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作者:
半袖妖妖 更新:2023-03-17 08:11 字数:4164
原来两个人是在闲聊,阿沐起身,却是抿唇,那样的世子能正常和他聊天就怪了。
身后有人托着长盘,她回身去拿的空档,直接在那盘水晶糕上做了手脚,齐国襦裙袖宽,布菜的时候借由袖子遮掩,又撒了些迷幻粉到李煜盅内,也只一瞬立即站直了身体。
夜色渐浓,只庭院当中灯色在上,暖暗的灯光下宴上少女娇笑,少男活泼,气氛刚好。
阿沐弯腰告退,却听世子淡淡说道:“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如今齐赵两国结盟,开战流言却不止于市,百姓流离之难还尚未恢复,如今又是忧心不已,难以安眠,真是令人心痛。”
她借着起身的当空又瞥了他一眼。
只见那谪仙之姿,却又是不同,比起之前她见过的那个李煜,这一个眸色深邃,言谈间带着拒人之千里的淡漠。分明就不像是一个人,病态的李煜一脸令人毫无防备的稚色,而这一个却更接近于市井传言当中的世子李煜。
阿沐也来不及多想,不敢久留。
她随着前面的丫鬟拿着托盘转身,就在这个时候,席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只听一声琴响,一女抱剑而来。齐国的少女多处于深闺当中,赵国的却并不,赵国女子从小也大都喜欢穿胡服,没有什么三从四德的规矩,两国国情向来都不一致,相互好奇,比如赵国男子常拿齐国女子的小脚取笑,而齐国男子却常常拿赵国女子舞刀弄剑作乐。
转身的时候,阿沐也只是看见女子一身胡服,双剑在手。她模样只能称得上是清秀,却是身姿英美,即使扮成是赵国女子模样,也一身软骨之色。跟在众位姐姐身后的阿沐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
只听铮地一声,清亮的琴音高山流水倾泻而出。
阿沐行色匆匆,听见席上有人在旁嘻嘻地笑:“快看,赵将军来接他宝贝女儿来了!”
第9章 胆大包天
阿沐下意识回头,只见庭院当中,的确是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众人拥簇当中,晋王迎上了前去,她抿唇,可不等站下,就见世子李煜往她这边看了眼,随即他身后的两个人朝着她就跟了过来。阿沐心知不妙,更是加快了脚步。
走得远了些,前面那个小姑娘回过头来看着她:“连姐姐,这几天你去哪了啊!”
阿沐也不答言,这姑娘看起来和她关系不错,一边走还一边对她挤眉弄眼地:“不会真的被世子给宠了吧!”
身后的人已经越来越近阿沐从怀里拿出拿出一个火折子突地点着了扔了前面,小姑娘们当即大叫奔跑起来,大家穿的都是一样的衣服,阿沐立即趁机钻入了丫鬟群里。
背影都差不多,身后的人立即喊了声:“站住!世子有命,让你们都回到宴上去!”
再回去的是傻子,阿沐是抬腿就借着夜色的掩映跑向了柴房。
罗小武在里面接应,衣服早就给她准备好了,阿沐让他给昏迷的婢女抱出去,此时的罗小武一身晋王府小厮的衣着,这就给人拖了出去,不等他走出去,阿沐衣服已经脱了下来,飞快套上了衣裤,撕去这张脸,又换了个年轻小厮的面瘫模样,顺着窗户就跳了出去。昏迷的这个婢女一露面,外面顿时大乱。
阿沐扔进柴房一根火折子,看见冒出烟来,这才跑了。
罗小武踩好点子了,两个人同时躲到了后门的粗柳树上面,前面宾客还在,后门就算真的着了火也不敢大声叫嚷,更何况这火并没有着起来,赶紧都跑了过去。
巡视的侍卫队更加的紧密起来,二人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都守卫森严,远远地能看见前面庭院里舞剑正兴。罗小武坐在树杈上面,抱着树干警惕地四下张望,阿沐却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只待巡视的侍卫队走过,那搜查不到她的两个侍卫也赶回了世子的身边,罗小武这才低头:“阿沐你怎么了?”
少年抿着唇,黑暗当中,他视力极好,能看见之前抱着双剑的女子舞得虎虎生风,刚柔并济正是美时:“小武哥,你找个机会出去,我就这么走,实在不甘心。”
今天晋王府人太多,能在这里遇见毫无防备的赵昰,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罗小武哪里知道他的心事:“你不走吗?”
阿沐点头:“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不去不甘心。”
罗小武自来听他的话,伸手把后背背着的细软用力系紧了,立即滑下了柳树,对着高墙一抛,吊钩抓住了墙檐扯紧了绳索飞檐走壁这就翻过了墙去。阿沐看着他平安落地以后,才回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不由得多看了那舞剑的女子两眼,现在他身上穿着晋王府小厮的灰布衫,脸上也是之前准备好的路人甲面瘫脸,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宴席上面的年轻男男女女三个一块,两个一起在一起说着话,就连世子也真是不在席上,没有瞧见他的踪迹,巡视走过的侍卫队又在树下走过,他才贴着树身滑了下去。
夜色很浓,阿沐依旧先混进了来往的小厮里面,在这种时候,下人们都低着头,很难辨别。
他走近庭院,听见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说着话,有的已经在往出走了,太子扶苏站在一树藤蔓之下,也和世子作别。
阿沐的眼观八方,不由得隔着外衫摸了摸那把锋利的匕首。
赵昰的身旁站着一对少女,他今天似乎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其中一个就是个子稍矮一点的就是他儿女赵姝,阿沐加快了脚步,抿起了唇。
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杀了他,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能够杀了赵昰,那么就算他被抓住杀死了,也值了。
眼看着就快跟上他们父女的脚步了,忽然间他们停了下来。
刚才舞剑的女子似乎和赵姝撞了一下,少女揉着肩膀当即发作,赵昰在旁似乎安抚了她两句,然后舞剑的女子弯腰,不知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这就又面相了男人去:“赵将军,您东西掉了。”
她一开口,阿沐脑袋嗡地一声。
刚才所有的怪异全都串联到了一起,她心里砰砰直跳,果然,就在赵昰一伸手的当空,女人猛然向前一刺!
赵昰到底是多年行军,只一掌就给人拍了出去。
赵姝当即惊叫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有刺客,晋王府的侍卫队蜂拥而至。
阿沐也跟着跑了起来,他想起阿姐前两天给他做的那碗长寿面,不由得咬紧了牙。
怪不得他一直奇怪,觉得这舞剑的女人看着眼熟,现在想起来,这分明就是阿姐早就计划好了的,趁着这次机会接近赵昰,然后伺机杀了他,不知道刺进男人胸膛的那匕首能有多深,少年第一时间奔向了树下。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不论是李煜也好,还是扶苏也好,都并未惊恐。
晋王府出的事,世子理当上前:“把人带过来!”
月色下,他脸色冷凝,薄唇微动,略有愠怒之色。
扶苏看着他往前两步,不由失笑。
还说什么晋王府犹如铁桶……
也只这么片刻的功夫,一个灰布衫子的小厮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这就沉着嗓子叫了声太子殿下。
他来的时候也只带了冬生来,这会正在眼前抻着脖子看那个被人架起来的女刺客,来人急急说道:“府邸里……”
到处都是噪杂之声,他声音突然小了许多,听不真切。
扶苏向前一步:“你说……”
什么二字还未说出来,忽然一柄银色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胸口,紧接着,眼前的少年利落地拧了他的手反剪了过去,这就跃了他的身后。
男人皱眉,胸口的匕首又抵住了他的颈子:“往前走。”
应该是个少年,嗓子还有点哑。
个子也比他矮,也只能在他肩头露出双眼来,很是警惕。
这样的身高刚好躲在他的身后,刀刃上还带着丝丝的凉气,扶苏不敢不听,只得往前走了两步。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身后的少年也出声了:“让你们世子过来!”
赵国太子在晋王府被人挟持,哪里是什么小事,李煜顾不得挣扎不休的女刺客,一回头就看见了他们。
阿沐狠狠拧着扶苏的一边手臂,匕首也微微用了力:“李煜你听着,马上放入,不然我立即划断太子的大脖筋!”
他声音微沉,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宾客们已经被疏散开来,受伤的赵昰也被人抬了出去,一时间庭院里鸦雀无声。
世子李煜负起双手,只是定定地透过扶苏肩膀看着他:“我若是不放呢。”
少年冷笑:“你尽可以试试,我数三个数,你若不放人,我就先杀了太子再自杀!”
说着他踮起脚尖来:“一……”
男人未动。
他很快开口:“二……”
说时迟那是快,少年连三都没数,手下刚要用力,李煜突然出声:“慢着!”
他一挥手,目光紧紧盯着阿沐:“把人放了。”
女刺客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改扮过的红袖,立即有人给她松了绑,她当然也认出了阿沐来,立即跑了他身后来。
扶苏一直都很配合,此时见女人也拧过了自己的左臂,不由失笑。
阿沐在他身后踢了他脚跟一脚:“你笑什么!”
侍卫队已经给三个人都包围了,李煜淡淡道:“人我已经放了,你立即放开太子。”
阿沐冷笑一声,推着扶苏往前走:“待我们出了晋王府,自然就会放人。”
红袖也不敢叫他的名字,只在扶苏后面小声说道:“一会儿出去你先跑,你跑得快,他们捉不到你。”
少年只管推着扶苏,前面也无人敢拦,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大门口。
扶苏又笑:“你们是赵国人?”
他能这么想是很正常的,在晋王府里行刺,既不是冲着世子来,也不是冲着太子去,想杀的竟然是赵昰,这女刺客舞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剑花很是精巧奇异,像是赵国的儿郎令,这么恨赵昰的话,很可能就是赵国人。
红袖当然不会回答他,今日舞剑舞的就是赵国的儿郎令。
是一种丈夫出外打仗,妻子送行的编舞,当年她母亲和赵昰仅有的恩爱时光,时常在一起嬉笑舞剑,玩的就是这个。
阿沐四下看着:“你闭嘴!”
扶苏走得不快,态度是出奇地好,站了门口他就不动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偏过脸对阿沐说道:“我可提醒你,出了晋王府的门,我的生死就和晋王府无关,齐国有多少人盼着我死,盼着两国交恶你们知道么,想逃走就不要让我出这道门。”
说得也是,阿沐回头看着阿姐:“你先走。”
红袖当然不干:“一起走!”
少年抿唇,冷静道:“你听我说,回去找人来救我,他能救我,却不能救你,所以,你先走。”
女人一下明白过来,趁着阿沐堵着晋王府的大门口,转身就跑。
少年再次握紧了匕首,贴紧了太子扶苏:“得罪了。”
他现在是能拖一会是一会,堵着晋王府的大门,祈祷阿姐能顺利逃走,其实韩湘子会不会来救他,救不救得了他,他根本不知道。
月光柔柔地映照大地,李煜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他脚步不快,脸色隐忍。别人可能没有看出什么,可少年却是笑了,至少今天晚上并不是一无所获,他赏给世子的重量级迷幻粉似乎有作用了,哈,如果不是现在被这么多人拿剑指着,他定要大笑三声。
第10章 两个世子
他长得真好看。
阿沐扬着脸,眨巴着眼睛大有视死如归的模样。
男人脸色潮红,眼底的冷漠尽被风情所代,坐在太师椅上是面目光灼灼。
阿沐被人反捆了双手,虽然是跪在他的面前,却比他还要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