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节
作者:
陶夭夭 更新:2023-03-17 11:12 字数:4382
五指蓦地一收,心中猛然一痛。
青儿,这辈子,我还能再唤你一声青儿吗?
☆、第374章 阮昭仪
苏镜辞握紧拳头,疲累地闭上了双眼,良久,起伏不定的思绪才平复些许。
他缓缓睁眼,看向窗外,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意。
方才他……又走神了。
这些日子,原本被他勉力压下的思念,因为那封信的出现,忽然间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到底——还是没办法将她从心里彻底抹除。
深吸一口气,越发觉得头疼起来,伸出指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拿到那封信后,他立马派人去调查了此事,果然查出了些蛛丝马迹。那夜在宸帝和苏妍身后斟酒的宫女,临时换了人,并且,在除夕夜后都离奇暴毙,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又有谁会信呢?
而那两名暴毙的宫女,竟都与苏娆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原本不过死了两个宫女,不会有人注意到什么,可若将事情串联在一起,这里头藏着的秘密,可就值得推敲了。
苏镜辞心中很清楚,宸帝和苏妍之事,就算他们是被人下了药,作为当事人来说,两人也不可能全然不知。只是宸帝大概没想到,他会与苏妍乱伦,并非自己酒后乱性的缘故,而是……被人算计了。
以父皇的性子,若知晓了此事,对苏娆的态度,还会一如从前吗?
果然,他只派人在宫里稍微吹了吹风,这件事便传入了宸帝耳中。以宸帝多疑的性子,立马便察觉出了端倪,派人一查,很快查到了苏娆身上。
当时苏娆本不过临时起意,又因自己也中了招,所以善后并未善得很干净。再加上苏妍已死,这件事又过去了这么久,她压根就没想到还会被人挖出来,而且,事情的矛头还直接指向自己。
等到她察觉出不对想要反击时,已经晚了。
涉及到皇家颜面,宸帝自不会任由这谣言满天飞,很快便派人压了下去。只是心底却彻底记恨上了苏娆,虽然这件事不可能摆在明面上处理,但宸帝很快便下了圣旨,将空悬已久的太子之位传给了苏镜辞。
苏镜辞长长吐尽心中浊气,收回了目光。
不管怎么说,太子之位已得到,苏娆很快也将离开宸国,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他到底还是胜了。
他一定会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终有一天,强大到可以与沈初寒相匹敌。这辈子,他或许已经得不到宋清欢了,但是,也一定要站在她能看见的高度!
而此时皇宫中的的苏娆,心中亦不平静。
她坐在梳妆小几前,看着镜子里恢复容貌的自己,手指抚上肤如凝脂的肌肤,唇角有一抹讥诮的笑意。
没想到,这场争夺储君之位的战争,她筹谋了这么久,她最终还是输了。
苏镜辞是如何得知当初自己对父皇和苏妍下手之事,她不得而知,但事情已成定局,不管怎样,她只能正视这个结果。
但,苏娆毕竟不是普通人,眼见着自己在宸国彻底失去了优势和地位,便立马将目光瞄准了其他三国。
既然在宸国不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权利,那么,她就另外辟一条路出来。
她私心,自然是想去昭国的。
如今沈初寒已回了昭国,她若想嫁给昭帝,约莫是不可能的了。而目前看来与沈初寒旗鼓相当的二皇子君彻,她却根本不看好。眼下两方势力相当,不过是沈初寒刻意制造出的假象而已,论实力,君彻全然不是沈初寒的对手,她自然不会眼巴巴地赶着上去送人头。
而新崛起的燕国,如今国内局势尚未稳定,太子宁骁她并不熟悉,也不知能力如何,嫁过去实在有些冒险,况且,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他也不一定会同意娶自己。
那么,便只剩下最后的凉国了。
多方面综合而言,凉帝尹湛,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一,当年他能从夺嫡的混战中脱颖而出,除了沈初寒的帮助外,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光是他能韬光养晦地蛰伏这么多年,已是很多人所不能比的了。
其二,沈初寒将他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临走时又带走了他一员大将,以他的性子,怎会甘心咽下这口气?而他也知道自己与沈初寒和宋清欢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其三,她和尹湛,之前也有过合作和接触,所以最后结果不算太愉快,但尹湛是聪明人,不会因为过往的过节而放弃将来的利益,她完全有信心说服他重新与自己合作。
其四,尹湛如今后宫空虚,后位空悬,唯一得宠一些的妃嫔,便是前聿国安阳帝姬宋清羽,她与宋清羽也有过一些接触,心知她的段位,与宋清欢完全没得比。况且如今聿国已经覆灭,她已没有任何依靠,要将她拉下马,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而已。
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尹湛身体不算好。听说尹湛出生时便从娘胎里带了毒,一直疾病缠身,身子孱弱,后来似乎找了什么药服下,体内的毒是解了,但身子却还是没完全好。所以上次才想用枯叶青同她换清元果。
清元果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目前来看,怕也是用一些贵重药材在吊着。这样的身体,若是英年早逝,自己身为皇后,立马可以将实权给牢牢抓在手中。
所以,她当机立断,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封信到尹湛手中。
果然,尹湛没有让她失望。虽然他字里行间都有对当初自己不辞而别的事表示不满的意味,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比起苏娆这个言而无信的合作者来说,显然他更想让沈初寒这个“背叛者”付出代价。
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并不知道当初苏娆盗取了皇宫中的枯叶青一事,若是知道,这件事大概也不会这么简单了。
苏娆缓缓吐一口气,拿起一旁的牛角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秀发,眉眼间一抹冷冽的狠厉。
这件事,尹湛现在不知,将来,也不会知道。
“红袖。”她放下梳子,冷然出声唤道。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红袖挑起珠帘行到内殿,福声一礼,“殿下。”
“去看看,去凉国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红袖应了,迟疑一瞬又道,“皇后娘娘那边,派人来催了好几次,说请您去一趟娘娘宫里,您看……?”
苏娆眉眼一垂,神情依旧清冷。
她要嫁去凉国,皇后是不大乐意的。毕竟,皇后就苏娆这么个女儿,山长水远跑去凉国,如此一来,她日后都没了依靠,又怎会开心?
但苏娆的性子,想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更何况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皇后现在叫她过去,顶多是念叨一番罢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苏娆也不好做得太过,思索一瞬,起身,冷冷开口道,“走吧,随本宫过去看看。”
*
半个月过去了,锦衣卫依然没查到任何关于萧贵妃失踪的线索。
城郊宋府,左邻右舍住的都是沈初寒的人,萧贵妃和君熙又有季流云那两张人皮面具做掩护,锦衣卫上门时将面具一带,压根就看不出本来面目。
再加上昭帝根本没想到君熙会回来临都。这一个妇人,一个年轻女子再加一个小孩子的组合,任谁都不会往地宫里失踪的萧贵妃身上想。
因此,将临都城内外都搜查了好几遍,锦衣卫依旧一无所获。
昭帝的怒意,也渐渐达到了顶峰。
他向来容不得他人忤逆,这次萧贵妃却突然莫名其妙人间蒸发,心中自是焦躁难耐,而这怒火,自然蔓延到了朝堂之上。
人人都知昭帝最近心情不大好。
好好的早朝,经常说着说着就突然发火,被骂的臣子几乎都是一脸懵圈,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原本首当其冲承受昭帝怒火的,该是沈初寒才是,可偏生沈初寒办事极为妥帖,挑不出任何错处。昭帝虽然没有证据,却总觉得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故而心中对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偏生还没地方发,常常气得自己心肝脾肺都疼。
能在朝中混的,大多都是人精,一来二去,有人便看出了些端倪。
皇上最近似乎不大待见寒王,难不成,朝中的风向又要变了?
可若说他心中偏向了端王,偏生最近端王也挨了不少骂,让人实在是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身处漩涡中心的君彻,自然亦是按捺不住了。
这日早朝,经历了昭帝再一次拂袖而去的怒气之后,君彻到底沉不住气了,出声叫住了沈初寒。
沈初寒停步,慢悠悠转身朝君彻望去,神情清冷,“二皇兄有何贵干?”
君彻眯着眼打量了他几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淡定一些,“你可知父皇最近怎么了?”
沈初寒勾一勾唇,“这话,该我来问二皇兄才是。”
君彻一扬眉头,似乎不解。
“父皇最近对我诸多不满,难道不是二皇兄暗地里搞鬼?”他的话,直接而冷漠,丝毫不顾及周围尚未离开的众臣。
大家一见有好戏看,往殿外走去的脚步顿时就慢了下来。
这二位都是谨慎的主,除了在朝政上时不时有分歧外,甚少有私底下闹不和的时候,眼下这一幕,可不是随时能见到的,又怎能错过?
君彻脸色一黑,大抵也没想到沈初寒会如此直接,眸子一眯,眼中暗涌沉沉,“三皇弟,这无凭无据的,便给我扣了这么大个帽子,我可着实吃不消啊。”众目睽睽之下,他自不可能同沈初寒吵起来,语气虽有些不郁,说话却仍是谨慎。
“是吗?”沈初寒勾唇冷笑一声,狐疑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扫,似乎在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打量了一瞬,方移开目光,又恢复那般冷淡的神情,“若不是你,那又是谁呢?”一顿,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君彻说,“或许,父皇生气的原因,根本不在朝堂之上。”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他,冷冷扔下“告辞”两字,便施施然离去。
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身影,君彻眼神蓦地一寒,脑海中却不断盘旋着他方才所说的那句话,“不在朝堂之上”,难道……是后宫出了什么事?
想了想,还是下定了决心,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也走出了崇政殿。
身后各色目光落在他背影上,议论纷纷。
听到宫女来报说端王求见时,皇后刚用完早膳,正坐在梨花木小几前梳妆,闻言拿住口脂的手一顿,眼角曳出一抹寒凉,半晌才幽幽开口,“请他去正殿等着。”
宫女应是,又退了下去。
皇后拿起口脂,用小指挑了一丁点,放在唇上涂开来,眸光幽深难辨。艳红的唇衬得肌肤白如雪,涂着丹蔻的手指抚过,滑腻绵软的触感,仿佛还是二八少女的模样。
然而眼角的细纹,却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她到底还是老了。
眉眼间蓦地透出一抹狠厉。
她年岁已老,新人却正是花骨朵般娇嫩的年纪,薛家最近又是举步维艰,而君彻,更是个靠不住的主,这些日子未免愈发忧心。
只不知,君彻避了他和薛家那么久,今日突然前来找她,所为何事?
她将口脂往几上“啪”的一放,猛地站起身,径直出了内殿往正殿而去,身后珠帘被她摔得叮咚脆响。
君彻此时已经进了内殿,在下首的位子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品着茶。
听到珠帘响动声,他抬头望来,目色沉沉。
“皇后娘娘。”见是皇后,他放下茶盏,起身一礼。
皇后“嗯”一声,目光在他面上一扫,也走到上首的坐席上坐了下来。很快,有宫女上了茶,复又退了下去。
皇后也不着急开口,而是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用茶盏盖撩拨着杯盏中的茶叶,许久,才缓缓抬了头,用一种讥诮的语气开口道,“端王今儿怎生有空来找本宫?”
君彻知道她因为自己前段时间的态度而心有不爽,这会子自己有求于她,自然没法给她摆脸色,赔笑一声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前段时间朝政上的事太忙,没来得及来看娘娘,还请娘娘不要见怪才是。”
皇后冷哼一声,“端王日理万机,本宫哪有资格见怪?”
君彻心底也不由有些恼火。
他今次过来,可不是为了听皇后奚落他的,眉眼一垂,眼中浮上一丝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