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总是神出鬼没地。”乔羽伸了一个懒腰，顺手拿起一瓶水给黄宣：“你要是无聊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坐坐。”
  黄宣接过水，颓然地坐下，还未开口，就看到架子上摆着一个摆件，马上站起来，走向它：“我的天，好美，这东西多少钱，六百八十块？”
  “六千八，你看错了，少了一个零。”乔羽淡淡地说道：“每件物品的价值不一样，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定价标准是什么，每个价格都是老板娘亲手写上去的。”
  黄宣像被这个摆件吸引了，她站在架子前，仔细地看着：“五毒。”
  民间传说中的五毒是五种动物，它们分别是青蛇、蜈蚣、蝎子、壁虎和蟾蜍，现在，这五毒从五个不同的方向盘延上来，绞在一起。
  “五毒在国内的传说里代表邪恶。”乔羽说道：“你再看中央是什么？”
  “一条龙。”黄宣说道：“这工艺也太了不起的吧，只有从正中央的位置看下去才能看到，这利用了视觉，还有空间感，不过，这上面的纹路鳞片居然都活灵活现，天啊，小羽，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进这家店了。”
  “可以学到太多，看到的太多，不过，这店有些奇怪。”乔羽歪歪头：“除了老板娘外，这里的东西不少好像是古物，江先生也这么说。”
  “江先生？”黄宣说道：“你刚来就认识男人了？”
  “呸呸呸，只是我的一位客户罢了，”乔羽说道：“不善言辞，话也不多的客人，来过一次就走了。”
  “哦。”黄宣看着那个摆件：“外面是五毒，中间却是龙，是代表它们在围攻龙吗？”
  她好奇地伸手碰了一下摆件，只见中间的那条龙居然呼啸而出，腾腾地超过五毒，高高地凌架于五毒之上，“哇，还有动力设置，太了不起了。”
  “你和它有缘。”老板娘不知何时出现在店里，还是那幅懒懒的样子：“五毒代表邪恶，而中间的龙是消灭邪恶的信物。”
  黄宣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击中了，就在刚才，她还声称自己想要打击罪案，将自己所学贡献于惩凶扬善，这东西就这么莫名出现，就像对着自己的心境一般，乔羽说得对，这家店，真有些邪气，不过，她已然控制不了自己，拿起那个摆件：“我要了。”
  乔羽的下巴都要掉了，她现在大概想到老板娘是如何靠着寥寥无几的客人维持下去的，多几个像黄宣这样的客人就好了，六千八一个琉璃摆件，它还没有镶金镶银！
  可是黄宣已经刷完卡了，或许是花完钱的缘故，她的心里好受多了，老板娘又莫名地消失了，或许进了后面的小红门，乔羽冲黄宣招招手，掏出刚才自己买下的琉璃香水瓶：“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像你爸和玲珑阿姨？”
  “真漂亮，也很应景，也好，等你下班，我和你一起过去。”黄宣环顾四周，习惯分析现场的她眼睛就像x射线一样，扫来，扫去，终于露出狐疑的表情：“不对。”
  “怎么？”乔羽已经完工，每天要画的也只有一个两个罢了，这样也好，她能更精细地完成，懒懒得伸个懒腰，乔羽靠在黄宣身上：“好累。”
  “不对，不对，不对。”黄宣将乔羽拉起来：“你看看外面。”
  乔羽看着门外：“外面有马路，有汽车，还有树，还有偶尔经过的人群，怎么了？”
  “开什么玩笑呢？你再仔细看看。”黄宣总算知道当局者迷是什么意思，所有进来的人恐怕都很难发现这一点，除了自己，谁让自己骨子里就流淌着侦探的血液，对一切持有怀疑态度呢，刚进来时也觉得一切完美，但现在，也不这么想了。
  乔羽站起来，看着橱窗外，每隔几分钟就有一辆汽车驶过，但是，这地方处于主干道，车流很多才是，但现在汽车的行驶完全不按正常频率进行，乔羽愕然地回头：“豆豆姐。”
  “聪明，你终于发现了。”黄宣沉声道：“这店不正常。”
  乔羽环顾四周，此时，门丁咚被推开了，江离然走进来，直愣愣地看着乔羽，黄宣疑惑道：“他是谁？”
  江离然突然伸开一只手，五指张开，有风从他的掌心转出来，店铺的所有琉璃件都在摇晃，地面仿佛在震动，乔羽大惊：“你做什么？”
  这些东西要是碎了，知道值多少钱吗？！乔羽攀住了江离然的胳膊，突然，头顶的灯裂开，刚才外面还大亮的天倏地黑了，外面黑得伸手不见六指，但店里却还是明晃晃地，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乔羽的面色突变，江离然说道：“这地方根本不属于阳间，只有有缘人才能进来，怪不得我第一次进来时就感觉到不同的气压，出来吧。”
  老板娘不知道打哪出来，她换上了一身鲜红的旗袍，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离然：“能踏进这里的全是有缘人，我可不知道有缘人还能找麻烦。”
  “你不是人，但也不是鬼，更不是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小羽引进这里？”江离然手上托着那个六面的玻璃瓶子，略微用力，瓶子倏倏地转起来，而在瓶子中央，居然出现了浮影，一个又一个的画面油然而起，赫然是江离然与小羽的过往！
  乔羽看得目瞪口呆，再说，这里面的小小人儿分明是自己，而那个男人不正是眼前的江先生么？他就是妈妈所说的江离然，可是，他骗了自己，初见面没有手机号码，骗自己他叫江然，这一切的一切，开始得如此不美好……
  见着小羽的眸子，江离然知道自己坦白的时机着实不怎么样，右手按下，瓶子停止了转动，正中央浮动的画面消失了，它重新归复为一个普通的琉璃工艺品。
  “小羽，我可以解释。”江离然急冲冲地说道，在发现这瓶子不寻常之处后，他只想着这店的异常，担心她的安危，仅此而已！
  “电梯里的人也是你吗？”乔羽想到那一幕，不由得火起。
  第1606章 朱红门，喜神
  “久别重逢，我不知道如何亮相，我没有对付女人的经验……”江离然无奈地摊摊手：“对不起，小羽，你不记得我……在电梯里，我太激动了。”
  “够了。”小羽厉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转而看着自己手里的琉璃香水瓶，难道这个也是如此吗？里面藏着什么？
  她飞速地转动瓶子，瓶子里是黄轩与玲珑相遇的情形，他们的每个画面都在，就这样浮动着，鲜活着，乔羽愕然地看着黄宣，黄宣手里还有那个五毒的摆件，她有些错愕，说道：“我这个应该不是你们那种吧？”
  “转转看。”乔羽说道：“我要看。”
  黄宣居然失去了勇气，用力地咽下一口口水，退后一步：“不用了吧.”
  她只觉得莫名的紧张，那个六面的琉璃瓶也好，一狐一人的香水瓶也好，瓶中风月尽是男女之情，她原本以为自己手上的这个代表自己，要是和他们手里的一样，岂不是……
  会从里面看到什么？黄宣面对乔羽，突然头皮发紧，乔羽眉眼突展，上前一步，只是横空一扫，黄宣的手一松，摆件已经落到乔羽手中，黄宣突然嘻笑道：“我这个不是瓶子。”
  乔羽将摆件托在手心，轻轻一拨弄，摆件转起来，只见中央的龙形上，居然显出黄宣的影子！而另一个人，待黄宣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咯噔，几乎无法直视乔羽的眼睛。
  “我哥？”乔羽反而乐了：“我早知道你们俩不对劲！”
  不是瓶子，也有琉璃风月，黄宣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结结巴巴地说道：“这瓶子里不代表什么，对不对，这到底是一家什么店？”
  “早知道要露馅，只是没想到遇上两个管闲事的。”老板娘一身红衣，趴在柜台上，边上便是她最爱的水烟，她原本束着的长发披散下来，黑漆漆的头发一直垂到脚后跟！
  身上的红衣也变成红色的长袍子，上面绣满了各色花朵，有如花仙一般，原本慵懒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静，她含笑道：“非有缘者不能进。”
  “茫茫人海里，你们踏进来便是缘分，尤其是你，乔羽。”老板娘的嘴角含笑：“你第一次见到店里看到了什么？”
  “满目的琉璃制口，精巧的画工。”乔羽说完，看着老板娘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还有……那道红色的门，就藏在你的柜台后面！”
  江离然与黄宣同时看过去，柜台后面分明是墙，哪来的让？
  乔羽见他俩的反应，犹豫道：“你们没有看到？”
  他俩徐徐摇头，乔羽回头，柜台后面那道红色的小门就在那里，不过半米宽，高约一米八，太小了，个子高些恐怕进不去，门上没有锁孔，没有任何把手！分明就在那里。
  “你看到了。”老板娘说道：“这才是你特别的原因，你于我，何尝不是有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瓶子又是什么，里面的情景怎么会和现实一模一样？”乔羽警觉地后退，不妨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是江离然，可怜乔羽现在连回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暗自发力挣脱他的双手，横眉冷对。
  试想想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浪漫初吻，却败送在黑漆漆的电梯里，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你们可曾听说过月老？”老板娘趴在柜台上，双眼灼灼，此时，外面依然黑漆漆一片，店里似乎在颤动，乔羽愕然地看着橱窗，原来整间店铺一直在缓缓转动，只是外面没有座标，才感觉不明显……
  月下老人，简称月老。典出唐李复言《续玄怪录？定婚店》。略谓：杜陵韦固，元和二年旅次遇一老人倚布囊，坐于阶上，向月捡书。固问所寻何书，答曰：“天下之婚牍耳。”又问囊中何物，答曰：“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及其生，则潜用相系，虽讎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逭。”
  月老，主管婚事的喜神，凭着一根红线替男女牵缘，乔羽愕然道：“你是月下老人？”
  老板娘眼波流转，噗嗤笑了：“你看我哪点像老人？”
  “那你是？”乔羽说道：“神仙？”
  “喜神。”老板娘说道：“瓶中风月不过是有缘人的过往，只有最终结缘者才能出现在瓶中，你们所看到的是自己的命定中人。”
  一番话惹得黄宣心头扑通直跳，那老板娘手指着其中一个瓶子，示意乔羽过去：“你且看看那个瓶子。”
  那是一个扁叶状的瓶子，无任何着色，通透得很，在手心转动起来，瓶中显现的居然是父母的过往，看着青涩的父母模样，乔羽只觉得感慨，当瓶子在手掌中停止摆动，乔羽似有所悟：“你说，我进来这里是缘分而至？”
  “你能看到红门，便是我们要找的人间喜神，这家店从今天起归你了。”老板娘拍拍手，乔羽掌心多了一把朱红色的钥匙，有如同心锁。
  “归我？”乔羽只觉得不可思议：“我要做什么？”
  “无需多做，每件事情均有定数。”老板娘说道：“你只需每日打理店铺，保持店中清洁，结缘者的瓶子会显形，将结缘者写入名录当中，每月汇报一次即可，作为报酬，这店中所有的收益都归你所有，至于货品，会有人送上门，你无需忧愁，价格也一目了然。”
  “我要上大学了。”乔羽觉得有股莫名的紧迫感，这难道不是另一个坑吗？
  “但你有好伙伴，不是吗？”老板娘看着黄宣，黄宣打了一个激零：“关我什么事？”
  “你能判断出店的位置不对，虽然不是第一有缘人，且可排个第二，”老板娘说道：“你也要上大学？”
  “当然。”黄宣说道：“不过嘛……一个月只汇报一次，平时不开张也无所谓的话，我们俩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来打理，轮流，说好的，赚的钱全归我们，卖出多少，全归我们！”
  黄宣的心里已经打开了小算盘，乔羽知道她的脑子里钱是钞票，钞票啊钞票。
  第1607章 姐妹店，困惑
  “一言为定。”老板娘话音一落，乔羽就把黄宣拉到一边：“姐，你疯了？就这么把咱俩砸坑里了？”
  “咱们小时候看的神妙古董店漫画，还记得吗？咱们说过，如果有这么一家店就好了。”黄宣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就是咱们想象过的姐妹店，你先来了，我来了，这不就是所谓的缘分吗？我们从小听父辈的故事长大，白家的古董店是一切的开始，咱们这家店，以后指不定发生多少故事，好期待，有没有？”
  “嗯。”乔羽莫名受到蛊惑，重重地点头，但马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
  “有爸和叔叔他们在，怕什么？”黄宣说道：“虽然他们只选择性地告诉我们过去的事情，但是，你可是曾经干过大事的人，相信自己，咱们可以改造这里了。”
  乔羽蠢蠢欲动，江离然默默无言地走向那些琉璃：“这里没有六界之分，所有存在的前缘都在这里，妖也好，鬼也好，魔也好，均在此处。”
  “天生万物，原本就不应该有界限。”老板娘嘴角勾起：“界限是可以打破的，不是吗？比如那只狐，可以为了人多次遭受雷击，强行去除狐尾，承受非人的痛苦。”
  “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用处？”江离然问道。
  “有缘人进来，找到属于他们的瓶子，带走，那东西会让他们警醒，何人才是自己的婚配。”老板娘说道：“我们不用红绳而成就姻缘，你和她，也是如此。”
  江离然心中欣喜，却面无表情，此时，乔羽说道：“世上并非所有的相遇都是善缘，我们要招待的何止是善缘？”
  “缘份天注定，与人的天性与关，客人进来，不过是在意中人出现，或是已铸大错之后，事实不可更改，他们只有进来，领走属于自己的风月，而你们所做的，只是记录在册罢了。”老板娘冲她招招手：“你过来。”
  乔羽凑过去，老板娘伸出手指点在她的眉间，一股暖流注入，老板娘笑道：“这是你任职期间的副能力，只要你看向瓶中，自然可看到他们的资料，方便你记录在册。”
  老板娘拍着柜台上厚厚的册子：“交给你们了。”
  “喂！”乔羽惊呼一声，老板娘已隐入店中，店外突然亮了，店铺的旋转赫然消失了，此时又只是静伫在街边的工艺品店罢了，倒是那道红门边上的字条不见了，乔羽就像入了一场梦，低头看到掌心的朱红色钥匙，这才恍然：“是真的。”
  黄宣此时幡然大悟，抱着自己的头，痛苦不已，乔羽怔怔地转身，身后的江离然已经不知去向，他！
  乔羽居然气结，这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在这么重要的瞬间居然开溜？她只觉得欲哭无泪，这家伙霸道地给了自己一个姻缘印，在喜神这里，却是天定的缘分？
  姐妹俩四目相对，嘴唇就像粘住了一样，良久，乔羽才问道：“你我和哥什么时候开始的？”
  黄宣险些跳起来，马上上前捂住乔羽的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从来没有开始过，我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瓶子怎么会这样？我比他大三岁，一直居高临下地是个姐姐的样子，怎么可能和姻缘扯上关系？不可能的，不可能！”
  乔羽的脑袋瓜子一歪，黄宣更是无言了：“别用你这小眼神看着我，姐要崩溃了。”
  “我也一样。”乔羽没好气地说道：“可是刚才兴冲冲要接手这里的人可是你，你现在和我说什么崩溃？从来没有比今天更崩溃的一天了。”
  “其实还算好吧，你现在看着这些瓶子有什么感觉？”黄宣问道。
  言归正转了，乔羽回头，现在所有的瓶子里都漂着不同的人脸，有姓名，出生的时辰，这简直是配对，好吗？只是，有的瓶子里的光是粉色的，有些却是深红的，像血一样，“善缘与孽缘的区别真明显。”乔羽突然发现那个六面的瓶子被带走了，这样自己根本看不到他与江离然的缘分属于什么，这种未知的感觉真让人不好受。
  不过，“你和我哥居然是善缘？”乔羽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