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还算得体的年轻人。”玲珑说道：“他刚靠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来帮我，结果……人心难测，没想到会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年头装着打扮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内心。”黄轩冷冰冰地说道：“以后要更小心些，你毕竟是异族。”
  异族两个字刺痛了玲珑的心，她凄然一笑，默默地一跃出去，化作白狐离开阳台，白颖珊扑出去的时候，玲珑已经跃到对面一户人家的阳台上，在那户人家察觉之前跃起来，直去往楼顶，再次消失，这一次，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黄轩哥，”白颖珊扭头道：“你疯了吗？”
  “没疯，清醒地知道她是异族。”黄轩伸出手指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处：“所以，我只是讲出事实而已，还有，她不应该来找我们。”
  “阴阳书没有打开的时候，为了拿到狐舍利，是我们先接近她。”白颖珊冷冷地说道：“你意识到自己对她生了好感，所以看到童警官和妩儿的前例，准备先推开她吗？”
  黄轩被戳中了心事，闷闷不乐地拿起外套：“画廊今天要开会，先走一步。”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燕南无奈地看着白颖珊：“或许你不应该这么直接。”
  “第一次，他失去了分寸，有些抓狂。”白颖珊说道：“燕南哥，这是不是代表他？”
  “恐怕是，可怜的黄轩，我们搭档到现在，恐怕是他第一次动情，对除了你以外的女人。”燕南说道：“以后，不要触及这个雷点了，毕竟不同道，不相为谋。”
  白颖珊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乔宇明白她的心思，黄轩的上半辈子里除了那个在国外发生一夜浪漫的心理医生，全部身心只有一个人——白颖珊，但是，她终究辜负了黄轩的一腔痴情，选择了自己，这个三世情缘的男人，她内心希望黄轩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惜，那人是妖。
  “啪啪啪”，乔宇拍着巴掌，说道：“大家该振奋精神了，找找客源，距离下个月还有十天，咱们应该再干一票。”
  四人终于打起精神，各自用手机、电脑筛选网站的留言信息，凡是感觉有用的信息便依照联系方式打过去，自然，有些是无聊的人留下的，打过去便是一番无聊的调侃和打趣，就拿那个自称家里的地板里藏着尸体的家伙，半天与鬼无关，燕南只能提议他报警，或是在那之前撬开自己家的地板看个究竟再说。
  再有那个自称自己被附体的家伙，白颖珊更是无语，他明明被附体，却对自己的一切都清楚，挂了电话，白颖珊摇摇头：“这个是妄想症。”
  燕南正在拨打下一个电话，电话通了，那边却迟迟没有接起来，正想挂断的时候，一个声音紧张兮兮地响起：“谁？”
  “你好，我们猎鬼师乔宇的工作室。在网站看到你的留言……”燕南再次盯了一眼网站留言：“你说自己每晚上都听到鬼啸……”
  “吱吱吱吱。”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声，燕南赶紧挪开耳朵，那尖锐的声音就像刀子百过水泥地面，让人心里堵得慌，等那阵声音消失后，燕南这才小心翼翼地附过去，听筒里寂静无声：“喂，你好？还在吗？”
  对面毫无动静，燕南的心猛地揪起来：“喂？”
  “我……”那个声音刚刚响起来就猛地挂了电话，燕南抬头，对上肖丽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没声音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肖丽见燕南挂了电话，说道：“只有号码，没有地址，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燕南点点头：“得，继续下一个。”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燕南的斗志，只是打完一圈，四人面面相觑，乔宇拍着自己的脑门，郁闷道：“奇怪，最近灵异事件是不是太少了点？鬼没有，妖也可以。”
  乔宇灵机一动，在网站上的业务一栏进行修改，主营业务——猎鬼，捉妖！
  此时，刚才电话连通的对象正全身瘫软在地板上，屋子密不透风，客厅亮着灯，地板上一个影子正直立而起，像一滩烂泥慢慢聚形，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这家伙便傻傻地张开嘴，抬起头，双眼瞪得老大，无可奈何地打着哆嗦，手里的手机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平淡无奇地一天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乔宇和白颖珊手挽着手往工作室去，突然，一个小小的脑袋挤进两人中间：“好挤。”
  “守门灵，是你自己要跟过来当一只电灯泡的。”乔宇冷冰冰地说道：“不要挤在我们中间。”
  “这样看上去像一家三口，看上去没那么违和，这些人总爱摸我的头，掐我的脸，”守门灵气怵怵地说道：“我不喜欢他们这样。”
  “你没得选。”乔宇没好气地说道：“以为我有多愿意吗？我的孩子还没出生，你小子先占了便宜，喊我们一声爸妈是你的福分。”
  “呸。”守门灵一抬头，便看到一群结伴而去的小学生，尤其当中还有几名女学生，心中暗道不妙，果然，那群小女生看到他，便疯了一般冲过来：“哇，好可爱的小宝宝！”
  守门灵被围在中间，被摸头？当然，被掐脸，当然，不过，这些小姑娘为什么要扯耳朵，“别动那里，那里是我的敏感……啊，不要……”
  白颖珊和乔宇相视一笑，两人趁乱往前走，守门灵总算突出重围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事务所门口，却看到一名年轻人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双手揉搓在一起，不时抬头长叹一声，随即将身子靠在门口：“唉……”
  “好像生意上门了。”守门灵兴奋地说道：“喂，来生意了。”
  “别高兴得太早。”乔宇说道：“看他这幅打扮就知道没钱，就算是生意，也是没油水可赚的生意，没劲。”
  这名小伙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这幅朴实的打扮让乔宇想到了当初的轻八字朱元，不过是众多宅男中的普通一员，普通的休闲长袖衫，普通的牛仔裤，普通的凡客运动鞋，唉，乔宇不禁长叹一声，等了两天的生意，就是这一桩？
  第1147章 房东太太，粘附
  “不愧是钻进钱眼里的家伙。”守门灵挖苦道：“无论贫穷与困苦，无论富贵与荣华，都是买卖，都要做，你不做，我去。”
  守门灵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跳起来拍着那家伙的腿：“喂！”
  那年轻人一脸憔悴地看着眼前的小娃娃，一脸疑惑：“你叫我？”
  “废话。”守门灵老气横秋地说道：“你来找乔宇？”
  “是，不过……”年轻人抹着自己的头发，一脸为难的模样，悻悻然地说道：“听说他的客人非富即贵，我掏不起钱，唉，还是算了。”
  年轻人改变主意，临时离开，与乔宇擦肩则过的一刻，乔宇脑子里轰然一声响，这个年轻人的声音，还有身影十分熟悉，“等等。”乔宇三步并用两步拦住年轻人，突然退后了好几步，死死地盯着这名年轻人，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他，知道了。
  “姓名，住址。”乔宇冷冷地说道。
  眼前的这名年轻人分明比自己小，但身上这股摄人的气势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陈杰，二十五岁，住址是……”
  乔宇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还记得自己踏入阴阳界时，道路两边有阳间的房子，当时正好有一名青年入住，开灯闭窗，虽然当时只隐约见到一个影子，但此时正好与这名年轻人对得上，更何况，他说的地址正是那个地方，那地方离阴间的大门极尽，一入夜就必须关门关窗，不得外出，以免被阴气撞了正阳，而那地方只有一个便利处——便宜。
  “进来再说。”乔宇若有所思，足足呆了半分钟，突然伸手请他进门。
  守门灵和白颖珊对视一眼，守门灵稚气道：“这个家伙又盘算什么呢？突然来劲了。”
  “自然有他的道理。”白颖珊说道：“走吧。”
  其余人仍未到，白颖珊倒杯热可可给年轻人：“陈先生，你气色不好，身体寒凉，喝杯热的暖暖身子。”
  陈杰握住杯子，温度袭到掌心，突然放松不少，长吁一口气，乔宇突然抓住他的左手，展开，尖利的铜钱划过他的掌心，正巧划开皮肉，一条血线骤现，陈杰马上吃痛，想要缩回手：“你这是做什么？疼。”
  “别动。”乔宇一声厉喝，陈杰吓得顿住，丝毫不敢动弹，划开的皮肉先是淌出鲜红的血，马上，里面有黑色的液体溢出来发，那东西泛着油脂，虽然颜色深，却是清亮的。
  陈杰马上愣住了，这东西肉眼可见，原本的血线现在成了黑线，“这是什么？”
  “我也想问是什么。”乔宇说道：“这东西钻进了你的身体里，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收费，先收前款，一半，事情若成，再付另一半，事情若不成，前款不还。”
  一提到钱，陈杰的嘴巴哆嗦了好几下，乔宇说道：“月薪几何？”
  “失，失业中。”陈杰说道：“刚交了半年的房租，身上总共没几个子儿。”
  “一千块？”乔宇只剩下最后的希望了。
  陈杰默默地摇头：“减去两百。”
  “身上只有八百？”乔宇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么点钱，不够塞牙缝的。”
  陈杰叹口气，站起来往外走，一言不发，守门灵突然捏紧拳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乔宇，乔宇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看向另一边，守门灵骨碌碌地转到乔宇身前，双手撑在下巴上，眼睛里面似乎闪着光，他扁起嘴：“乔宇。”
  “没钱，免谈。”乔宇说道：“因为买房子，欠了贺叔和姑姑不少钱，我还有一对双胞胎要养，没钱，寸步难行，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乔，宇！”守门灵愤怒地捏起双拳，几乎要挥到乔宇脸上：“你这个抠门的东西！”
  乔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此时，陈杰已经走到门口，唉，没钱寸步难行，没错，就算生病也要捱着，撞鬼也要忍着，谁让自己没钱呢？
  电梯上来了，陈杰看着掌心，刚才划拉的口子已经自动愈合，红线也好，黑线也好，全部不见了，“唉。”陈杰叹口气，电梯门开了，正要抬脚进去，一只手缠上他的脖子往后用力一拽：“等等，我倒还有个法子。”
  陈杰转头，对上乔宇玩味的眼神，他一怔：“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有一千块而已。”
  乔宇狡黠一笑：“还有一个人能帮你——房东。”
  未等到黄轩等人过来，乔宇和白颖珊就先陪着陈杰回到他所居住的地方，那些密密麻麻罩满乌云的二层小楼中的一套，其中的二楼，房东太太在一楼织毛衣，尽管是白天，这地方也昏暗无比，房东老太太的年纪大了，估摸快六十，老眼却不昏花，没开灯，就着如此昏暗的光线，毛衣织得顺畅无比，毛线针像两条灵活的蛇来回穿梭。
  老太太穿着旧式的黑衣服，头发盘在脑后，有些像英姐的打扮，只是，这位老太太看上去老得很啊，不是说不到六十么，怎么看着像七十岁的掉牙老太太。
  见着陈杰带人回来，老太太放下毛线针，不悦道：“住在这里的要则之一就是禁止带外客过来，你不记得了？”
  陈杰还未开口，乔宇抬头看着这幢楼，掏出阴气测试仪，阴气值正突突地往上升，乔宇掏出一把朱砂洒在一楼的厅堂里，朱砂散开，像被什么东西牵附着粘在墙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刚才还碎碎嘴的老太太此时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朱砂在墙上吸附了半天，突然哗啦啦地落下来，一层微红的朱砂粒落在墙角……
  “这屋子里被阴物打过转，从朱砂的迹像来看，这东西对墙壁和地面更感兴趣，像章鱼一样粘附前进。”乔宇说道：“这东西真有些意思。”
  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屋子闹鬼。”乔宇说道：“虽然这些楼长年在阴间的地界，所以阴气弥漫，但是井水不犯河水，阴间的东西绝不会进入建筑，可惜，现在这个传统被打破了——有阴物闯进来。”
  第1148章 不作死便不会死
  乔宇打了一个响指：“这东西一定不是阴间主动放出来的，八成是逃出来的，陈杰，这地方便宜，但不能住了，糟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房子也租不出去了。”
  白颖珊心中暗笑，却装出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严重吗？”
  “这东西可以钻进人的身体里。”乔宇突然凑到老太太身前，拉住她的右手：“男左女右，咱们看看右手，哟，有点意思。”
  乔宇只消微微用力，老太太的右手掌心便有一条黑线：“看样子，比租客更严重。”
  老太太的下巴抖动着，乔宇打了一个响指：“好说，一万块，看在这地方是在阴间地界的份上，打个八折，八千好了，首付四千，后付四千。”
  老太太的脸变得阴沉，突然起身，默默地走进内室，陈杰低声道：“那是她的房间。”
  老太太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卷钞票，这大概是老人家惯用的习惯，钞票用橡皮筋绑着，钞票卷成一卷，老太太没好气地将钱放在乔宇的掌心：“那东西来了好几天了，租客走了两位，全款给你，把它赶跑。”
  老太太一抬头，白颖珊便看到她微微发白的双眼，她是阴阳眼！
  所以，这位老太太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对上白颖珊的眼神，老太太避开，拿起未完的针线活：“钱交了，你们就看着办吧，总之，别让我看到那东西。”
  陈杰喜出望外，带着两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二楼楼梯口的一间单房，单房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全都有了，墙虽然是白墙，却总是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灰，窗户常年关闭，从卡痕来看，几乎没有打开过。
  见乔宇盯着窗户看，陈杰解释道：“房东阿姨说窗户不能打开，否则撞了阴邪，对身体不好不说，还会影响气运，走了霉运怪自己，尤其晚上，子时以后，更不能打开。”
  那位阴阳眼房东所说的极是，但是，守门灵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可是你动过。”
  陈杰喉咙里咕咚一声，守门灵指着老式窗户的插梢说道：“这里有一道白痕，十分新，八成是你动过的吧？而且就在最近，只是不知道时辰，难道……你是子时动的？”
  小东西的敏锐力够强的，乔宇拍着守门灵的脑门，沉声道：“你动过吗？”
  陈杰的眼睛直了，突然敏感地回头检查门有没有反锁，又拉开门左右看了一眼，这才交上门，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千万别让房东太太知道。”
  果然，这个家伙，不作死就不会死，那只东西分明是他子时开了窗户招来的！
  乔宇开了慧眼，走到窗户边上，那条大道上的情景一目了然，阴差正三三两两地押着鬼魂进来，还有些自己走进来的游魂，注意到楼上的目光，其中一名鬼差停下来，猛地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乔宇不淡不惊地往后退，转身道：“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陈杰说道。
  “但是你看到了。”乔宇突然走到房间中央站定，鞋下缅茄亮了，地板上的污渍突然往外扩散，中间呈现空心状，分明是一个人形的形状！
  陈杰尖叫一声，惊得后背撞上木门，乔宇看着身下的人形，这东西常在案发现场看到，外围画个石灰圈，中间留下临死的姿态，颇具真实感。
  只是，乔宇脚下的人形慢慢化作飞灰消失，乔宇的脚松了，缅茄的光也灭掉，守门灵说道：“是什么来头？”
  “一只冤死鬼，”乔宇说道：“但奇怪的是，他好像对这间房格外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