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海选
  很多演员都有一个导演梦，有的是为了翻身做主尝尝操纵全局的感觉，有的是为了挣钱挣更多的钱，有的是为了在人之将老演艺生涯黯淡时寻一条新的路……而姬凰没有导演梦，她对演戏的感情深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的梦想，是活到老演到老，年龄大了或许很难演上主角，但可以演年老的角色嘛，只要能演好，什么角色都能出彩。
  这是一种乐趣，也是姬凰认为自己人生的意义和真谛。
  这部喜剧片的名字定为《一路高歌闯明天》，其实最开始姬凰想取名为《咸鸭蛋的明天》，但这个片名被一票否决，认为片名一听就很恶搞恶俗。姬凰也无奈，喜剧片本来就恶搞好吧，但涅槃历来不是独裁主义，她也只能随大流。
  接着是导演的问题，孟学升偶像剧起家专精电视剧，执导电影还不行，喜剧片更是不行，专业不对口。涅槃是导演只有孟学升，所以想要找适合的导演只能外邀。
  相熟的姜文涛导演在惊悚片上很有才干，但不适合执导喜剧片。周强擅长抓爱情片细节的感动点，喜剧片也不行。冯导、蔡导这些导演也类型不对口。
  而且这些导演都比较专断独裁，姬凰想拍的电影很有她的个人想法和个人特色，加上是自投自演，整部电影肯定会插手不少，甚至导演不少地方需要听从她的意见和想法——而着，是很多导演无法容忍的。
  果不其然，找了几名还算适合的导演后，本来对方还有合作的意向，一听拍摄中需要听取姬凰的意见拍摄，就纷纷面露不悦婉拒，甚至还有一位导演冷笑着拍案而起佛袖而去。
  头疼的姬凰最后想起了一个人来，一个曾经打过交道的新生代导演，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也有着初生牛犊的干劲……
  齐君琢的同学兼好友，姬凰曾经去试镜过他拍摄电影的导演，钟鸣！精神病题材《白色爱情》的导演，姬凰曾试镜过其中的龙套‘美蘑菇’，虽然最后因为女主角艾馨闹得不愉快，但两人之间并无什么过节。
  姬凰很快联系到了钟鸣，钟鸣之前的《白色爱情》上映后反响差强人意，依旧是名不经传的小导演一枚，姬凰找到他头上，居然让他这样一个小导演执导涅槃的第一部电影，着实让他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需要很大的魄力！
  不过钟鸣也做好的心理准备，找到他这么一个小导演头上，肯定有什么其他导演不能忍受的附加条件。
  齐君琢和钟鸣关系不错，自然也陪同姬凰与钟鸣的洽谈，不过因为他和钟鸣的关系，三人都没有那么严肃郑重，洽谈地点选在了齐君琢的一座度假别墅里。
  “全剧需要听取你的意见拍摄？”钟鸣一听就皱起了眉，但却没有多大的反弹，毕竟来之前就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齐君琢自然而然的给姬凰泡了一杯甜杏仁牛奶，轻轻坐到姬凰的身旁，惬意的斜靠在沙发上，笑着对钟鸣开口：“作为好兄弟我可不会坑你，小凰的这部电影非常有想法，可以说是开创了喜剧片之先河，但也正因为如此充满了个人特色和个人想法。这个条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所有导演，如果按照导演的想法拍摄，这部电影绝对会以失败而告终！”
  姬凰在旁笑着递上了一个小剧场的剧本：“这是我们这部电影的剧本，你可以看看风格琢磨一下。上次试镜你的《白色爱情》我就知道你对喜剧片很有兴趣，这也涅槃邀请你的原因，钟导在这方面我认为很有天赋，这次电影的投资并不小，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不妨试试？”
  钟鸣眉头舒展了不少，毕竟是年轻人关注的点有些年轻人的特点，他接过剧本，眼角余光却八卦的盯了一眼齐君琢为姬凰泡的那一杯杏仁牛奶上，以及两人那种默契有带着淡淡暧昧的关系上。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好兄弟可不是什么关怀体贴的人，之前对姬凰貌似也没什么好感，媒体都在传颂两人的绯闻，但他一直以为齐君琢不过是心血来潮，现在看来……自己这好兄弟怎么看居然也有点讨好的味道！
  齐君琢跟钟鸣是多年好友，这一眼就明白了钟鸣的想法，背着姬凰狠狠瞪了钟鸣一眼，钟鸣顿时心里敞亮起来！
  卧槽，君琢居然来真的！而且还不惜卖友！
  钟鸣脸皮抽搐了好几下，不动声色的翻开剧本，心里却无语至极，有这重色轻友的狠鸟瞪着，不接怕是回头要被君琢pk到死！快三十的老光棍，想要结束单身生涯，爆发出来的力量可是很可怕的！
  但当翻开了剧本后，钟鸣却是神色陡然一变！
  作为一个对喜剧类很感兴趣的导演，钟鸣的眼光自然专业了太多，反复翻开着，神色越来越凝重甚至带着肃穆之色！
  抽象的、脱离现实行为的心理活动和台词、举动，夸张的诠释方式，放大的笑点，看似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的剧场互动……这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部喜剧片！
  很搞笑，整个剧场剧本像一群认认真真的精神病患者，毫无逻辑和正常的生活方式……但却毫无违和感，就好似生活本就是如此，生活中的人也本该如此！
  “这、这……”钟鸣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看向姬凰：“这是你写出来的剧本，这就是你想要的特色特点？”
  “是的。”姬凰点点头，神色郑重了不少：“相信钟导也能领悟这种剧本的精髓，这种喜剧模式是采用无厘头手法，之前对导演的限制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如果按照导演的列行思维，那么这部电影无法发挥出它的特点。”
  久久无语，钟鸣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眼光打量姬凰，心头五味杂陈千般滋味在心头。第一次见的时候姬凰还只是个来他执导的剧组试镜的小龙套，最终连龙套的角色都被撇开。再见的时候，姬凰短短时间内已经是当红影星、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总、是创下新高收视电视剧的打造者！
  而现在，她在电影上，也是如此有自己的想法！钟鸣明白这种喜剧模式代表着什么，这绝对是鼻祖级别！
  “无厘头手法……”钟鸣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潮涌：“很适合的称呼，确实是无厘头。我想我已经领悟了你想要表达的什么，那种感觉之前我不会想到，但现在一触就通。这是非常大胆的尝试，但却是非常有魄力的作为！”
  缓缓伸出手，钟鸣定定望着姬凰：“无论是因为君琢还是因为我自己，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姬凰，你的选择是对的，任何导演如果不能领悟它的精髓，来执导都是一种对珍宝的迫害！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姬凰心头大喜，不是因为钟鸣接了下来，而是钟鸣很显然敏感的领悟了无厘头手法的神髓，这对以后的拍摄有画龙点睛之效！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钟鸣笑着开口：“什么时候结婚？”
  姬凰笑容一僵，齐君琢差点拍手鼓掌，大喊‘好哥们，讲义气！’。
  “我这哥们都快三十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老处男一枚，姬凰不会让他一直光棍下去吧？齐伯父伯母可是盼着孙子好些年了。”钟鸣瞧见齐君琢你亮晶晶的眼神，心里吐槽真没出息，面上却是笑盈盈的开着玩笑：“什么时候结婚也让我做个准备，我八年前就订好了干爹的位置，大红包一定要的，我也盼了好些年了呢！”
  “没、没……”姬凰尴尬的摇摇头：“我跟齐君琢只是朋友……”
  钟鸣顿时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看向姬凰：“原来你根本没看上君琢！”
  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钟鸣夸张的看向齐君琢，哈哈大笑：“我就说吧，你就天生没个女人缘！以前还嘲笑我魅力太低没女人看上，怎么样，吃灰了吧？吃瘪了吧？哈哈，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齐君琢啊齐君琢，你也有今天！”
  “活该！”钟鸣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对姬凰笑得灿烂：“对对！别看上他，就让他打一辈子老光棍，让伯母天天施展絮叨神功念得他头昏脑涨，让他一辈子别想要个孩子！嘿嘿，以后我孩子满地爬了，他独自凄凉随风漂，我就抱着孩子在他面前炫一炫，眼红得他天天心滴血眼泪流……”
  姬凰眼皮直跳，这真的是朋友吗？确定不是仇人吗？！
  “这么多年还是那么蠢，小凰是明星，明星懂不懂，地下恋情是什么懂不懂？说了你就信？”齐君琢扯了扯嘴角，手搭在姬凰的肩上往自己怀里一带：“我们早就是恋人关系只是没有公开，结婚什么时候不能结，我家小凰拿下影后我们就结！”
  手指悄悄在姬凰肩膀上挠了挠，齐君琢可怜巴巴的小声耳语：“给个面子，不然这家伙要嘲笑我一万年，你就当演戏行不行？”
  姬凰僵着脸和身躯，嘴唇张了张，半晌后无语的点点头：“呃，是啊。”
  本是不情愿，但当看见钟鸣那陡然僵住的得意笑脸，瞬息万变后换上了如丧考批遗憾无限的神情，姬凰却有着莫名的爽感，笑容也自然了不少，直到被齐君琢楼着肩离开，也没有抗拒。
  姬凰没有发现，在两人相携到门口的时候，齐君琢悄然转头对钟鸣眨了眨眼，手暗暗比了个ok的手势。
  而钟鸣，也默契的笑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两人的悄然对望，默契自在不言中……
  海选演员的消息传出，前来涅槃试镜的人源源不绝，有满怀期待而来的老龙套，也有混混运气的业余人士，带来的表演五花八门，有的还算用心，有的简直是不知所谓。
  姬凰、秋璇、齐君琢、钟鸣为面试官，因为只有他们四人懂得剧本的精神和中心思想，能挖掘出想要的演员的符合性。
  最初几人还点评几句，但之后都有些不耐焦躁起来，一旦不适合直接叫停换下一个，虽然引起了一些不满和之后网络吐槽，但速度拉快了不少。
  也有做了多年龙套满怀渴望而来，精心准备了表演却不适合，在被叫停后心如死灰忍不住跟对姬凰几人对呛的，被工作人员和保全直接拖走。
  但确实让人很糟心。
  “给位前辈好，今天我要表演的是一只狗。”台上是一个中年男人，有些微胖，名叫宋东，履历资料上写着出演了三十七部电影电视剧，看来群演龙套了多年。
  “我是一只狗，一只无忧无虑的狗，别人踩狗屎，我是狗屎制造机……”宋东开始表演，手舞足蹈哼着小调子，背着手踱着步，突然四处打量做贼一般看了一眼，捂嘴一副乐呵的样子……
  似乎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宋东眼珠子一转，跑到邻居家门口做出嘘嘘尿尿的动作，表情夸张的舒爽，又悄悄的返回自己的家。开口，走进，宋东突然蹲地爬了几步又起身：“屎，我是一滩大狗屎，谁人敢惹谁人屎……”
  “啊！”宋东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的僵着身看向了一个地方，应该是窗口，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趴上窗户：“王嫂你家娃又尿尿了啊，看着颜色还是很健康，好！好啊！”
  咚，宋东头一偏咕咚瘫倒在地，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半晌后抽搐了一下下，抬起头：“好……好啊！力道狂猛中带着小温柔，不愧是王嫂！”
  这个表演不长，有些神经质，在外观望的试镜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笑。毫无剧情，不知所谓，能入选才怪！
  “通过。”钟鸣却第一个开口，直接给了通过。
  “过，去门口工作人员处登记，写上联系方式。”齐君琢将宋东的资料区分出来放到一旁。
  “通过。”秋璇言简意赅。
  “通过。”姬凰将宋东的履历放到一边，看向宋东想了想道：“胖一些更有效果。”
  宋东呆愣在那里，这次他的表演可以说是豁出去了脸皮，但没想到几位面试官都给了通过……那就代表他拿到了涅槃新电影的一个角色！而且可能再也不用做个无业游民能拿到涅槃的签约！
  “谢谢、谢谢……”宋东眼眶一红连连道谢，又向姬凰鞠了躬：“我回去一定快点胖起来！”
  “很好，很敬业。”姬凰笑着点头，宋东识趣的离开，面对外面一票人不可思议又嫉妒的目光，挺着腰板走到工作人员处登记后，走出涅槃终于忍不住蹲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海选还在继续……
  “我要表演的是一个小品，一个会唱歌的小丑布偶。”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画着很夸张的妆，张口就开始唱歌，声音五音不全：“啊，小丑啊小丑啊，你是如此美丽……”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还在唱！
  说好的小品呢！
  姬凰无语的抬手打断：“下一个！”
  “各位老师好，我要表演的是戏剧小段子……”应该还是学生，二十左右的男生。
  开始表演，男生手里挥舞着什么一蹦一跳的出场，蹦蹦跳跳像一只欢乐的小兔子。姬凰一行人都来了点兴趣，然而……
  跳到舞台中央，男生居然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大笑：“报告老师，我已经锻炼出强壮的肌肉！看我让人垂涎欲滴的胸肌，看我……”
  “拖走！”齐君琢抬抬手。
  “我还没演完，*部分在后面……”男生被工作人员拖走，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真的很好笑！”
  “给个建议，我认为你在说着这段话的时候，起码应该有个啤酒肚或者牛排廋骨，哪怕来一大片心型胸毛都好，对比起来才有笑点。”姬凰皱着眉不耐的摆手：“而你的体魄不好不坏，实在没有冲击力也没有对比性。”
  齐君琢和钟鸣都对姬凰投去讶异的目光，一大片心型的胸毛……这品味，有点重口。
  “我没有表演项目，但我认为我很有演绎天赋，而且我的外形外貌都很好，相信我，如果涅槃捧我一定能赚大钱！”一个年轻的男孩，业余人员，长相确实不错，但自信满满自恋成狂。
  又被刷新了认知记录！几人都是无语，姬凰笑了笑示意工作人员把人带走，也配合着幽默了一下：“相信我，如果颜值能当饭吃，我可以养活整个星球的人口。”
  “各位老大好，我要诠释的是一棵树，这花了我很大心血，最初的构思来自于我家门前的一颗梧桐……”矮黑瘦的男人，履历显示是一位电焊工，没有演戏经验。
  “开始。”秋璇打断了他的话：“请节约时间。”
  “哦，很抱歉。”矮黑瘦男人遗憾的点头，开始表演。
  直直的站立着，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有风来，他歪了歪，然后继续不动……
  两分钟过去，依旧没动一下，秋璇几人都头疼的抚眉。而此时，一个穿着小红裙的小女孩上场，手里提着小水桶，走到矮黑瘦男人身边蹲下，小勺子舀出水泼到男人的脚上，抬头看他：“爸，水够了没。”
  一本正经，也很郑重，毫无违和感。
  ‘树’没有动，小女孩又浇了一瓢水，抬头看：“现在够了没。”
  ‘树’抖了抖，示意够了。
  “那我们回家去。”小女孩在地上挖了挖，似乎在挖‘树’的根，然后吃力的抱着‘树’提了提，大眼睛扑闪扑闪：“爸爸，可以了，回家吧。”
  这似乎是一个精神病人爸爸和懂事坚强的小女孩的故事，有点伤怀有点突兀，但绝不搞笑。
  姬凰倒是关注起了那个小大概六七岁的小女孩，笑着温声开口：“是你爸爸用棒棒糖让你表演的吗，小朋友。”
  “这是件严肃的事，请严肃对待。”小女孩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奶声奶气：“姐姐，你应该努力的工作，努力的挣钱，不要误入歧途。”
  秋璇等人都笑了，姬凰笑着点头：“那我要怎么挣钱？”
  小女孩更加严肃，板着脸，小圆脸大眼睛，萌萌哒，却带着教训的口吻：“挣钱这样的事怎么能问小孩子，姐姐，你的人生不能这么蛋。”
  “什么蛋？”姬凰眨了眨眼。
  小女孩眯起眼睛，带着讥笑，但那神情却让她格外好笑，然后突然右手叉腰左手高举，奶声奶气大声开口：“臭鸡蛋，咸鸭蛋，茶叶蛋！住着出租屋，吃着剩菜饭，生活就是臭鸡蛋！今天要努力，明天要奋斗，搬砖、电焊，擦地板，蟑螂命不卖力没油偷，加油加油加油！”
  一本正经，还转了个圈，一派肃穆郑重。
  “噗！”众人都笑出声来，矮黑瘦男人尴尬的抱起小女孩，连声道歉：“小孩子说笑，说笑，这只是我逗我家妞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