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作者:福禄丸子      更新:2023-03-16 20:43      字数:4114
  “什么……咳咳咳……”
  穆皖南一着急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得又急又烈,胸口像被揪住似的疼,他觉得几乎都要咳出血来了。
  乐言叹口气,给他倒了杯温水,医生开的止咳药水也倒出来递给他,“喝点水,把药吃了……”
  “我不吃!”他恶劣地挥手推开她,她手里的水和药立时就洒了一地。
  病房里一瞬间安静极了,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咻咻的仿佛还伴着肺部风箱似的响动,一个沉静忍耐好似一转眼就会消失。
  还是乐言先反应过来,她没有发脾气,但也没像以前那样温驯隐忍地弯身去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她只是转身走出去,竟然就没再回来了,不一会儿有护士带清洁阿姨进来打扫一地狼藉。
  穆皖南有些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手抵在唇边忍不住地咳嗽,额际隐隐作痛。
  …
  乐言在厨房里抄刀剁肉馅儿剁得山响。
  池睿扭着头从下往上去瞧她的表情,“您这是剁肉还是泄愤呢?这案板上的是谁啊,誰又惹你不痛快了,该不会是我吧?”
  乐言没好气地说:“不是你。”
  “我就知道不是我。”他摇头摆尾的,“我今儿去景区一日游刚回来就帮忙干活,表现不错吧?至于哪个渣男欺负了你……你剁了他也是应该的。”
  乐言停下刀瞪了他一眼。
  他又笑,凑近了说:“你怎么不问我玩儿得怎么样,喜不喜欢这地方?”
  “那你玩得怎么样?”她情绪和缓了些,动作也慢下来,从善如流地跟他聊天。
  第二个问题就不用问了,这南方小城悠闲自在,很少有人不喜欢。但他一个帝都来的贵公子,就算喜欢也不会停留,终究只是过客罢了。
  ☆、第58章 谁比谁幸运
  池睿洗净了手在案板上和面、擀皮,看架势很熟练,像是包饺子的好手。
  他手上不停,一边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们这儿真好,风景名不虚传,吃的东西口味儿也好,要是夏天来,再有个人一起旅行的话就更好了。”
  乐言闻言停下拌饺子馅儿的动作,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这次不能陪你,下回……”
  他抬手打住她的话,“哎哎,我没怪你的意思。这大过年的本来就是合家团圆的时候,我贸贸然地跑过来本来就是心血来潮,哪儿能让你抛下一家老小陪我去疯?你有这份儿心就行了,再给我多做点儿好吃的,这路上来回跑也挺累的。”
  “嗯。”乐言重重点了下头,感激他没有给她压力。
  其实小城周边有好几个景区,但都隔着些距离,当天往返又要游玩的话其实是很吃力的,最好的选择是在当地找个客栈之类的住一晚,时间会比较充裕,也没那么累。
  她要在家陪孩子和母亲,如果陪他去景区玩至少得带上思思,跟他一起宿在外地跟孩子就交代不过去,当天往返又太累了,她又要照顾孩子又要陪他根本玩不好,除了疲倦什么都感受不到,这不是他想要的两个人的旅行。
  所以他干脆自己包了个车去玩,天不亮就出发,赶在晚饭前回来,到乐言家里来蹭饭,实际上是想多点时间陪陪她。
  他擀好了饺子皮,乐言把馅儿也拌好了,他们把东西端到饭厅里,围坐在餐桌边开始包饺子。
  乐言从小生活在南方,家里很少包饺子,还是嫁给穆皖南以后跟着他家里人慢慢学的。穆家老太太尤其擅长这个,饺子馅儿拌得那真叫一个好吃,面也发得好,自家擀的面皮又滑又筋道,每一只捏起来也饱满好看,下锅蒸和煮都不会散。她其实只学到个六七成,也只是勉强应付下穆皖南刁钻的口味,每次他馋饺子的时候还得回大宅去吃奶奶做的才过瘾。
  现在她可顾不得他,池睿和思思都是打小在北京长大的,过年少了饺子总少了些年味儿,她主要是为了满足他们。
  池睿做家务是个外行,看他那个乱七八糟像狗窝似的公寓就知道,但拾掇吃的喝的还真不差,饺子包得像模像样,见她包得不够好看还特地指点一二。
  思思觉得好玩儿,也爬到椅子上来要跟他们一起包。池睿孩子心性,当然不会拦着她,还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填馅儿、捏拢。
  思思包得有点歪歪扭扭,但还是兴奋地捧到乐言面前邀功:“妈妈,你看我包得好不好?”
  乐言笑道:“宝宝玩一玩感受一下就好,都包成这样等会儿下锅煮要裂开了变成开口笑就不好了。”
  思思嘟了嘟嘴,揪着手心里瘦瘦的饺子道:“可我想多包几个,不然爸爸就吃不到我包的了。”
  乐言愣了愣,池睿反应快,哄思思道:“他吃的每一个都是你包的就没意思了,就是因为你包的少,又很特别,才是幸运饺子啊!”
  她来了兴致,“什么是幸运饺子?”
  “就是吃到这个饺子的人,今年都会交好运,愿望都会达成。”池睿边说边去果盒里拿了一包葡萄干来,示范给她看,“呐,比如咱们包饺子的时候放两个葡萄干进去,到时候煮好了端上桌谁吃到这个饺子就是今年运气最好的人。”
  “这个好,我要包好多幸运饺子,思思包的都是幸运饺子!”
  思思还不是太理解,但玩兴上来了,每个饺子里都恨不能添上葡萄干,后来趁他们不注意干脆把整包葡萄干都拌进馅料碗里了。
  周颂真这才赶紧把捣蛋的小魔星抱走。
  乐言哭笑不得,“这下可好,变成葡萄干味的饺子了。”
  池睿反倒是一脸纵容的态度,“有什么关系?我小的时候,我妈年三十儿包饺子就总要包一个加了糖馅儿的,谁吃到谁好运。我总是上了桌就拼命吃,可总是吃不到那个糖馅儿的饺子。那时候我总觉得肯定是我妈作弊,她能看出来哪个饺子跟别的不一样,然后捞起来自己吃了,就为了骗我多吃点儿。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幸运饺子多好,我不会那么失望,也不会运气总是那么差。”
  父母亲缘缘浅,遇见自己喜爱的人,又晚了一步。
  乐言没说话,起身去拿了一个蜜枣来,放进手中正在包的饺子里,用肉馅儿裹住,当着他的面捏好。
  他笑,“这是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吃到的人今年整年都会交好运。”她笑着,小心翼翼地把饺子捏好,“我用肉馅儿做了掩护,看不出不一样。你吃到思思包了葡萄干的饺子就代表好运了,再吃到这个,你今年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他撇嘴,“我倒希望是你吃到这个有蜜枣儿的,你的运气看起来比我还差呢!”
  她习惯了他的毒舌,也不介意,两个人把包好的饺子端进厨房,蒸的蒸煮的煮,加上早起就炖上的竹荪鸡汤和她做的两个小菜,晚饭就烧好了。
  乐言吃得比较匆忙,穆皖南在医院里还等着她送饭去,而且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要降温,她想早去早回。
  打包好鸡汤和饺子,池睿要跟她一起去,她想了想,三个人杵在那病房里挺尴尬的,就说不用了,反正医院很近,来回也就半小时。
  池睿道:“那好了你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晚上天黑了,你们这儿过年大马路上都没几个人,你一个女人在外面走动不安全。”
  乐言没再拒绝。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叫住她,“喂,你吃到蜜枣儿了吗?”
  她一怔,摇了摇头。
  他笑道:“我也没有。快去吧,我等会儿来接你。”
  …
  穆皖南在医院里等了又等不见乐言来,怒气一点点积蓄着,到了最后却化作不安和怀疑——她不会不来了吧?
  中午那场莫名的冲突让他一直有些惴惴的,该吊的药水都没吊,就想等着她来了再说。
  也许她今天不会来了吧?
  他让护士帮他把药水打上,药水滴得太慢,怎么调都调不快。他扶着输液架站在病房的窗户面前,看着天色一点点按下去,整天阴沉沉的天气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糟糕。
  有人推门进来,他以为是值班的护士来派药,头也没回地说:“药先放着,我等会儿会吃。”
  身后的来人却说:“你还没吃晚饭,怎么吃药?”
  穆皖南几乎有些克制不住心头的喜悦,话里却带了些埋怨:“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也要吃饭的,吃完了才过来。你很饿?”
  他拿手抵在唇边咳嗽,不好说饿,但又怕说不饿她转身就走。
  鸡汤很香,饺子也不错,皮薄馅儿多,挤挤挨挨地码在饭盒里,是家里的味道。
  他咬了一口,吃到一个葡萄干,忽然想起乐言中午离开前说的话,有些惊疑不定地问:“这饺子是池睿包的?”
  乐言正把还在烫手冒热气的鸡汤往外舀,没好气地回头看他一眼,“是他包的你就不吃了吗?那你怎么不自个儿动手包呢?”
  他不服气,忍不住回嘴:“我不是帮你包了春卷?”
  快别惦记那春卷了,难得干一趟活儿打算吃一辈子呢?
  乐言淡淡地回道:“春卷已经吃完了,全是池睿吃的,所以礼尚往来,你就吃他包的饺子吧!”
  穆皖南噎住似的拍了拍胸口。
  乐言看了看他筷子上瘦瘦小小的饺子,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种瘪的还了夹了葡萄干的,是思思亲手包的,她一直念叨着想来看你,我没让。”
  穆皖南终于感受到被暖意包围,胸口没那么堵得慌了,慢条斯理地把饺子一个个塞进嘴里。
  乐言帮他把鸡汤舀凉,抬手看了看手表。
  “你赶着回去?”他问。
  “晚上要降温,我怕冷。”她拿出衣物给他,“你在病房里也多穿一些,万一病症再加重就麻烦了。”
  “嗯。”他有些心不在焉,看看窗外,天空似乎开始飘雨了,“你没带伞吧?陪我把这点药水打完,我借把伞送你回去。”
  她蹙了蹙眉,“你还在住院。”
  “我知道,送你回去我再打车回来,不影响。”
  她不说话了,横竖他是没有病人的自觉,不发烧就当自己痊愈了。
  她也没说池睿会来接她,免得又生出些不必要的不愉快。
  “唔……”穆皖南又咬到了异物,心想今天这顿饺子花样未免有点多。
  “怎么还放蜜枣,这也是思思的杰作?”
  乐言看过来,原来那仅有的一个心想事成的幸运饺子到了他碗里。
  也许池睿说得对,有的人就是生来运气比较好,像穆皖南。有的就一直都活得很努力,但运气总是差一些,像他和她。
  ☆、第59章 羡慕和嫉妒
  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病房里开着空调也还是有些冷,乐言怕冷,窝在角落的椅子里不想动。
  她也觉得今天这吊瓶的速度好像有点慢。
  穆皖南这会儿却反而觉得药水滴得快了,越慢才越好。他悠哉地喝完了鸡汤,浑身的毛孔都像是舒张开了一样,病气又散了些,但咳嗽还是比较厉害。
  他看了乐言一眼,拿了自己的厚外套扔给她,“把这个披上,你怕冷。”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她发了消息给池睿,请他带上伞过来接她。
  穆皖南不高兴,两人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她就要走,他又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躺到明天早晨。
  可是说又该说点什么呢?清醒的时候面对面,好像说什么都不是很自在,倒不如病中说的那一句对不起。
  他略微沉吟片刻,才问道:“你身上烫的泡好了吗?有没有擦药?”
  那天炸春卷的时候热油溅了她半身,当时没什么,夜里他压住她缠吻的时候已发现她胳膊和脸侧都有烫起的泡,红红的,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