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节
作者:
陶夭夭 更新:2023-03-17 11:11 字数:4169
眸光愈冷,宋清欢再次出掌,这一次,对准的是他持刀的手腕。
刀疤汉虎口一麻,大刀应声坠地。
宋清欢脚一踩,将刀拾在手中,朝刀疤汉劈去。
刀疤汉踉踉跄跄朝后退去,堪堪避过,只是左手被划出了一条口子,顿时,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纷杂急促的脚步声,宋清欢不敢恋战,身子一转,施展轻功到了马厩,然后解开其中一匹马,翻身而上,一扬马鞭在马屁股上猛地一抽,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撞开马厩的栏杆朝前奔去。
“王哥,怎么了?”其他人纷纷跑了出来,却只见一片人仰马翻,还有不远处绝尘而去的一人。
“人跑了!还不快追!”刀疤汉捂住伤口,又气又恼。
其他人闻言大骇,慌忙牵出几匹马,骑马朝宋清欢逃走的方向追去。
刀疤汉留在原地,看着远处扬起的阵阵灰尘,一脸气急败坏的神色,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块。
他深吸一口气,撕下一块衣衫,草草将伤口包扎好,然后盘腿席地而坐,运功调息起来,紧张而忐忑地等着消息传来,额上早已泛起豆大的汗珠。
另一厢,宋清欢骑马逃出囚禁她的院落,沿着羊肠小道往前奔去。
此处似乎已是偏远城郊,两侧都是麦田和荒地,偶有三三两两的人家坐落其中,半天也没有瞧见一个人的身影。
在树上时,宋清欢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确认了建安方向,确实是沿着这条路往前。只是她方才慌乱之下没有细看,原本应该走另一条宽敞官道的,一时情急才选了这条羊肠小道,拖累了速度。
小道上并不好骑马,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身后已能看见那几人骑马追上来的身影,宋清欢握住缰绳的手一紧,不免生了几分心焦。
“站住!”
“站住!”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大喝声,宋清欢恍若未闻,愈发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么窄的路上,只要稍微一分神,马蹄就有可能踏入两侧田地之中。
想到这,宋清欢忽然眉头一扬,眼底流光一闪,似有冷笑浮上。
她一手握紧缰绳,慢慢弯腰,将身子趴在马背上,然后往旁边侧去,伸出另一只手,在地上飞快地拾起碎石块来。
好在她幼时曾学过马术,这个动作虽险,好在是有惊无险。
捡了十来块兜在袖中,她夹住马腹的双腿一动力,再次坐在了马腹之上。
宋清欢长舒一口气,顾不上抹净额上汗珠,已扭头朝后瞧去。
因为她方才捡石块时速度慢下来,身后那几人已渐渐追了上来,此时已不过十来尺的距离。
不过,这也正是宋清欢想要的距离。
她催动内力,灌注指尖,只听得“嗖嗖嗖”一声,袖中的石子飞快朝身后飞去。
身后几人没料到宋清欢会突然发难,慌慌张张勒马避闪,可这路就这么宽,马儿被飞来的石子击中,本就慌乱不安,再加上骑马的人胡乱勒紧缰绳,坐下的几匹马一阵嘶鸣,胡踩胡踏,纷纷跌入两旁的稻田之中,一时间,马嘶鸣,人嚎叫,一派人仰马翻的场景。
宋清欢薄唇一勾,眼眸微微一眯,打量了身后跌入稻田中狼狈不看的几人,很快转身,策马继续往前。
行了一会,前头终于出现了一条宽敞大道,原来行到此处,正好与方才错失的那条官道汇合。
她勒住坐下之马,望着延伸到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有几分迟疑。
她记得,那两个妄图占她便宜的人曾说过“待会有大人物过来”,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口中的大人物,应该就是指的宋清漪了。
宋清漪既然千方百计想毁了自己,又怎会错过亲眼见证的机会?
从建安到方才那小院,势必要经过这条官道,如果她半路上正好遇到宋清漪,那可就是刚出火坑又入狼窝了。
这么一想,不免谨慎了几分。
四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前头没有看到人影过来,但还是决定不要冒这个险。
此处已到了官道,交通便利,两旁人家也多了起来,不远处便是几座低矮的平房。有一家离官道最近,门口栽了几颗枣树,前面是一片半分高的稻田,倒是合适的潜藏地点。
她翻身下马,牵了马走到那户人家前,只见院门紧闭,院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看样子,主人家似乎不在家。
这样就更好办了。
她将马牵到屋后,找了棵树干栓好,然后返回到前头,纵身一跃,轻巧地上了那棵枣树,找了根粗壮的树枝稳住身形,警惕地盯着前方动静。
秋日的风带着青草的芬芳拂面而过,明明该是一个宁静的午后,宋清欢却被困在了这鬼地方,心情自然不大好。
眉头一皱,想起沈初寒,心头隐隐生了几分担心。
离她失踪已过去两个多时辰,沈初寒必然已知道她不见的事,这会子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子。
况且,沈初寒若真的生起气来,怕是所有人都要为自己陪葬。
可这会子她身上也没有带什么信号弹,只得耐下性子等着。
她在树上藏好没多久,方才追她的那几人又追了上来,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可却没有一个人顾得上,只知道奋力抽打着身下坐骑朝前追去。
对他们而言,摔伤是小,可若是让宋清欢逃脱了去,等待他们的,便不止死这么简单了。
宋清欢看着他们从面前疾驰而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刚刚那个刀疤汉已经叫人去通知他们的“老大”,想来,她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宋清漪了。
又等了一会,等得她都有些手脚发麻,正小心翼翼地活动筋骨之际,远处突然有尘土飞扬,隐约还有马蹄声传来。
她神情一凛,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果然,很快实现中便出现了一列车队。打头的是骑马几人,后面跟着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马车后另有几人骑马断后。
宋清欢眸光越发幽深,盯着那越行越近的车队。
中间那辆马车车帘静垂,可宋清欢知道,宋清漪就坐在里面。她眸光一瞥,发现前头几人中有方才追她的那几个汉子,看来是半路遇上了宋清漪。
也就是说,宋清漪此时已经得知了她失踪的消息,这会子,怕是正气得七窍生烟吧。
她不敢掉以轻心,屏住呼吸,死死盯住宋清漪的马车。
忽然,她听到有声音从车厢里传出,尽管那人刻意压低了嗓音,显得有几分飘忽而阴翳,但宋清欢还是听出了几人熟悉。
“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骑马的人也勒住了马,神情肃然。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挑起车帘,帘子后,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探出了身。一袭墨色锦袍,头束白玉冠,一身男装打扮,脸上还用黑布蒙了面,似乎并不想人看穿她的真实身份。
虽然如此,宋清欢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宋清漪的样子,她便是化成灰也认得出。
“你们说,方才她是从这条路逃走的?”宋清漪压着嗓音,指了指前方与官道岔开的那条小路。
“是的。”先前那几人中有一人出列,似乎是方才那个叫虎子的人,他低了头,满脸恭谨和惶恐之色。
“你们既然都追到了她,为何又让她给逃走了?”宋清漪话语间明显压抑着怒气,眉头拧作一团。
“那姑娘……那姑娘会武功,这条道太窄,马儿受了惊,把小的们都掀下了马。等……等小的们再次上马追来时,发现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虎子虽不知道宋清漪的具体身份,但心知她身份不定不低,一番话说得是战战兢兢,生怕一句话没说好便触发了宋清漪的怒火。
“胡说!”宋清漪怒斥一声,柳眉倒竖,“她的内力分明已被封,又怎么打得过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那汉子都快急哭了,赶紧翻身下马,跪在宋清漪面前道,“公子明鉴,小的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说着,指了指方才一同追宋清欢的同伙。
其他人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闻言像捣大蒜般不住点头,七嘴八舌地附和,“是啊是啊!那姑娘不仅有武在身,武功还不弱。”
“她杀了我们两个兄弟,还伤了刀疤,小的不敢对公子有半分欺瞒。”虎子抖抖索索又开了口。
“什么?!”这次出声的,是骑在马车旁的一名精瘦男子,留着山羊胡,眸光阴鸷,应该就是之前那些人口中所说的老大。
虎子颤颤惊惊地点了点头,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怎么可能?”山羊胡汉子满脸不可置信,眸中掀起惊涛骇浪。那姑娘他也见过,长得娇娇弱弱的模样,武功怎会这么高强?
而且,他给那姑娘下的药是江湖上最强效的迷药,能使人全身绵软无力,药效可以维持三天之久,如果是有武之人,其内力更会被死死封住。
那么……她是怎么杀了两人,伤了刀疤,还毫发无伤地跑出来的?
不知为何,脊背忍不住一凉,有些犹疑地看向宋清漪。
他和他的手下是道上混的,前几日,突然有人找到自己,说有一票大的买卖,问自己接不接。
他仔细问了问,见无非是找人毁了一姑娘的名节,连姑娘都不用他们亲自去绑,给的佣金还高,哪里有不愿意的?
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桩普通的后宅争风吃醋的戏码,便是这出钱的主儿,虽做男装打扮,但一看便是个姑娘扮的,却没想到,这件事发展到这里,已经完完全全地出乎了自己意料。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他们似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宋清漪一口银牙几欲咬碎,眸中透出浓浓戾气,通红含煞,深吸一口气方道,“从这里回建安,只有这一条路,她一定不可能跑远,说不定就藏在这沿路什么地方,你们,给我仔仔细细再搜查一遍,若是找不到人,你们便提头来见吧!”
山羊胡汉子少有被人威胁的时候,难免有几分不悦,但看一眼宋清漪马车旁满脸肃然的侍卫,心知她来头怕是不小,思来想去,还是暂且忍了下来,转头看向那几人,“还不快去搜?!”
那几人忙应是,匆匆打马离去。
宋清漪眸光阴沉,思忖片刻,忽然哑着嗓音开口道,“带我去她方才待的院子。”
说话间,面色已黑沉至极,死死攥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的内心的愤恨发泄出来。
她知道,宋清欢定然猜到了幕后指使是她,所以事情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杀了宋清欢,否则,死的就是自己了。
宋清欢性子狡诈,一定不会自投罗网。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她此时已经返回了方才的小院,等着别人来救她,自己一定要赶在沈初寒或者父皇发现之前将她结果掉!
主意打定,坐回车厢,车帘“刷”的一声放了下来,隔绝了山羊胡子的视线。
山羊胡子勉强咽下心中的不满,前头带路,往方才囚禁宋清欢的小院去了。
目送着她们走远了,宋清欢才敏捷地跃下了树,绕到屋子后方牵了马,翻身跃上朝建安方向奔去。
没驰多远,却又听得前头有“达达”的马蹄声传来,她眸光一冷,眼底飘过一团疑云。
难道……宋清漪还有后招?
四下一瞥,也没了旁的法子,只得牵着马下了稻田,走远了些,然后半蹲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官道上的动静。
不多会,果然有几匹骏马奔驰而来,待看清打头一人,宋清欢瞳孔猛地一缩。
☆、第198章 被他度成魔(一更)
为首一匹黑色骏马,蹄声震耳,飞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袭墨银色锦袍,腰束鸢尾镂空锦缎腰带,手持缰绳,浑身煞气重重,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