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作者:
南奚川 更新:2023-03-16 21:35 字数:4647
孟行悠尴尬得无处遁形,迟砚倒是淡定跟没事人似的。
长生在外面站着说话不腰疼,调侃道:“这段话很接地气,情侣打情骂俏,还有点甜。”
陈老师也觉得不错,夸奖道:“可以,裴暖你朋友很会接话啊,声音也不错,有少女感,以后配群杂叫上她。”
裴暖干笑,心想这货哪是会接话啊,明明是真情流露。
一群人从录音室出来,迟砚被陈老师留在里面,让他顺便把第二季第一集的报幕给录了。
裴暖大方地把操作台一个没人用的耳机戴在孟行悠耳朵上,贼兮兮地说:“晏今老师现场报幕,好好听着。”
孟行悠瞪她一眼,碍于人多,没有反驳。
麦里有细细的电流声,透过耳机听迟砚的声音,跟平时是不一样的感觉,比平时近,比平时清晰。
迟砚开口前深呼了一口气,孟行悠在这里好像能感受到他扑过来清新气息,心跳又不受控制跑到了那个高速频道。
他的声音转换很快,戏感也足,开口就是晏今在上一季角色里的味道。
“束壹原著,喃喃fm出品,苍穹音工作室制作,耽美广播剧《荼蘼》第二季第一集,欢迎您的收听。”
孟行悠:“……”
她死了,被苏死的。
啊,妈妈,我爱这个男人。
今天她也为低音炮公子音真实落泪了。
哭得超凶的那种。
第33章 甜度33%
陪裴暖忙完公司的事, 两个打车回到大院, 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裴暖爸爸还在外面应酬没有回家,裴暖妈妈在客厅敷面膜看电视, 看见两人回来,招呼道:“今天这么晚, 我还以为你俩不回来了。”
孟行悠礼貌地叫了声阿姨。
“不回家我们睡大街吗?”裴暖脱了鞋,看见餐桌上有阿姨做的宵夜,拿起筷子正要尝一口,就被裴母呵斥了声:“几点了还吃, 放下,那是给悠悠准备的。”
裴暖叫苦不堪:“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裴母根本不吃这套, 靠在沙发上,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身材还要不要了?走形了我看你艺考怎么办。”
裴母在文工团工作, 跳舞多年,身材保持得还跟年轻时一模一样, 她对自己身材管理严格,对亲生女儿也是一样的标准, 特别是知道裴暖读书不行,高考要走艺考这条道之后, 更是对她的饮食严格控制, 一点点多余的肉都不允许长。
裴暖自己也是爱美的,嘴上抱怨, 可心里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 裴母让她不吃, 她也没多说嘴,放下筷子就去沙发坐着了。
孟行悠晚上跟迟砚就吃了一堆甜食,不抗饿,裴家阿姨的厨艺顶呱呱,这份可乐鸡翅做得比自己家的还好吃些,她本来想在餐桌坐着吃,免得刺激裴暖,结果裴母有一阵没看见她,非让她拿着去茶几吃。
“悠悠,你去五中读书还习惯吗?我看你怎么瘦了,这小脸尖的。”
孟行悠跟裴暖关系好,时不时就串门,互相在对方家里留宿,一点也不拘谨。
可能是下午跟孟母闹了不愉快的缘故,裴母这简单一句话,愣是听得她心里酸得冒泡泡,怪不是滋味。
孟行悠吞下嘴里的食物,扯过一张纸巾擦手,回答道:“习惯,都挺好的。”
“五中不比附中,学习压力大吧?”裴母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低了写,方便说话唠家常,“不过你成绩好,要是我们裴暖过去肯定吃不消,她这次月考只有语文英语及格,瞧这成绩烂的。”
裴暖挑眉,故作严肃:“裴女士,你这样捧高踩低会离间姐妹情的。”
孟行悠在旁边笑:“没有,我月考也考得差,文科只有英语及格。”
“没关系,你理科好,那句话怎么说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裴母拿孟行悠当自己的孩子,说起话来不见外,“你们孟家读书都厉害,裴暖跟你从小玩到大,就没被熏陶到精髓,白瞎了。”
“得,我多余的,你们慢慢聊。”裴暖放弃挣扎,主动退出群聊,上楼洗澡,嘴上还唱了两句,“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裴母被逗笑,跟孟行悠吐槽:“你看看她,多小气,还跟小孩一样幼稚。”
“你们母女感情好,跟姐妹似的。”孟行悠心里羡慕,苦笑了声,“我跟我妈很久没这样说话了。”
一个大院住着,都是老邻居,裴母对孟家的情况不陌生,听孟行悠这么说,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你妈跟你爸这么多年拼出一番事业不容易,她性格是太要强了些,不过这世界没有不疼孩子的母亲。”
孟行悠闷头“嗯”了声:“我知道,是我不争气,不像我哥,什么都能拿第一。”
“也不能这么说,你哥是你哥,你是你。”裴母看孟行悠闷闷不乐的样子,猜到几分缘由,试着问,“是不是又跟你妈吵架了?”
孟行悠垂眸,低落道:“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她肯定生气了。”
“那就道个歉撒个娇,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裴母点到为止,面膜敷得差不多,站起身来,“今晚你跟裴暖挤挤,明天我让阿姨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你住。”
孟行悠跟着站起来:“没关系,阿姨,我明天就回家住。”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爷爷奶奶还得过两天回呢,你就在这住着,明天陪阿姨出去逛街,让我享受一下被两个女儿包围的滋味。”
孟行悠心里一暖,点头应下:“谢谢阿姨。”
“傻孩子,早点休息。”
“阿姨晚安。”
跟裴母聊完,孟行悠犹犹豫豫,到底是在睡前,给孟母发了一条短信道歉。
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本来说要跟裴暖通宵夜聊的,结果聊着聊着孟行悠就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别提多好。
孟行悠早上醒得早,裴暖还在旁边睡得正香,她拿过手机,看见孟母半夜三点多回了她消息,内容很多,分成三条发送过来,她看得很慢。
——“你读初中之后,妈妈就很少给你讲道理了,你不爱听,我也不爱说。这次我们两个说话都没有分寸,我今天冷静下来想过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台湾有个叫做龙应台的作家,她说过这么一段话‘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这也是我对你的教育理念。”
——“我和你爸亏欠你哥哥很多,他成长的每个阶段我们都没能参与,我心里很愧疚,后来你出生,我承认我想要弥补遗憾,我一直在思考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对待孩子才是正确的,我现在会给你最好的条件,我也希望你以后有选择权利,不会被迫谋生。我不希望你以后长大了,面对平庸的自己,会回头来问我:妈妈,你当初为什么不逼我一把?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我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尽到教育孩子的职责,可能你会怨我怪我甚至恨我,但我仍会这么做。当然,如果我努力过,今后你还是觉得平庸、无所事事的人生才是你的归宿,那我无话可说,因为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我作为你的母亲,有责任在你做出选择前告诉你,用知识铺出来的路长什么样子,哪怕你不喜欢,但你得看看。”
孟母从来没有一口气给她说这么多话,孟行悠逐字逐句看完后,摸摸脸,摸到一片湿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她记得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以前孟母对她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甚少过问成绩,大家都说她是孟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的明珠,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上了小学之后就变了,她的人生好像突然变轨,从来都是好说话的妈妈,一下子变得严格不通情达理,周末上不完的兴趣班,写不完的卷子,生活里只剩下学习和分数,孟行悠觉得自己失宠了。
偏偏她还有一个自带隔壁家孩子属性的亲哥,孟行舟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初中之后,作为亲兄妹,逢年过节就会变成亲戚朋友比较的对象,孟行悠不嫉妒不羡慕,但是心里会有落差。
这么久以来,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就好比父母练废的一个游戏账号,但生活又不是一场游戏,他们不能弃号重来,只能努力挽回。所以孟母逼她越来越紧,紧得快喘不过气,他们只想要一个争气的女儿,不在乎女儿是否开心,是否愿意。
可是今天她发现自己错了。
既然生活不是一场游戏,那她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游戏账号呢。
她还是爸妈的女儿,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爸妈对哥哥的爱,对她的爱,是不一样的,方式不同,但分量等价。
孟行悠擦干眼泪,她不比孟母有文化,说不出这么多有内涵的话,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说真心话最好。
——“其实我不怕你骂我,我就怕你们会因为我成绩没有哥哥好不爱我。我说了努力学我就会努力学,你应该相信我的,不要再看不起我了啊,其实你女儿挺厉害的,孟行舟可从来没有帮班级拿过黑板报第一名,他画画丑死了,这点你儿子你就不如你女儿。”
——“还有,你儿子脾气怪性格别扭,超级难伺候,幸好他是我亲哥,换做没血缘关系,我跟他绝对势不两立,天天干架,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家宅不宁。你女儿就不一样了,你女儿性格好,特别好哄,虽然经常我们吵了架都是我哄你,但没关系,你是我妈妈我宠着你也没关系。但你也要宠宠我啊,谁还不是一个小公举了。”
——“我不保证我会跟我哥一样优秀,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尽力做到我能做的最好,反正我不会给你丢脸的,以后一定要让我提到我,孟行悠,你的女儿,也会骄傲的说一声:看,多有出息,我生的。就这样,说完了,我实在凑不够你那么多字数,但还是分成了三条,礼尚往来,你不亏,最后,爱你,么么哒!”
*
跟孟母把别扭事儿说开之后,孟行悠感觉全身舒畅。
在裴暖家里住了三天,终于等到自家老爷子老太太回家,国庆还剩四天,爷爷家待两天,外婆家待两天,两边都不能落下,都要宠爱一下下,孟行悠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转眼假期余额不足,只剩一天,下午收拾收拾就得回校上晚自习。
外婆家离五中不算远,地铁五六个站,老太太非把她送到了地铁口才回去。
孟行悠这两天被老太太拉着起来晨练,起得比鸡早,在地铁上找了位置,一坐下就犯困。
眼睛刚闭上,这时,手机进来好几条信息,提示声不断,孟行悠被叫醒,不太情愿把手机摸出来,看见是景宝,撑着精神打开消息看。
——“悠崽,猫舍的姐姐说四宝今天该吃驱虫药了,可是四宝不喜欢吃怎么办啊。”
——“四宝到处跑,哥哥都抓不住它。”
——“悠崽悠崽,救命救命!!!”
——“四宝要拆家啦!哥哥也被四宝打了,悠崽你怎么不理我。qaq”
——“哥哥会不会得狂猫病啊?动不动就就学猫叫的那种……”
——“悠崽我找不到四宝了,它躲着不出来,药还没喂呢。”
“……”
所以狂猫病是什么鬼。
孟行悠瞌睡彻底清醒了,她懒得打字,直接发语音。
——“先晾晾四宝,等它冷静一点了,再骗它吃。”
四宝回复得很快,也是语音,孟行悠从书包里把耳机找出来戴上,点开一听,却是迟砚的声音。
——“你在哪?要不然你过来帮忙弄弄,我没辙了,压根抓不住。”
估计是被四宝折腾够惨,声音还带喘的,透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孟行悠听完就想笑。
——“地铁上,我过去吧,你发个定位过来。”
——“行。”
说完,迟砚把定位发过来,孟行悠对这个地方熟,跟蓝光城那个公寓一个开发商,元城一个高档住宅区。
正好下一站就是换乘站,孟行悠拿上行李箱,换到五号线。
七个站过去,从地铁站出来走不到五分钟就是小区门口,小区保安管理严格,没人带不让进,孟行悠给迟砚打了个电话,没两分钟就看见他从一个单元跑出来,白毛衣休闲裤,很家居的模样。
还是很帅。
孟行悠趁人没走近,多看了几眼。
迟砚走过来,顺手接过孟行悠手上的箱子拖着,孟行悠余光看见他手背上有几道红印,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拿到眼前来看:“被四宝抓的?”
“是啊。”迟砚指着自己鼻子,有些恼怒,“还揍了我脸一拳,脾气可真大。”
孟行悠忍不住笑:“原来你也有搞不定的事情。”
“你这算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