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者:
灯盏香客 更新:2023-03-16 12:59 字数:4305
吼,养文的亲真是好坏好坏的~不好意思,今天台湾腔不小心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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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童湘
冬天的斜阳少见又短暂,让人误以为它从未来过。夜幕已经来了,像个盖子罩下来,天空是深蓝色,冷得有些晶莹。
许凉打算回隔壁看一看,叶轻蕴自然要一起。她手里拿着微娘替自己家人准备的糕点,都是大师傅亲自做的,按他祖传的宫廷菜谱来:翠玉豆糕,瑰煎蛋糕,七彩冻香糕,奶汁角,鸳鸯卷之类,拉拉杂杂一大堆。用他自己做的油纸包好了,油纸上印着淡雅的兰花,开在很热闹的花园里,别有意趣。
她晃手拎着,跟在九哥后面,真有些旧时回娘家的样子。
叶轻蕴手里也没空着,拿着用圆陶瓶装起来的地瓜烧酒,家里自制的,性烈,所以也只拿了一瓶。不过却是木爷爷最喜欢的。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走到大门口才察觉自己丢了小尾巴。一扭头,她背着手拿着糕点,竟还在院子里踱步,不肯跟上来。
他只好返回去,问道:“这么冷,还不快走”
许凉干笑两声:“刚刚吃得太胀,这会儿胃撑得难受”
叶轻蕴哼一声:“我看你在这儿瞎转悠,才是吃饱了撑的!”
她瘪了瘪嘴,把脑袋垂下去。
他摸摸她的头顶,轻声说:“没事儿的,我们说两句话就回来,不会耽搁太久的”
许凉呼出一口白气,低低地“嗯”一声。
然后悄悄地,拉住他的手。
在这个时候她会无限地亲近他,只觉得他是唯一的依靠。自己不是在单打独斗,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
他攥紧了她的手说:“怎么这么凉?”
她宁静一笑:“冬天都是这样的,又不是人人都像你,火炉似的”
他也笑,眼里有光,比庭院里的灯还光华璀璨。
朝前拉她一下,许凉不禁身体朝前倾。听见他说:“近乡情怯,不过你也不是游子。再说了,还有我陪着呢!”
许凉暗中斜他一眼,等会儿一见童湘,你就该魂飞天外了,哪儿还记得有一个同在战壕的战友啊!
不期待你坚守阵地,到时候不反戈一击她就要谢天谢地了。
在她心思转了几转之间,他已经取下他脖子上的英伦格子围巾,戴在她颈上。
围巾是深灰色的,松松地围一圈,将她的脸衬得又小又白。
等他给她整理好了,两人这才一起走出门,朝隔壁去。
许家自然比不上大院儿里唯一的官邸那样的规模。面积要小很多,但胜在庄重整齐,院子里的灯也换成了欧美样式,屋子里灯火通明,比以前只有许凉同爷爷爸爸住时温馨不少。
灯光迷蒙,许凉眯了眯眼才看见庭院里的梅花树下站了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水彩色欧根纱刺绣连衣裙,外面罩着白色长款针织衫,背着门口,只有一个韶华胜极的背影。
这女人正是继母梁晚昕嫁进许家时带过来的女儿,童湘。
听见有人来了,童湘转过身来,打着招呼说:“你们回来了?”
虽然灯光不那么明亮,但许凉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从始至终,童湘的眼睛也只落在九哥一人身上。
她呼吸一滞,扭头去看身旁的男人,他也不错眼神地望着树下的人。她不禁自嘲,自己还真是多余。
但命运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当年她与九哥都已经同别人谈婚论嫁,可就因当时自己走投无路,加之棋爷爷的遗愿,硬生生将一对本该做兄妹的人拉扯成夫妻。
九哥本该娶的人,就是童湘。
外人都说,许家两女,各有其姝。许凉窈窕美貌,童湘则气质端凝清逸。
许凉是美得在凡间人世,成了斑斓烟火;而童湘则清丽得直逼云端,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
可烟火,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用来点缀星光的。
自己虽然是许家正正经经的女儿,但真正拥有一切的是童湘:爸爸的关爱,外人的目光,再到后来,甚至是九哥。
她反倒像个局外人。年少时觉得许家是自己的广阔天地,直到童湘来了,才醒过神来,那只是黄粱一梦。
以至于当童湘成为枝州名媛的时候,许凉仍然默默无闻,大多数人都只知道童湘是许副市长的掌上明珠,却不知道还有个许凉。
一则是她并不想同人争什么,好胜心往往会模糊人的本心;二则家里没有女性长辈,她的礼仪底蕴都是叶家老太太言传身教,老太太说女孩子要低调简静,就像叶家的三个姑姑,轻易不出去应酬,但嫁的无一不是高门权贵。
世事果然都有因果:童湘占了她在许家的位置,而她占了九哥明媒正娶太太的名头。
进了屋子里面,华亮的灯光渐渐遏制住许凉纷杂的思绪。他们来的真不巧,花厅里正摆饭,他们又刚吃过,佣人愣在那儿很尴尬,不知道该招呼他们在吃一点儿,还是让主人家等会儿再吃。
梁晚昕见许凉他们三个从外面进门,笑呵呵地迎上来,有意无意隔在许凉和叶轻蕴中间笑道:“吃了也没什么,再添一点儿,尝尝童湘特意做的拿手菜”
许凉扫一眼桌上,清汤雪耳,牛柳炒白蘑,香油膳糊,珍珠鱼丸,这几道清淡才都是九哥喜欢的。
她这句话信息量可真大:九哥的口味童湘一清二楚,并且手到擒来;再者嘛,知道他们今天回来,童湘不辞辛苦,一个大名顶顶的舞蹈家亲自下厨做了,真是满腔柔情,让人动容。
恐怕是打着他们回来刚好让九哥看到童湘多么体恤他的主意。也算他们来得凑巧,犯瞌睡就给人家递上枕头。
许凉笑得不动声色:“看起来真不错,色香味俱全。九哥刚还跟我说,今晚大师傅做的菜尤其对他胃口,吃得太撑,他算是没口福了”,看母女两个脸色都僵住了,许凉又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刚好只吃了个六分饱。晚上我一般吃个八分饱就差不多了,缺口的两成恰好给童湘捧场了”
说完了她给叶轻蕴递个眼色,让他别出声拆穿自己睁眼说瞎话。
叶轻蕴扭头当没看见,但也没说话,似乎桌上的百达翡丽座钟比面前这出三个女人挤一台的戏更引他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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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二终于出场了,有木有觉得小疙瘩战斗力满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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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父亲
许凉话音落了,花厅里一静,小阿姨们都低头看脚尖,这时候什么表情都不要有才是明哲保身。毕竟太太是不好惹的,稍不注意就要犯她忌讳。即使家里两位男性雇主都疏淡,到底好修养,不会拿她们做筏子,可暗地里,这位许太太可不一样了。
这静里带着混合的几种心思,许凉长长地“哦”了一声:“不会是童湘精心烹煮的,不欢迎我试吃吧?”
童湘绷着嘴唇笑了一下:“当然不是。只不过这几样都不是你喜欢的口味,上次听爸爸说,你喜欢吃甜的,今天不巧,刚好和你中意的错过了”,顿了顿,像好姐妹打商量一样说,“等下次吧,一定做你喜欢的”
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只怕还会心折于这番言语中的姐妹情深。可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许凉明明喜欢吃辣,童湘却说从爸爸那里打听到她喜欢甜食。明里是想说她这个继女同继父宛如亲生,他老人家什么事都要同她说;暗里是想透露一个讯息:你许凉是许家独女又怎么样,亲生父亲连你喜欢的口味都不知道。
目光停顿了一下,许凉心里只觉得刺刺的。只不过脸上的笑容一点儿没落下,将头发别到耳后说:“是吗?大概父亲都将儿女这些小事记在心里吧,我想你的亲生父亲也这样细心吧?”
说完她便后悔了。说得太多了,九哥说这世上的东西,你一较真就输了。
童湘脸上的表情干干的,倒是梁晚昕脸上的表情一变,似乎每个毛孔里都能生长出刺来,“这话阿凉说得不错,有时候男人家比女人还细心。就说湘湘吧,运气还凑合,有两个爸爸,不管哪一个都对她掏心掏肺!”
叶轻蕴听了微微一笑,在灯光下很舒朗的样子:“梁阿姨这话,可是连我一起夸了”,像突然敦厚起来,听不懂她话里有话。
梁晚昕这才想起要收敛,毕竟叶轻蕴在场。在许家她便对自己和女儿到底是被划在内还是外极度敏感,许家人她都要掂量着对待,更别说叶家人。
再说叶轻蕴不管和女儿有没有一段情,他都对自己不冷不热。更何况当年他出国,女儿跟过去之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童湘也含糊盖过,并没有一个确切说法。
一个二十九岁一立在那儿就顶天立地的俊气男人,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谁见了也要染上几分诚惶诚恐。
几个老姐妹都说她福气好,年轻时嫁了房地产小开;人到中年失婚还能梅开二度,嫁给副市长,这份运气要拜多少尊大佛才求得来的!
可天知道自己与这些世家中人的距离,总觉得矮人一截,或者疑神疑鬼其他人绵里藏针,别有居心。
她一边要去防备,一边要去模仿。
可一见叶家人,总觉得这是骨子里带出来,几代血脉传承。一身气度再高明的演技也演不出来的。
于是她只抿一抿嘴角,不说话了,一下子娴静起来。试图将自己幻想中矮下去的自尊端起来。
许凉奇怪地看梁晚昕一眼,真不懂她,对自己像个杀父仇人,九哥一说话她便禁声了。就像狭路相逢,她与自己要拼个你死我活,在九哥这里就要侧身让路。
难道是因为私心里,已经将他当做自己人了吗?
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这个靠山可不能临阵策反。于是她悄悄冲他那边挪近一点,手掩在衣服下面,给他递了个眼色,用小手指轻轻勾住他的。
叶轻蕴斜她一眼,到底没推开她。
倒是童湘脸色白得接近透明,像树上的冰凌。冰冷的指尖捧了一杯热茶,坐下来慢慢喝,一小口一小口,每一个动作都像她在舞台上那样被设计过,轻盈地,就差周身罩着雾气。
她身上终于换过那阵冷意,看许凉一眼说:“屋子里有暖气,阿凉不热吗,还穿戴得这样整齐?”
许凉低头看看九哥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悟过来道:“不热,反正马上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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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我重写了,主要是觉得昨天十点钟赶出来的稿子不行,侧重点写得不同会误导读者,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重写了。哎,今天收到了噩耗,本来以为今天能完的课,明天还要上一天,但我会尽量抽时间写。如果赶出来的不尽人意,我会重写,直到满意为止,可能会给亲们带来不便,但我要对我的文和读者负责,么么哒!
☆、036.亲不如疏
童湘又不说话了。入定一般坐着,突然又说起:“爸爸这几天下棋的兴趣很高,你们来得倒正好,能陪他解解闷”
许凉自己与父亲不亲近,从未跟他下过棋的。倒是对叶轻蕴很爱重,打他还未出国那会儿,有时候到许家来,会被叫去书房和父亲下棋。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聊天,许凉对父亲心存敬畏,总在这时候避开他们。
只看得出来,下棋是他们的一种交流方式。就像如今,九哥的某些生意是从高尔夫球场拿下来的。
所以这话的主语是“你们”,但对象只有九哥一人罢了。
叶轻蕴面上如常:“是吗?”
童湘“嗯”了一声,茶杯上印着一个红色口脂唇形。她不动声色地将茶杯在手中挪着方向,那抹红色,恰好对着叶轻蕴。
叶轻蕴瞧见了,淡淡地撇开头。
许凉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只觉得地上新铺的地毯与九哥书房铺的那块相近得如同双胞胎。
她脚在地毯上划了划,恨不得将脚尖变成一把匕首。
这个家现在的样子真陌生,陌生得让人只想早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