扫了前排一眼，也认出了这个熟人。“原来是莫法特，没想到他也来了首映礼，应该是之后进来的……不过他说得对，bafta肯定是《人生旅》的主场了，女主角方面，梅丽尔.斯特里普的《铁娘子》应该可以和珍妮弗一战，输赢难说，但萨尔维应该已经提前预定了最佳导演……很可惜，《艺术家》没什么机会了。”
  作为英国本土的最高奖项，bafta近年来风气日益开放，但就像是法国默片《艺术家》在竞争凯撒奖的时候有极大的天然优势一样，虽然《人生旅》是由美国公司投资的影片，但从电影的气质以及导演的国籍来说，血统上说它是英国电影也不为过，更别提萨尔维英国新锐导演的身份，以及贵族出身的筹码，英国电影圈掌握话语权的可都是些以被授予爵位为荣的老古板，甚至很多都是家境殷实的名牌大学毕业生，萨尔维这个身份，混得开是正常，混不开那才奇怪，路易多少有些为《艺术家》可惜——那是部好电影，有默片这个噱头在，也很容易博得版面，本来还觉得它会是今年的冲奖热门，除了本国的凯撒奖以外，英国的bafta、美国的奥斯卡都有很大希望的，但有《人生旅》在，恐怕今年就不是《艺术家》的年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他也不准备为了《艺术家》而故意唱衰《人生旅》，好电影就是好电影，路易也希望这样的电影能在票房上取得更好的成绩，他才有看到类似作品的可能。“一样都是好电影，《人生旅》的营销手法要比《九》高明一些，《九》那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由意大利语名作改编的《九》，当年一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它在世界范围内以珍妮弗为核心，隐瞒自己艺术片属性的‘欺诈性’营销也曾让路易很不痛快，因为他是对电影持肯定态度的观众，同样也是玛丽昂.歌迪亚的坚定支持者，在他看来，为了电影票房这么干其实是对玛丽昂和珍妮弗的双重利用与羞辱，大投资的艺术片想要回本，这可以理解，但手法还是要有底线。
  而一样是大投资艺术片，《人生旅》的炒作手法就让路易觉得无伤大雅——事实上，他很早就开始关注这部电影了，毕竟萨尔维和珍妮弗的再度组合也是很吸睛的，拍摄期间的绯闻也为电影维持了很好的曝光度，但电影除了预告片以外，一直都没有组织点映，让人无从判断真实口碑，只有一些谣言来保持关注度，先行营造电影形象，比如说‘由于太过深奥，曾考虑剪辑出适合商业放映的版本’，这就让人对电影有了一个模糊的第一印象，知道这是一部有深度的电影——这固然会筛选掉一部分对艺术片不感兴趣的观众，但考虑到这些观众可能带来的差评，这还是有价值的宣传，起码留下来的关注者都会有尽量贡献票房的意识。
  虽然之前举行的内部试映会也出过含糊的新闻，让人知道这部电影的质量不错，但所有观众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所以影评只有寥寥数篇，首映礼放到伦敦来办，则无疑是要借助英国电影界的力量，让《人生旅》以全场绝赞、口碑爆棚的神片形象杀回本土，在本土首先奠定讨论的基础——很多时候，神片和经典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那么的大，到底给定性为哪个档次，就看这个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如果在本土上映，可能《人生旅》未必会是冲奥的热门，拿几个提名就算了，但首先在海外营造起声势，bafta上满载而归之后，奥斯卡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毕竟英国帮在美国电影学院也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
  “《少年派》也要搞全球首映，应该也要在伦敦——然后是印度，最后再回到美国……”看到全场那满意、惊喜的微笑，听着低声的‘这真是不可思议’、‘萨尔维让人感到害怕’的评语，来自福克斯的发行部专员萝莎也和路易、莫法特一样，在心底快速地下了结论，“当然，事前得做好公关，《少年派》可没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让这些英国佬不要钱地堆砌溢美之词……今年的bafta肯定是《人生旅》的了，如果没有《铁娘子》，连最后一点疑义都不会存在……唔，不过不知道bafta的政治立场怎么样，如果他们也厌恶撒切尔的话，局面对《人生旅》就更有利了。”
  在接近11月的现在，奥斯卡种子选手们也逐一浮上了水面，萝莎在心里掂量着《人生旅》的对手们，“总的来说，今年的强敌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变数，最佳影片方面，《雨果》完全就是陪跑，马丁的电影嘛……《战马》拍得很出色，但少了那种激动人心的力量，不过提名肯定是跑不掉的。《艺术家》噱头很强烈，黑白默片，嗯，但这和奥斯卡近年来宣扬的潮流精神不符，恐怕很难得到评委组的重视，《点球成金》拍得也不错，就是布拉德的表演还是偏浮夸……”
  在最佳电影、最佳导演里，《人生旅》的对手都有自己的弱点，不过它本身也不是无懈可击，萨尔维太过年轻的年龄，以及魔幻题材，过于梦幻的表现，这都是它的大弱项，综合来说，萝莎还是比较看好《艺术家》或《生命之树》的，布拉德.皮特在《生命之树》中的表演要比《点球成金》里更质朴，而这也是《人生旅》在奥斯卡中的最大对手，因为二者的主题几乎完全一致，甚至风格都很相似，画面都极为美丽，只是《人生旅》的故事更为抽象飘逸，而《生命之树》更加脚踏实地。
  “如果《人生旅》入围，《艺术家》得奖的话，这会是对《少年派》最有利的结果。”罗莎暗自盘算着今年的奥斯卡局势，“《生命之树》得奖都未必是好事，因为这和《少年派》的主题也接近重合……”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萝莎也没想过去帮助《艺术家》冲奥，毕竟《少年派》对于福克斯来说还没这么重要，她更关注的还是《人生旅》的票房表现，这些营销手段到底能转化成多少票房，此外还有，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安.李，能否及时在中国大陆上映，这都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当然，后者有珍妮弗在，不需要她去打通渠道——比起《少年派》的奥斯卡来说，她倒更愿意看到《人生旅》的营销手法有效，把这个题材带热，让明年的《少年派》蹭上这一股上升气流。
  “a，绝对的a。”
  “萨尔维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
  “希斯的表现让人惊喜——”
  “珍妮弗今年肯定能拿到bafta……奥斯卡提名肯定也少不了——不过未必能拿奖，虽然她的表现一如既往，依然非常优秀，但距离她上次拿奖还是太近了点，而且这一次的表现没有让人动容的突破……”
  “如果满分是10分的话，我愿意给出11分……”
  绕过有些狂热的人群，萝莎向着采访场地走去——《人生旅》的记者会正在举行，而这也是这部艺术片在首映礼上的唯一对话环节，毕竟这部电影不适合密集宣传，那些商业化、搞笑的宣传节目反而会令观众对它的定位感到迷糊，估计主要的访谈宣传都会放到较为深入的脱口秀和杂志采访中进行。——萝莎也让自己记下这一点：《少年派》可以用cg技术，与老虎一起拍摄做卖点，但不能丢掉艺术片的矜持。
  “大约是在09年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整个故事的雏形，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把它拍出来的还是09年末的《阿凡达》……”
  刚走进采访大厅，萝莎就听到了萨尔维不疾不徐的声音：这个记者会都要比之前严肃很多，问的问题也很有深度，这应该是在问《人生旅》的特效制作。
  “《阿凡达》真的是一部伟大的电影，在技术上给与同行的指导意义是任何其余电影都无法比较的。”萨尔维标准的rp音通过话筒嗡嗡地传到了屋子的角落里，萝莎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珍妮弗，她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这让她有丝纳闷：之前一段时间，珍妮弗和福克斯联系的次数和频率都有大幅度的减少，有人传说她正利用难得的休息时间和切萨雷正在划分公司、争权夺利，不过她并不像是和前夫吵足一个月的样子。“它也让我意识到，这个故事有了变成现实的基础，所以我在——非常伟大的珍妮弗的牵线下，和詹姆斯见了面，并且观摩了一些《阿凡达》后期制作时留下的资料，同时也跟着她当时在制作的那部电影一起探索特效的使用方式，电影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在诸多朋友的帮助下，才有了今天的《人生旅》。”
  “当时在制作的那部电影——是《代号shero》吗？”记者问，场地里响起了阵阵揶揄的笑声：和《人生旅》比，《代号shero》这样纯粹的商业片的确是有些浅薄了。
  萨尔维也露出礼貌的笑意，他矜持地点了点头。
  “这几部影片在技术上的价值是划时代的。”他说道，话语中蕴含了一股力量，让人自然地停止了嘲笑《代号shero》的兴趣。
  “可以看到，珍妮弗和你的电影生涯紧紧缠绕，”另一个记者自然地开启了新的问题，“到目前为止，你的三部长篇都由她出演女主角，就像是海伦娜和蒂姆一样，她是你的缪斯吗？萨尔维？你的下一部电影还会由她出演女主角吗？”
  这个有些大胆，但又显得相当正当的问题——导演和他的缪斯，这是普遍存在的一种关系，任何一个导演都有自己的御用的女主角，这和恋爱关系绑定不到一起，但萨尔维镜头里的珍妮弗，又让人很难不想到感情上去——镜头流露出来的情感是骗不了人的，现在，珍妮弗也已经是自由身了，萨尔维完全可以自由地公开这一点，当然，这之后媒体会从什么角度报道，那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毫无疑问，她当然能够激发我的灵感。”萨尔维毫不考虑地回答道，就像是他根本没想清楚这个问题所代表的含义，他和珍妮弗对视了一眼，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在满屋子卡擦声、陡然扬起的嗡嗡声中，他继续说道，“但必须指出的是，我不可能和不能激发我的演员合作，希斯、李奥、西蒙，都是能激发我的演员，他们也算是我的缪斯。”
  “但他们都只和你合作了一部电影。”女记者仿佛也被他的笑容击中，语气里露出了笑意，不过言辞依然犀利。
  “是的，我在艺术上较为喜新厌旧。”萨尔维也点头地承认了下来，“你可以把它叫做导演的花心，不过的确，有时候我喜欢和新演员磨合，尝试新的化学反应，从这个角度来说，珍妮弗和我能够维持三部的连续合作的确是命运的安排，我承认，她是我诸多缪斯中最有魅力的一位——”
  他环视记者们一圈，忽然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小男孩逃开了成年人的陷阱一样，有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狡黠，“不过，任何化学反应都有尽头，这种合作关系要告一段落了，拍完《了不起的盖茨比》以后，我会接拍一部古装电影，但——珍妮弗不会参与，《人生旅》有可能就是我们合作的倒数第二部电影，而《盖茨比》则可能将会是最后一部。”
  “噢？”
  这个宣言立刻在大厅中引发了低低的惊呼浪潮，就连萝莎也忍不住挺了挺身，本能地捕捉起了珍妮弗的表情：“笑容还在，但眼睛瞥向萨尔维了，虽然记者也许拍不到什么不对劲，不过……”
  她皱了皱眉，一个极为荒谬的猜测跃上心头，“——难道，珍妮弗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第四百四十五章 直到下次相见
  “萨尔维.图齐发布会扔下炸弹，合作完《盖茨比》就分手，《人生旅》是和珍妮弗的倒数第二部合作电影？”
  “《人生旅》大受好评，多个影评人打出高分，‘这是今年最浪漫的电影，萨尔维的才华让人感到恐惧’”
  “观众好评度高达96%！烂番茄首批英国用户打分，‘爱这部电影，给人以无与伦比的两小时’”
  “10月31日万圣节档期上映，《人生旅》锁定周冠军。”
  拜发达的网络所赐，在萨尔维抛下这让人惊讶的‘分手倒计时’宣言的数十秒后，简单的文字短讯就已经被发布到了新闻网站上，一小时之内，简短的配字图片新闻就已经出现在了各大网站的醒目位置，而仅仅是半天的功夫——在伦敦，天甚至都还没有亮呢，美国这边的媒体就连专题页面都做好了：对于这位上升期名导和传奇级数女演员的‘分手’，他们不但请到了诸多评论家发表看法，甚至还举出了不少类似的例子，帮助大众来找准立场，评判萨尔维的这个决定，当然了，虽然碍于珍妮弗扎实的媒体关系，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地编造事实，把情史安到两人头上，但字里行间的暧昧暗示也是少不了的——《人生旅》还好，没有太大的感觉，《梦露》里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属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虽然从未有人抓住过两人约会的证据，萨尔维也几乎不接受采访，更谈不上承认暗恋珍妮，所以媒体也不好直接说破，但他们可以委婉曲折地用修辞和类比来表达嘛，而当然的，珍妮数月前的离婚案也少不得放在她的近况里，被拿出来重新说事了。
  “几乎所有的导演在特定的时期都有过自己的缪斯，罗西里尼与英格丽.褒曼，佩内洛普.克鲁兹和阿尔莫多瓦，‘圣三位一体’费里尼和他的朱丽埃塔.马西那，还有，当然了，绝对不能忘记莫妮卡.维迪和安东尼奥尼——还有最近的蒂姆.波顿和海伦娜.博翰.卡特。导演和缪斯的关系似乎总是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爱意，谁也不能否认，佩内洛普在阿尔莫多瓦的镜头下是最美丽的，但有些导演喜欢把合作关系局限在电影里，这样才能细水长流，而有些导演呢，他们燃烧着自己的激.情，不断地拉近着自己和缪斯之间的距离，就像是罗西里尼和英格丽，在数部电影之后，他们顺理成章地步入了婚姻——但，这种关系转化来的婚姻似乎总是不那么稳定，他们的合作关系在数年后和婚姻一起破裂，也许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蒂姆和海伦娜才一直没有举办婚礼。”
  “当我们盘点导演和他的缪斯时，可以发现这么一个有趣的现象——只要年龄相当，这对拍档有很大的可能谱出恋曲，也许可以这么推断，导演和他的缪斯之间本来就存在了爱意的基础，阻碍了他们发展的唯一一个因素似乎只是现实的年龄差。而萨尔维.图齐和同他的缪斯珍妮弗，他们年龄相近，彼此之间的化学反应无需多言，很多观众都认为，在萨尔维的电影里，珍妮弗才是珍妮弗。也许在拍摄《人生旅》的时候，人们还不会期待那么多，但在珍妮弗已经离婚，而萨尔维还没有一段稳定关系的现在？如果他们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感到惊讶。”
  “然而，在整个拍摄过程中，珍妮弗不断地和希斯.莱杰、李奥纳多.迪卡普里奥擦出火花，但却一直和萨尔维相安无事，现在萨尔维更是令人意外地发出了这样的宣言，这暗示着什么呢？珍妮弗其实并不是令他满意的缪斯？但据观看过电影的所有观众都说，他和珍妮弗再度合作打造出了令人惊叹的杰作——还是连他已经对珍妮弗感到厌倦，又或者，萨尔维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更好的女孩？”
  “‘我和珍妮弗的合作当然非常愉快’，在发布会上，萨尔维信誓旦旦地对我们保证道，而坐在他身边的珍妮弗也用微笑佐证他的观点，虽然——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也许有些勉强。‘但问题在于，我不是那种沿用老班底类型的导演，很多导演喜欢这么做，但我不喜欢，对我来说，拍电影是相当有仪式感的一项活动，就像是营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而我希望全新的演员来对我造成刺激，当然，j.j是个非常多面的演员，但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新厌旧——’”
  “在大笑声中，奥斯卡三任影后，活着的传奇珍妮弗.杰弗森也肯定了萨尔维的看法，‘并不是说重新合作有什么不好，很多时候，当你回到续集剧组的时候，你会感到一种安心的氛围包裹着你，哦，这个地方非常的熟悉，就像是家一样，但很多时候新的开始确实更让人振奋，在几年内接连合作了几部电影以后——下一部还和萨尔维一起合作？听起来那有些太贪图安逸了’。”
  “从他们相视而笑的表情来看，萨尔维和珍妮弗的关系依然非常亲密，这对事业上互相成就的拍档，在生活中维持着君子之交的关系，也许这正是他们之间能和平分手的原因——纵观电影史，导演和缪斯之间的分手总是伴随着另一方事业或生活的极大变动，一旦分手就再也不能走到一起——这儿说的是贡献出杰作，真正的走到一起，像是萨尔维和珍妮弗这样的友好分手非常的罕见，也许我们还能期待，在他们两人都攒够了‘新的刺激’之后，能在数年后再度合体，给我们带来《人生旅》和《与梦露的一周》级别的佳作……”
  #
  “为什么忽然在发布会上公开那件事。”
  暖气温和地呵护着宽敞的卧室，配合着窗外呼啸的北风，让床铺成为了这世上最舒适的去处，凌晨五点半，太阳远远还未升起，睡眠也是当下最适宜的活动，但天鹅绒床帐下已经传出了带着笑的低语，“是因为我猜想中的那个理由吗？”
  “你想的是什么理由？”萨尔维翻过身，微笑着捏了捏珍妮的鼻子，“嗯？可否对我恩赐一番你的智慧？”
  虽然报纸上把他们的关系形容为君子之交，但珍妮和萨尔维刚刚做过的事可和君子有很大的距离，她还处在晨间性.爱后的餍足与欣快里，很轻易地就被萨尔维逗得笑了起来——萨尔维肯定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也是会炒作的那种人。”
  “那不是很好玩吗？”萨尔维说，他的眼睛弯了起来。“我觉得那很好玩。”
  是的，珍妮当然早就知道了萨尔维的这个决定——事实上，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远远没有报道中的那么复杂，萨尔维接下来想要翻拍的是《傲慢与偏见》，而珍妮对于伊丽莎白这个角色并不感兴趣——一旦错过这个档期，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要拍摄一连串续集的珍妮估计是很难挤出空档来拍萨尔维的电影了，所以‘在未来的几年中很难有合作机会’是真，‘也许这就是倒数第二部合作电影’……从逻辑上说，没人能说得清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这句话也不算假，只是给媒体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炒作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