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作者:不漏      更新:2023-03-17 09:51      字数:3955
  跟武岳交手之后,苗七曾特意去查过对方的背景。
  武岳的身手还算不错,但在高手众多的魔教之中,根本就排不上号,也不可能坐上堂主之位,所以苗七猜想,对方背后肯定有魔教的高层撑腰。
  事实证明,苗七的猜想很正确。
  他查到了武岳当初上位的真实原因,武岳的三弟,也就是那个被他废了武功的家伙,竟然是魔教两大护法长老之中——枯竹长老的亲传弟子。
  苗七先是废了人家弟子的武功,后还间接性导致武岳丢掉了堂主之位,肯定会被枯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让枯竹知道,西门玉跟他认识,西门玉一定会受到牵连。
  讲真,苗七对西门玉的整体感观还是很不错的。
  他之所以要跟对方划清关系,也是出于好心。
  魔教等级制度森严,教主之下,地位最高的便是两位护法长老,西门玉在魔教中的地位或许不低,可到了枯竹跟前,恐怕也只有被欺压的份儿。
  苗七并没有解释的太详细,既然决定要划清关系,那苗七宁愿让西门玉误会自己,以为自己是因为害怕招惹来麻烦,才不愿与他交好。
  但西门玉是谁?
  他是玉罗刹,是魔教之主,魔教上下的所有动向,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所以,他很清楚苗七所指的麻烦是什么,要知道苗七此举的‘良苦用心’。
  对他而言,苗七的举动十分可笑,却又显得难能可贵,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苗七竟然想要保护他。
  “原因已经告诉你了,我可以走了么?”
  顶着西门玉有些古怪的眼神,苗七总觉着哪里不太对,他轻咳一声,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打算等下直接走窗户离开。
  结果下一秒,一只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按在苗七肩头,西门玉难掩愉悦的轻笑出声,然后对苗七叹道:“阿七呀阿七,你可真是可爱极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若是能带回魔教,养在身边,一定能为他增添许多乐趣。
  苗七满腹狐疑的看着西门玉,心道这人莫不是因为受不了被自己拒绝的刺激,所以恼羞成怒,故意说反话想来讽刺他吧?
  在西门玉面前,苗七的所有心思几乎等同于写在脸上,完全透明。
  他啧了一声,略带惩罚性的抬手,掐了掐苗七的脸颊,解释道:“莫以为你的这番说辞,当真能将我糊弄过去。”
  听出西门玉的话外之意,苗七面露无奈之色,道:“你既然这么聪明,又何必非得逼我把话说明?我得罪的人可是魔教高层,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不等苗七说完,西门玉便抢先道:“我若受到牵连,你会见死不救么?”
  苗七被噎的一时语塞。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若是错过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朋友,岂不可惜?”西门玉莞尔一笑,收回撑在苗七身旁的手臂,然后摊开手掌,对苗七说道:“这一次,你可不能再将它卖掉换钱了。”
  那枚曾经被苗七卖掉的玉佩,就躺在他的手心中。
  犹豫片刻后,苗七拿起那枚玉佩,当着西门玉的面,将其系在了腰间。
  他这么做,便意味着接受了西门玉的友谊。
  半月后。
  拥翠山庄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苗七一边拉着西门玉往自己和胡铁花的藏身之地走去,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道:“你说你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出门在外怎么连个护卫都不带,要不是我刚巧路过那里,你这会儿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西门玉几次张嘴,想要同苗七解释,却愣是没找到一个能插话的空挡。
  啧,他先前怎么没发觉出来,这只猫儿还是个话唠。
  正当此时,一道身影突然飞快的从对面朝二人掠来,苗七抬眼一扫,确定来人的身份之后,便准备继续给西门玉灌输江湖险恶的观念。
  好在来人及时打断了苗七的话头。
  在二人身前三尺远,停下身形的胡铁花瞪大眼睛,错愕道:“阿七,你把西门兄带过来做什么,你这不是胡闹么你!”
  苗七两眼一翻,对胡铁花解释道:“我刚才去山脚下的镇子买酒,正好撞见他在被一群歹徒勒索,我寻思着让他一个人待在那儿太不安全,就干脆把人给带了过来。”
  胡铁花眉毛一扬,冲西门玉揶揄道:“我早前就跟你说过,你这身打扮忒惹眼了,早晚得惹上麻烦,你说你做完生意干嘛非得留在这儿等人,阿七又不会放你鸽子。”
  却说几日前,胡铁花偷偷跑去镇上买酒的时候,竟意外撞到了西门玉。
  因着苗七的关系,胡铁花对西门玉倒也十分友善,特地现身跟对方打了声招呼,二人交谈间,胡铁花无意透露了苗七也在此地的消息。
  西门玉便顺势提出,想跟苗七见个面,打个招呼。
  胡铁花也没多想,就带着他去了自己和苗七的藏身之地。
  见到西门玉,苗七自然也很惊讶,他倒是知道西门玉最近会到苏州谈一笔买卖,却没想到,对方谈买卖的地方,竟然就在这拥翠山庄附近。
  用西门玉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讲真,苗七是不怎么相信他这番说辞的,这两次三番的‘巧遇’,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可疑的味道,虽然他答应会和对方做朋友,但这不代表,他就完全放下了对西门玉的戒心。
  毕竟西门玉还有一重魔教成员的身份。
  为了摸清西门玉的底,苗七以‘办完事顺便去朋友家拜访’的借口,想要套出西门玉的住址,结果……反倒是把他自己给套了进去。
  西门玉表示,反正做完这笔生意之后,他也暂时没有其他事务缠身,大可以留下来等苗七办完事儿,跟他一道回府,路上顺便还能一尽地主之宜。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苗七实在想不出理由拒绝。
  拥翠山庄所建之处十分僻静。
  常言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那山脚下的镇子,治安自然也不怎么稳定。
  像西门玉这种外表文质彬彬,没有丝毫威胁性,还一看就很有钱的人,很容易被那些劫匪盯上,于是这几日,为了确保他的安全,苗七不得不每天往返于山上山下。
  为此,苗七积了一肚子的怨念。
  他方才之所以一反常态的化身话唠,其实是存心想要‘报复’西门玉。
  当然,若是能让这厮改变主意,卷铺盖走人,别留下来给他添乱那就更好了——被折腾的够呛,甚至已经放弃摸清某人底细这个念头的苗七如是想到。
  第36章
  苗七这次却是冤枉了某人。
  身为一教之主,玉罗刹虽说不必事事过问,日理万机,也绝对不会闲到千里迢迢跑来给苗七‘添堵’——说句不好听的,苗七在玉罗刹眼里,顶多也就算个闲时用来逗乐解闷的消遣。
  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见另一个人。
  会遇到苗七,也当真只是巧合。
  说白了,苗七这次纯粹是自找的麻烦,如果他没有自作聪明的给玉罗刹下套,玉罗刹说不定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李观鱼乃昔年天下第一剑客,他的府第,自然建的十分雄伟辉煌,拥翠山庄位于苏州虎丘之侧,占地面积极大,这附近的整片山丘,据说都是拥翠山庄的地盘。
  早在刚抵达这里的时候,苗七就进到山庄内探索过一番,他发现,这么大的一座山庄内,却只有寥寥十几名仆从,而且那些仆从也都是不通武艺的寻常人。
  这就有些奇怪了。
  按理来说,像拥翠山庄这种武林世家,府上一般都会养着不少护院,就算李观鱼生性喜静,也不至于整个山庄上下,连一个会武功的仆从都不留。
  苗七也偷偷的从远处观察过李观鱼。
  李观鱼确实得了痴症,在这件事上,李玉涵和柳无眉倒是没有说谎,这个曾经在江湖中威名赫赫的剑客,如今却连穿衣、吃饭、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全靠仆从照顾。
  英雄迟暮,更容易叫人感到心酸。
  看到李观鱼的现状之后,苗七更加的怀疑起李玉涵夫妇。
  这夫妻俩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有几位武林前辈非要跟李观鱼比剑,他们人微言轻拦不住,所以就想请楚留香帮忙……呵,苗七倒是想问问李玉涵,那几位前辈,跟他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非要为难这样一位可怜的老人家。
  难不成你们中原的武林人士,就是这种蛮不讲理之辈?
  他们这么干,就不怕事后会被人不齿唾骂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苗七很想弄清楚,那李玉涵夫妇对楚留香到底有什么图谋。
  可惜,他的脑袋瓜实在不够聪明,而胡铁花又是个不爱动脑筋的家伙,纵使是抓到了再多的疑点,以他们二人的智商,也很难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是夜,胡铁花和西门玉已经安睡。
  苗七却开着隐身,又悄悄溜进了拥翠山庄。
  孙子兵法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在搞事情之前,苗七向来会先做好准备工作……额,虽然他上次啥线索都没找到,这次也可能会一无所获,但起码也算尽到了心意嘛。
  事先踩过一次点儿,这次潜入拥翠山庄,苗七的目标性十分明确——排除之前搜查过的地方,把没找过的地方全都翻一遍!
  先前说过,拥翠山庄的占地面积非常大,除开李玉涵夫妇居住的主院,和安置李观鱼的侧院,还有大大小小的十几处客院,若是每一个院子都要仔细搜查一遍,苗七估计得累到半死。
  所以他的重点搜查范围,只有书房。
  苗七自认拥有丰富的窃取情报的经验,并且用多次实践验证过,书房什么的,绝壁是藏污纳垢的首选之地。
  在查到第七处院落时,苗七终于有了收获。
  这处客院位于庄园最右侧,有些偏僻,看起来很久都没人住过,仆从们打扫的也不怎么勤,书房的角落处甚至能发现几处蜘网,书桌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然而就是这么一间看似毫不起眼的书房,却布满了危险的机关。
  隐藏在书柜后的小型连弩,墙壁上悬挂的画作后、细如毫毛的毒针,书桌上一旦移位便会喷出毒粉的笔筒……苗七小心翼翼的避开众多机关,在窗户旁的卧榻下,找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的开关十分隐秘。
  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颜色和地面一模一样,乍一看很难察觉到的拉环,苗七之所以会注意到那里,是因为那张卧榻上,盖了一层防尘的缎布。
  看看一旁落满了灰尘的书桌和书柜,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发现此处的端倪。
  当然,这也可能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破绽。
  启动那个拉环,苗七或许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也或许会触发房间内最危险的机关陷阱。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就算如此,苗七也不可能不开启机关。
  给自己套上所有能增强防御和闪避、降低伤害、恢复气血值的技能,隔着一段距离,苗七小心翼翼的抽出弯刀,用刀尖挑开了拉环。
  几秒后,拉环被扯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