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了，燕南走到阳台，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地面停车场，司机恭敬地替董小姐拉开车门，两人进了后排，燕南转头道：“有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
  “董小姐对小安的关心超过了一般的上司与下属的关系。”白颖珊脱口而出。
  “小安成为助理也是公司其他同事诟病的事。”乔宇想起来了：“天安里精英辈出，董小姐独独对她情有独钟，这里面恐怕还有事儿啊，。不过，和咱们没关系，我饿了，颖珊。”
  转眼间已经是中午，白颖珊和肖丽进了厨房，闻到扑鼻的香，燕南和乔宇会心一笑，老话说拴住男人的胃就是拴住男人的心，这话未必全对，但至少男人在饿的时候，女人能端出美味的食物，就是一件值得感动的事情。
  四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官晶晶和丁明来了，两人亲自上门让他们受宠若惊，不过嘛，该吃饭得吃饭，留着两人坐在客厅，他们照吃不误。
  “今天邪气了，怎么都盯准今天来？”肖丽看着桌上的日历，今天宜出行，怪不得呢。
  官晶晶和丁明喝茶，并不急着开口，燕南先沉不住气了：“有什么事先吃先说吧。”
  “还是等你们吃完饭吧。”官晶晶淡淡地一笑：“说了，怕你们没有胃口。”
  乔宇毕竟想象力丰富，马上翻个白眼：“我现在已经没胃口了。”
  话虽然如此，乔宇依然三两口将剩下的饭菜吃得光光，然后一屁股坐到两人身边：“说正事吧，多少钱？”
  “见钱眼开，不提钱会死吗？”
  “会。”乔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一干二净，除了这套房子，身上可怜得很，这房子我还欠着姑姑和贺叔钱呢。”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丁明突然说道：“的确是这个理，但你也知道我们的情况，与众不同，每次公费都要对上申请，所以，老规矩……”
  乔宇意兴阑珊，两千块！
  “只是诈尸需要你处理一下。”官晶晶说道：“这个价格很合理啊。”
  人死时有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狗鼠什么冲了就会假复活，动物灵魂附体到尸体，即平常说的诈尸。但是这一口气完全不能支撑起生命，只会象复活的尸体野兽般的乱咬。最后那口气累出来倒地，才算彻底死了。
  但这口气最多支撑尸体诈一次，透支了就无法再活动，不会构成威胁，这事情，真像官晶晶说得这么轻而易举？
  “尸体诈了几次？”乔宇故作漫不经心。
  “两次。”官晶晶伸出两根手指：“都在后半夜。”
  乔宇无语凝噎：“两次诈尸对一般的尸体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口气耗尽了，第二次不可能再诈，这件事情不是诈尸那么简单。”
  丁明的表情立刻变了，随即坚定起来：“我们只有这么多预算。”
  乔宇的手扶着头：“干，后半夜几点？”
  “凌晨一点前。”
  凌晨一点，是子时的最后一刻，四人在凌晨两点二十到达警局，官晶晶已经侯着了，带四人来到太平间外，肖丽狐疑道：“尸体不是应该在雪柜里吗？要从雪柜里出来不容易。”
  “这具尸体有些特别，暂时没有放进雪柜。”官晶晶示意看守太平间的老头离开，老头迫不及待地走人，步子踉跄，这地方他们并不是头回来，但今天的气氛截然不同。
  乔宇掏出阴气测试仪，从刚才起，这地方的阴气值一直在悄然上升，子时就要过去，乔宇警觉地走进去，来到那个尸体前，尸体被放在裹尸袋里，拉链合得严严实实，周遭放了不少冰块。
  官晶晶说道：“雪柜暂时满了，只有先这么处理，而且这具尸体这两天还要接受新一轮的解剖确定死因。”
  肖丽迫不及待地拉开拉链，兴奋劲儿像看到糖果的孩子，吱地一声，拉链拉到底，袋子里的尸体露出脸，肖丽倏地抬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乔宇，乔宇的眼睛也直了：“怎么是他？”
  袋子里的人不算熟，但更不算陌生，巴图的堂兄弟乌云。
  这家伙曾经逃过一劫，勉强捡回一条性命，但是，这条命最终没有保下去，往阎王那里报道去了。
  “这家伙是怎么死的？”燕南问道。
  “一周前被人发现死在燕郊的一处小径边上，尸体没有外伤，没有大量出血，但是嘴角喷出血沫，量不小。”官晶晶说道：“他的身份不明，怎么，你们认识他？”
  “见过一面。”乔宇咽下一口口水：“他死的地方，是不是有一条小石子路，小石子路过去后，对面是一条马路？”
  官晶晶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无巧不成书。”乔宇说道：“钱全给了吧。”
  “什么？”乔宇的话突然绕了一个大变，把她圈糊涂了：“还没开始呢，给什么钱？”
  “尼玛，我种不好的感觉，这桩事儿，可能撇不开了，先给钱，我心里痛快点。”乔宇说道。
  夜间的太平间静悄悄地，雪柜被占满，每一个方形的编码背后都是一个已经咽气的人，尸体在冷气缭绕中，失去知觉与意识，尸身变得僵直，身子冻得硬邦邦。
  白颖珊环顾四周，这里好冷……
  第692章 肝胆裂，僵尸气
  乌云的脸硬邦邦地，乔宇索性检查全身，没有明显的外伤，“查不出死因，所以才要进行多次尸检？”
  “死因倒是明确，肝和胆破裂而死。”官晶晶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找不到肝胆破裂的原因，五脏没有病变的痕迹，外在没有任何撞击的痕迹，而且此人的身份也不明确，乌云，这名字符合我们之前的推荐，少数民族，北方人。”
  “正儿八经的蒙古人。”乔宇说道：“以前遇到过，说这家伙没有明显外伤也不对，曾经受过重伤，只是愈合得差不多。”
  官晶晶一幅无语的表情：“老伤不在范围内，和致死无关，不要扯在一起。”
  乔宇讨了个没趣，突然发现白颖现一直打哆嗦：“冷吗？”
  “冷。”白颖珊看着一动不动的乌云，突然，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身子猛地弹了起来，正好从尸袋打开的拉链里跃出来，官晶晶迅速往后退，乔宇早有防备，静止符放在背包的最外面，顺手一扯，粘在乌云的眉心之间。
  本气势腾腾的乌云马上一动不动，身子立在平台上，官晶晶已经伸手掏枪，正状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腰依然弓着：“还能动吗？”
  “应该是动不了了。”乔宇回头看着三个女人：“转身，不要看。”
  三人犹豫着转身，马上听到砰地一声，乔宇和燕南将乌云放倒在平台上，然后剥开了他身上套着的一件棉麻袍子，这已经很好了，换作其他尸体，是直接赤着身子的。
  乔宇的手熟练地按在乌云的肚子上，如自己所想，卡住的那口气并不在喉咙里，而是在他的肚子里，每次诈尸不过是肚子里的气往上排，通过打嗝的形式出来，在那一瞬间让尸体蹦起来，甚至无意识地掐住人的脖子。
  “怎么样？”燕南说道：“能有法子吗？”
  “这口气必须逼出去，而且要一点残余不剩。”乔宇说道：“还好，两千块钱干这个活，也够本了，燕哥，帮我把他坐起来，扶住。”
  燕南将乌云拽起来，坐在台子上，然后转到背后，抵住了他的身子，乌云的头毫无生气地垂到一边，与死人背对背，燕南还是头一回，尽管穿着厚厚的冬装，背后传来的冷意与死意依然精准在传达到他的皮肤上，他的下巴绷得紧紧地，只希望乔宇尽快解决！
  乔宇看着赤着的乌云，双手合什后马上一拳按在尸体的肚脐上，略微往下压，当感觉他的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后，再慢慢往上移，让那股气随着自己的拳头一路往上，最终卡到喉咙处。
  空出的那只手在后背猛地一拍，“嗝”，乌云的嘴巴微张，一股绿色的气体喷出来，险些和乔宇打个照面，他微微扭头，见那股气出来了，再按这个流程走了一遍，连接四次，直到再也没有气体喷出来，这才作罢，不过，乔宇的心情有些不好了。
  将乌去放下去后，燕南马上拉上拉链：“终于完事了。”
  “只是个开始。”乔宇说道：“他肚子里这口气是僵尸的气。”
  肖丽马上转身，拉开拉链，凑在尸体边上仔细闻了闻，残留的气味对她来说已经足够，“还真是，这家伙吸了一口僵尸的气，结果给留在肚子里的，不是他自己的。”
  官晶晶只觉得惊奇不已：“能闻出来？”
  “废话，”肖丽一脸鄙夷：“当警官当傻了？刚死的人的气，和死了好久已经成僵尸的气，是不一样的，就像新鲜的空气和汽车尾气的对比，闻多了，那种分别自然出来了。”
  官晶晶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肖丽说道：“找不到死因，这下好解决了，非正常死亡，不用说，又是一桩悬案。”
  “警官姐姐，这桩案子不是咱们先发现的，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对不对？”乔宇打趣道：“死神的称号这次对上不了。”
  官晶晶似笑非笑：“知道了，知道了，这次和你没关系，多谢了，把看门人吓得够呛，已经嚷着不干了，这下可以省心了。”
  乔宇掏出三张静止符：“免费赠送，看在你是燕哥的妹妹份上，记住，如果诈尸，贴在眉心，百试百灵。”
  “谢了。”官晶晶松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走吧。”
  看门人坐在楼下喝白酒壮胆，官晶晶将钥匙还给他，又将他带到一边讲解一番，静止符也送出去了，这才带着大家走出警局，目送他们离开。
  燕南依次送他们回家，剩下肖丽时，两人对视一眼，相对无言，肖丽轻咳一声：“明天去看看黄轩吧，他一个人复健这么久，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每天都有去。”燕南颇有些不解风情：“他憋了一口气想尽快复原，意志力发挥了作用，已经能够缓缓走路。”
  “燕南，咱们俩一定要这样吗？”肖丽说道：“在秦陵地宫里，我要死的时候，你也想着一辈子保持距离吗？以前你说你伤心，忘记不了过去，需要时间，好，我给你时间，马上就是新年，今年的事情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们要怎么办？”
  此时，两人站在西天街的街口，寒风倏倏，吹在仍上如同刀割，燕南咬紧嘴唇，他怎么能忘记地宫里肖丽被冰猴子袭击后发生的事情，当时自己的焦心直接而明确。
  乔宇和白颖珊沿河去找黄轩的时候，他独自背着肖丽寻找出山的路，凭着指南针，就这么一路往东，中间摔过多少次，当肖丽短暂晕厥过去的时候，燕南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个女人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人的潜能大概只能在绝境时爆发，不吃不喝，背着肖丽走了几十公里，最终到达医院时，他已经浑身湿透，嘴唇发白，几十公里的路程，他耗费的不仅是体力，更是心力。
  肖丽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燕南一声不发地拥着她上车，关上车门：“别冻着。”
  第693章 夜相逢，救我
  坐在车里，燕南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默默地说道：“肖丽，我想过了，咱们可以试关交往一下看看，彼此合适与否，这样拖着对彼此都不好。”
  “你认真的？”这句话分明等了很久，但肖丽反而平静下来了。
  “我想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燕南说道：“从地宫出来后事件不断，也没有歇口气的功夫，今天晚上可能就是时候。”
  肖丽“哦”了一声，浑身不太自在，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脖子，莫名地脸红了，燕南说道：“我和前妻是相亲认识的，顺其自然地结婚，有了孩子，两个人的性子都比较平和，不吵架，也没有争执，凡事都是有商有量，平静得像一滩不会动的水一样，你和她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怎么……”
  燕南想不出合适的词，双手比划了几下，说道：“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直接讲出来，不要闷在心里，我会尽量改。”
  “其实我也不知道。”肖丽闷哼一声：“初恋。”
  燕南的嘴角微微扬起来，肖丽“切”了一声：“不相信？我一年四季和尸体打交道，见到的男人还没有尸体多，没有合适的对象。”
  “我送你回去。”燕南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道路显得格外清冷，车子开出去没有多远，一个人影突然从边上窜到马路中央，燕南急踩刹车，眼看就要撞到那个家伙，车子发出尖利的声音，终于缓缓停下来，此时，那人已经跌到了挡风镜前，他面露惊恐，双手扒住挡风镜不放，扭头看着车内的两个人！
  就着路灯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燕南和肖丽飞速地下车，将那人拖到一边，不由分说地扔进车里，后座上，巴图依然惊魂未定，双眼失去焦点，嘴里喃喃念道：“死人了，死人了……”
  肖丽扭头道：“巴图，你还记得我们吗？”
  巴图根本听不到，一直神经质地踢着双脚，踹得座位砰砰作响，嘴里始终翻来覆去念着那句话，燕南说道：“他这是迷了心窍，先带他去我家。”
  “得，我也不回家，跟过去看看。”肖丽说道：“看起来他们是惹事了，乌云死了，他又这个德性。”
  “咱们不能见死不救。”燕南说道：“换作是乔宇，一样会带他回家。”
  肖丽无语，两人带着精神不佳的巴图回到燕南家，中间好几次，巴图突然发狂挣脱两人想要逃跑，燕南和肖丽差点按不住，好歹把他带回家，一进到客厅，巴图的眼神变了，头上的毛线帽子歪了，掉在地上，肖丽这才发现，这家伙害怕得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巴图语无伦次，肖丽猛地一掌劈到他后脑勺上，将他瘫软在地上，燕南无可奈何地说道：“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去烧点热水，你先看着他，唉，你干什么？”
  肖丽翻出绳子将巴图绑起来：“这家伙不受控制，先绑起来，等他清醒了能好好说话再说，不用管我，去烧水。”
  燕南去忙活了，巴图二十分钟才悠悠转转地醒来，发现双手被缚，尖声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喂！”肖丽大喝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挥舞：“你好好看看我们是谁，乱叫什么。”
  巴图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毕现，看清两人，他的身子立刻瘫软下来：“你们，你们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们。”
  “巴图，乌云。”燕南说道：“我还记得你们，当时乌云重伤，你还有一名兄弟过世，当时的事情，你记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