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作者:大苹果      更新:2023-03-16 10:32      字数:8048
  青云儿和紫云儿心照不宣,倒也并不戳破。关于公孙姑娘和王家主母十二娘之间是师徒的关系,而又同王源之间不明不白的那些事儿,两人都早已有所耳闻。对于这样的不伦之恋,两人觉得惊讶之余其实也并不那么吃惊。毕竟大唐当今陛下都抢了自己的儿媳妇为贵妃,上行下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源做到了酒桌上的承诺,一下午时间都陪着三人在都督府的后园中漫步说笑,外边众人忙翻了天,他也一概不管。不管倒也罢了,李宓宋建功来见他,征求他的一些意见的时候,王源还一句“这些事若都要我来决定,岂不要将我累死”这样的话将两人噎了回去。
  当晚,王源做到了好情人该做的一切,晚饭沐浴之后一头扎进青云儿和紫云儿的房里,将两名小妾拉上床便不再放开,一直折腾到半夜里,才让这两名精疲力竭的情人小妾昏昏睡去。王源还贼心不死偷摸进公孙兰的房里,若不是被公孙兰一脚踹出来,怕是还想过个一箭三雕的情人节。
  姚州城百废待兴,各种事务繁杂多如牛毛,把宋建功和李宓等人忙了个半死。王副帅却什么事儿都不插手,只让诸位各自发挥。王源倒不是不肯劳神,而是这些事情他实在是不懂,也不想露怯,坏了英明神武的副帅的形象。宋建功和李宓等人会错了意,以为副帅绝对信任的放手让他们干事,倒也鞠躬尽瘁,虽然累得半死,倒也不叫苦不叫累。
  数日后,姚州城中的秩序逐渐井然,城门城墙的简单休憩也到了尾声,下一步的计划便也提上了案头。进军南诏,如何进军,这些事可不是宋建功李宓等人能拿的了主意的,这件事必须副帅来办才成。
  于是众人开始询问王源下一步的打算,准备商讨此事,但王源却道:“明日二月十九日之后再谈此事。”
  李宓甚是不解,问道:“为何是必须是二月十九日之后?”
  王源诧异道:“难道你们忘了,我给鲜于大帅的十日之约么?二月十九是第十日,鲜于大帅来了之后再决定是否进军南诏。”
  众人愕然,副帅要鲜于大帅十日内赶来军中的话大家都早已经不放在心上,私底下都认为鲜于仲通是不可能来的,而且副帅让赵青去说的那些话也都是说给众人听的,事实上根本不可能以那种口气对鲜于大帅说话。没想到副帅还真的将这件事当回事了。
  “这个……鲜于大帅未必会来吧。副帅这是何必呢?”李宓咂嘴道。
  王源冷笑道:“他若敢不来,我倒是佩服他是条汉子。这件事我必须给他个教训。”
  “可是……万一鲜于大帅真的不来呢?副帅您能怎样?”宋建功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不来,南诏国便不忙着进兵,咱们挥军去成都,他不来,我便去亲自找他。不过,谅他也没这个胆子不来。宋将军,你只管将死去的一千多将士的名字统计,在姚州城里找个地方刻个碑立着,再摆个祭拜的香案。否则咱们的鲜于大帅来了,若是无处祭拜我可找你算账。对了,被毒至伤残的祭拜士兵当天也要出席,让鲜于大帅瞧瞧他干的好事。”王源微笑道。
  众人大张着嘴巴抽冷气,副帅脾气也太拗了,居然要挥军北上去成都找鲜于仲通,若真如此,事儿可闹大了。
  宋建功暗想,事儿是要按照命令预备的,但对于鲜于大帅明日是否会真的到来的事儿却不抱希望。鲜于仲通貌似不像是随便被欺负的人,副帅年轻气盛,胆气虽壮,但恐怕明日要尴尬了。现在该想的是明日如何让副帅有个台阶下,不至于真的下不了台要挥军去成都,那可真是笑话了。
  第436章 摆布
  没有人认为身为剑南节度使的鲜于仲通会听从副使的命令,接受一个副使的斥责和侮辱,但次日上午,鲜于仲通的到来却着实给了将领们一个打耳光。
  上午巳时,鲜于仲通的车驾从成都千里迢迢而来,踩着十日之限的最后时限抵达姚州。王源倒也按照礼节率众将在北门迎接,鲜于仲通坐着高头大马,在数百亲兵的前呼后拥之下抵达北门外。
  鲜于仲通见到王源等人,不待王源上前拜见便抢先下马远远拱手,大声笑道:“恭喜恭喜啊,老弟啊,欣闻老弟率兵大破阁罗凤,收复姚州城,本人欣喜若狂。姚州终于夺回来了,咱们也能向朝廷向左相有个交代了。此乃天大之喜,咱们立刻联名向朝廷报捷,让陛下和左相以及朝中诸臣也高兴高兴。”
  王源微笑上前拱手还礼道:“大帅一路辛苦,这些事儿咱们稍后再说,先请大帅进城再说。”
  “好好好,这一路上乏累的很,道路很是难走。山林蚊虫多如牛毛,叮咬的本帅浑身瘙痒。我也正想赶紧洗个热水澡,浑身上下都臭了,有失体统,有失体统。”鲜于仲通哈哈大笑着道。
  王源微笑不答,高声道:“迎接大帅进城。”
  众人簇拥鲜于仲通进入北门广场之中,但见上千剑南士兵排列整齐站在前方,表情肃穆凝重,一个个如标杆一般的笔挺。
  “嗬,王老弟领军果是不同,本帅自愧不如。剑南军风貌大有改观,瞧瞧这气势,恁是比禁军不差多少。”
  王源呵呵一笑道:“多谢大帅夸奖,这是迎接大帅的仪式,大帅好好享受享受吧。”
  话音落下,王源将手一挥,但见笔挺站立上千士兵动作划一开始披挂白色麻衣,片刻后竟然全体缟素,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鲜于仲通惊讶道:“这是作甚?”
  王源冷笑道:“这些士兵是陪同大帅祭祀亡灵的,来人,给大帅上麻衣孝帽,伺候大帅更衣。”
  两名亲卫手托托盘,拦在鲜于仲通面前,将一套麻衣孝帽呈了上来。鲜于仲通面色尴尬低声对王源道:“老弟,你这样不好吧。我已经赶来姚州了,你便不能给我留个薄面?”
  王源冷声道:“鲜于大帅,因你之过,导致我两千兵马的无端死伤,我没向朝廷和左相禀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鲜于仲通也冷笑道:“王源,本帅可不是怕你去告状,本帅能来已经是给你很大的面子了,你可莫要得寸进尺。莫以为你有了些功劳,便可对本帅指手画脚。你要明白,本帅可是你的上官,你这可是犯上之举。”
  王源呵呵笑道:“笑话,军法之前不分亲疏无论贵贱不管上下,你身为领军大帅,难道不懂这个道理么?我是对事不对人,大帅玩忽职守酿成我两千多人白白死伤,依照军法可不是我要求大帅做的这点事便能弥补的。”
  鲜于仲通皱眉道:“那件事非我之过,我已经将玩忽职守的几名人员押解前来,便是要交给你处置,澄清事实的。”
  王源冷笑道:“大帅,你又何苦找个替罪羊出来?你恐怕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件事军中将士都很愤怒,若不给予交代,这后面的仗我是没法打的。你可以不按照我说的做,但同阁罗凤的仗你自己去打,我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了。你自己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收拾,期限到了,若不能对朝廷有所交代,你这个大帅掉脑袋也好,被抄家下狱也好,那可都不关我的事情了。”
  鲜于仲通恨得牙痒痒,他若有信心能率军拿下南诏,又岂会有这么多顾虑?正因为他连吃败仗,损失了数万兵马,杨国忠才请了王源来领军。他明白,自己在杨国忠眼中已经是个废人。若不是左相为了掩饰战败的真相,自己还怎能坐在这剑南节度使的位置上。他的将来完全寄托在王源能否扭转局势的基础上,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会受王源派人去训斥的那番言语,忍气吞声的跑来这里安抚王源的心情。
  “王老弟,我知道错了,但你要我向全军将士致歉,还要给死去的将士披麻戴孝,这是否太过分了?大不了我祭奠他们一番,给他们厚厚的抚恤便是。再说了,那件事我也不是故意为之。我是为了赶进度,听了几名狗屁不通的东西说,炭芯短一些其实也没什么,一层层压制炭芯的时间太过繁琐,所以我才同意为了加快进度而减少了几道压制炭芯的工序罢了。”鲜于仲通低声下气的道。
  王源铁青着脸冷哼道:“你还敢为自己辩解,明知这些面具干系生死,你竟敢在不懂的情况下私自减少工序,你这不是那我们的性命开玩笑么?试问,当日若是我戴了那次品的面具被毒瘴攻击,此刻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那我岂非死在你的手里?你告诉我,你的居心何在?”
  鲜于仲通吓了一跳,虽然是个假设,但确实有可能发生,鲜于仲通这才意识到王源如此愤怒是因为什么,那可不是自己心目中死了普通士兵的小事,而是干系到王源乃至军中高级将领的大事。
  “老弟,我可对你没有丝毫的坏心思,若有此意天打五雷轰顶,死后不得超生。”鲜于仲通不惜指天发誓。
  王源摆手道:“现在不是你需要对我解释,我可以不在意这些,但将士们的情绪需要平息,否则后面的仗我没法打。你若不信,听听将士们的呼声。”
  王源一摆手,广场上上千身着缟素的剑南士兵齐声高喝道:“请鲜于大帅对面具之事给我们个说法。强烈要求草菅人命玩忽职守之人受军法严惩。”
  怒吼声响彻广场,震耳欲聋,鲜于仲通面色发白,身子往后缩。他知道激起民愤后果会多么严重,搞不好这些士兵一拥而上将自己分了尸也有可能,王源可能连阻止都不愿意阻止。
  “罢了,按你说的做便是。”鲜于仲通终于不得不明白今日想和稀泥是不成了。
  王源点头道:“这才是有担当之举,鲜于大帅,日后你会明白,我让你这么做不是对你的侮辱和不敬,而是在帮你。你若悟不透,可去信告知左相,请教左相。”
  鲜于仲通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懂。”
  两名士兵伺候桌鲜于仲通穿上麻衣孝帽,众士兵让开一条通道,但见前方不远处用青石累就一方数尺高的方台,方台正中立着一块黑色岩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的名字。方台前摆着一张祭祀太,上面猪头羊角等祭品摆满了一桌子,摆着香炉神牌等物。
  鲜于仲通走上前去,像是木偶般被要求点香祭祀祭拜,并将带来的几名涉及此案的人员砍头祭祀。祭拜完毕之后,王源领着他去旁边看了数百中了瘴毒之后虽然保住性命但已经无法恢复的伤者。鲜于仲通瞧着那些耳鼻歪斜,眼瞎嘴歪,口水淋漓连坐都坐不稳的士兵的惨状,心中也自惊骇。心中也有了些悔意。
  接下来,王源带着鲜于仲通来到驻军的各处大营,鲜于仲通对各营士兵鞠躬道歉,表示要厚恤死者,善待伤者,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云云,说话间涕泪交加,泣不成声,倒也楚楚可怜。
  中午时分,事情总算是按照王源的意思结束了,鲜于仲通也是累的像条死狗一般,从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让他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中午的接风宴席上只喝了几杯便离席告退,回去休息了。
  鲜于仲通离席之后,剑南军将领们爆发出一阵大笑,将敬佩的目光投向王源。王源淡然喝酒,不露丝毫得意之色。
  “诸位,你们莫以为我是故意同鲜于大帅作对,我只是通过此事严明军纪。诸位记着,只要我领军一天,谁有功,我必赏之,谁有过,我必究之。哪怕你是我至亲之人,身边之人,或者是在座各位,乃至上司官员,我都不会听之任之,这便是我王源的治军之道。”
  “副帅,我等心服口服,副帅一来,天地清明,再无以前的混乱徇私之风了。老朽断定,剑南军必将成为我大唐第一军,在副帅的统帅下将是一只战无不胜之军。”李宓抚须举杯道。
  “借老将军吉言,干杯。”王源举杯一饮而尽。
  第437章 征程
  王源当然也不能对鲜于仲通太过无礼,毕竟此时此刻,鲜于仲通还是剑南主官,后勤之事还需他来解决。
  鲜于仲通虽然是个蠢货,但他并非一无是处,人还是懂些道理的,关键是他肯出钱,而且钱也多。别的不说,来剑南之初,这家伙还是出了血送了自己一座大宅子的。而且募兵的事情还需要他的助力。
  打一棍子需要揉三揉,于是当天晚上,王源再次亲自设宴单独请鲜于仲通赴宴,跟他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由,告诉他这么做是为了体现鲜于仲通的大度,平复军中怨气,为了更好的下一步的行动。
  鲜于仲通本就有悔意,特别是上午看了那些被瘴毒损害的士兵的惨状之后,本来觉得王源是故意找茬羞辱自己,但现在也觉得自己确实疏忽的过分。王源既然好言好语的相劝,鲜于中通自然也表示大度,说些自谦之语。
  其实,在这种情形下,鲜于仲通什么都能忍。不久前杨左相交代自己一定要协助王源打赢同南诏之战,到时候自己才能因为这场胜利而受惠。既能离开这个西面受吐蕃虎视,南面受南诏滋扰的烦人的剑南道,而且还能升任京兆尹这个要职,进入京城权力的核心,为了这些,鲜于仲通可以趴在地上当王八。
  王源也把鲜于仲通当人看,和他一本正经的讨论了下一步的进攻计划,对鲜于仲通一些幼稚的见解也表示赞同,尽量满足这位鲜于大帅的虚荣心,更是邀请鲜于仲通明日主持出征仪式,给予他名义上剑南军大帅的面子。到最后两人又兄弟相称,起码表面上和好如初了。
  次日上午,王源召集众将商议出征之事。因为姚州城是深入南诏境内的重要中转基地,姚州城的防务是极为重要的。若姚州被夺,大军出征之后的粮草物资的供应便会被切断,王源极为看重这一点。于是会议上,王源提出请李宓兼任代理姚州总督的职务,率五千兵马坐镇姚州并负责进军南诏境内之后的后勤供应。这个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以李宓的老成和经验,他保证后勤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让人放心。
  李宓自己倒是很不开心,因为这样便不能跟随大军深入南诏国作战了,但他深知王源对自己极为信任才将此重责交给自己,于是别扭了一会儿也就欣然应允了。
  关于进军的路线,倒也没有太大的争议。从姚州往南已经进入密集的高原山地,这里已经属于云岭山脉的苍山。苍山不是一座山,它是自北向南蜿蜒的十九座山峰,方圆数百里的大片山地的总称。出姚州十余里的山峰便是苍山最北面的第一座山峰。这之后便全面进入南诏境内的苍山环抱之内。
  从姚州进军南诏便只有一条路,往南八十里出唯一一条大峡谷便是弄栋城,那是姚州都督府所辖的最南边的一座城池,但早已是南诏国的领地。弄栋城往西南数百里便是羊苴咩城,那是抵达洱海之畔的太和城前的最后一座坚固城池,也是必须要拿下的城池。
  路线虽然都很清楚,但所有人都清楚,要兵临太和城下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因为这一路上都是在深山峡谷之中行军,南诏国蛮兵固然可以如履平地,但对剑南大军而言,深入敌国境内,所面临的危险可想而知。
  不但是毒蛇虫豸野兽的危险,山中的毒瘴、高原的气候、山林中一定会随时准备袭击的南诏兵马以及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都是这次进军的巨大危险和阻碍。
  但无论如何,这次深入南诏的远征必须进行,这是众人的共识。而且时间紧迫,二月已经过半,三月底便是最后的期限,到时候就算拿不下太和城,起码也要拿下南诏的几座城池,取得实际的成效,才能表示此次讨伐南诏之战是成功的。
  讨论进行了整个上午,午后,出征仪式在姚州南军营校场上举行,鲜于仲通发表了冗长的令人昏昏欲睡的讲话,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忍受着他的喋喋不休。他自己也看出了好像没人在听他的说话,终于识相的有些尴尬的结束了讲话。
  五万将士不知是谁率先叫了一声:“请王副帅上台训话。”
  此言一出,顿时五万将士纷纷举起兵刃呼声如潮:“王副帅训话,王副帅训话。”
  众将领众星拱月般将王源推上高台正中的位置,让他对众将士做激励之语。王源本想今日让鲜于中通出风头,但看来军心难违,只能自己说几句了,于是微笑举手,示意众人安静。
  五万兵马安静了下来,十万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台上穿着黄金战袍的王副帅,聆听他的话语。
  “诸位将士,从今日起我们便要正式踏入南诏境内作战,剑南军从朝廷下令讨伐南诏国开始,这是第一次深入南诏国境内,踏上南诏国的领地作战,这才是真正讨伐战的开始。”
  鲜于仲通羞愧不已,无地自容的退到角落里。王源的话虽然刺耳,但却是事实。自己授命讨伐南诏,进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军姚州,半路上就被打回原形,这之后慢说南诏境内,便是姚州境内也没踏进一步,自己也觉得羞愧。
  “你们若问我,对这次深入南诏国境的进军有没有信心的话,我无法回答你们。我不能保证此战我们能势如破竹,打的阁罗凤抱头求饶。因为,能否打胜仗并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军中诸位将军,而是取决于你们。你们存必胜之念,不顾生死的奋勇杀敌,才是胜利的保证。而我,只能保证跟你们同生共死,跟你们并肩杀敌,绝不先你们之前而后退一步。我只能保证所有的兄弟不会没有饭吃,所有的战马不会没有草料吃,保证你们受伤时不会丢弃你们,保证你们战死后埋葬你们并抚恤好你们的妻儿父母。保证你们不受毒瘴之袭,保证你们被毒蛇毒虫咬到时有药可医……而你们,只需给我一个保证!”
  全场寂静无声,五万双激动的眼睛盯在王源身上,聆听着副帅娓娓道来的战前训话。
  “你们只需给我一个保证,那便是,保证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胜利之念,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王源振臂高举,高高挥动。
  全场士兵群情激昂,高举兵刃齐声大呼道:“必胜,必胜,必胜!”
  数万将士的呼声响彻天地,飞出城池在周围山峦中环绕,久久不息。
  鲜于仲通呆呆的站在角落里,他忽然明白了为何王源为何能受兵马拥护的道理了。王源的说的这番话连鲜于仲通都觉得听完后很是感动,恨不得为王源去卖命,若不奋勇杀敌便对不起王源一般。足见此人言语蛊惑之力。鲜于仲通承认,自己和王源不是差了一星半点,不仅是领军的能力上,连说话和行事的能力上也拍马不及。
  出征仪式之后,鲜于仲通自觉在此无趣,原本打算半夜里送别大军出征之后明日离开姚州的他,决定提前告辞回成都。因为在这里,他完全就是个多余的人。
  王源送他出城,叮嘱他后勤的保障一定要保证,新募集的兵员也要派人带领送到姚州作为大军的预备队,鲜于仲通连连答应。虽然来姚州受到极大的打击,但他对这次出征的重要性还是很清楚的。这不仅是干系左相,同时也密切干系自己的命运。此次出征若能胜利,自己也将从中获得极大的受益,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次日凌晨,除了留守的李宓和他的五千兵马之外,所有的兵马陆续开拔出南城门。以宋建功率一万五千兵马为前锋军,王源柳钧等率两万兵马为中军,刘德海率一万新兵为后军押解辎重粮草。出姚州二十里后,大军像一条绵延数里的苍龙,一头扎进了茫茫苍山之中。
  第438章 嗅觉
  云岭山脉绵延纵横数百里,苍山十九峰自北向南横亘,海拔均超过千丈。进入苍山群峰之中,山谷幽深,峰峦叠嶂,林木葱郁幽暗,和外边的世界已经成了两个世界。
  虽然大军一路南来,经过了不少大山大河高山峡谷,但和此刻进入的地形比较,还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了。
  山峰之间幽深的谷地也并非完全无路径可走,毕竟曾几何时,大唐兵马也曾控制了原六诏领地的诸多地域。譬如八十里外的弄栋城,以及弄栋城东南方三百里的两爨所在的领地原本修筑的安定城。但随着在爨氏各族领地修建的安定城被爨氏联合摧毁,大唐越嶲总督竹灵倩被杀之后,大唐王朝伸向南诏腹地的触角便被斩断。
  原先花了大气力修筑的简易行军以及运送物资的道路也被南诏诸蛮蓄意毁坏。对于南诏国人而言,这些道路的存在是一种威胁而非便利。南诏蛮族不需要这种便利,大唐的兵马才需要。
  所以,蜿蜒在山林之间的道路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阻隔,或者是数百根巨木阻拦道路,或者是蓄意将险要之处的山崖上的巨石推下来拦在路中间。或者是在这些道路上安置了暗藏的陷阱和毒刺,总而言之,一切能阻隔这道路畅通的手段,南诏兵马都能用。
  然而,这还并不是这条道路难行的主因。树木巨石可以搬走,陷阱毒刺可以发现并清除,但有些东西却人力无法改变。譬如,山林间无处不在的蛮兵的骚扰袭击,譬如说变就变的高原山脉的气候等等,几乎从开始进入苍山群峰之中开始,这些便成了困扰剑南军的主因。
  大军凌晨出发,行到中午时分,只不过行了十余里的路程。而前锋军宋建功的兵马已经遭受了十余次来自山林间和险要山崖上的小股蛮兵的攻击,死伤了近百人却连对方的影子也没看到一个。这期间,大军停留十余次,便是为了等候清除道路上的巨木和山石的阻碍。往往刚前进里许,便被迫停留下来。而大军在山谷中的停留却又给了蛮兵极佳的袭击机会。
  而午后时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骤变,低垂的云层中落下冰冷刺骨的雨滴,不久后又开始落下鸽蛋大小的冰雹。空气骤然变冷,让数万将士经历了从温暖到严寒的骤然转变。原本出发前高涨的士气,仅仅大半天的时间便化为乌有。所有人都在变的沉默,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上了惨淡的愁云。
  王源也终于意识到,为何大唐开国至今都无法征服这片桀骜不训的土地的缘由了,如此险恶的地方,只有世世代代在此居住的原住民能够适应并加以利用,其他人段时间内怕是很难驾驭这片土地了。之前王源心中想的是,若能拿下南诏国的主要城池,南诏国或将被征服。而现在王源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拿下了太和城,南诏蛮族也照样可以在高山中生存,占据了城池不等于征服,反而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骚扰和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