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那些六七十岁的阿公阿婆，有耳尖的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知道他们是过来害傅姿之后，都不多管闲事了，不拦着了。
  空着的诊台上满是吃食，小兰热情地分发给众人，众人咔嚓咔嚓咬着苹果，饶有兴致地看着一黑一白两个男人打架，时不时提醒：“哎呀小黑，小白怕是要猴子摘桃！”
  “哎呀小黑你用你抠过屁股的手抠小白的嘴，你不讲武德啊！”
  “小白呀，都是兄弟，吃兄弟的屎总好过吃别人的屎，你知足吧！”
  “小黑，旁边有板砖，拍他！”
  “小白，旁边有钢管，抽他！”
  不拉架，不报警，还嫌不够热闹，不停起哄……
  就很过分。
  偏偏两人又不愿意先停下来，只用眼神逼着对方先停，这逼来逼去，小白嫌小黑那白眼翻得快到天上去了，这明显是瞧不上自己，小黑嫌小白太过愚蠢不懂他的计划还不配合自己，一直占着自己的便宜还敢鄙视自己！
  打得更欢了。
  傅姿替爱丽丝针灸，针都扎完了，外头还在打，你一拳我一脚，身上都挂了彩。
  “让他们到外头打，这么血腥，容易吓着阿公阿婆。”
  阿公阿婆：“没事！我们胆子大！吓不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人给我们表演节目，我们高兴，我们乐意！”
  原来，这就是他们不拉架不帮忙报警的原因！
  小黑突然心梗，正好小白拳头落下来，他鼻梁一疼，脑子一嗡，眼前一黑，扑通，倒地。
  阿公阿婆欢呼：“赢了！小白赢了！”
  有人还递过去一个苹果：“喏，奖品！拿着！”
  小白擦擦嘴角的血渍，拿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和他打架，小黑这是自己找死！
  吃了两口苹果，小白觉得不对劲了，这小黑怎么不动了呀？
  拿鞋尖踢踢：“喂！起来！别装死！”
  小黑一动不动。
  小白暗道一声不好，咬着苹果蹲下来，将小黑翻过面一看，小黑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小白拿手探了探鼻息，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没，没气了！他死了！”
  苹果从手中掉落，小白害怕得嚎啕大哭：“救命啊！我打死人啦！我打死他啦！”
  有个阿公上来探鼻息，大呼小叫：“傅医师，这人真没气了！”
  “傅医师快出来看看，这人死在我们回春堂多晦气啊，说不定别人要是知道了，又得说你医术不精了！”
  “怕什么？我也录像了！”
  “哟，你还会录像？能耐了啊！”
  “那是！我大孙女教的！”
  小白：……
  这是该炫耀您家大孙女的时候吗？！
  小白向傅姿求救：“傅医师救命啊！求求你救救他吧！”
  打伤了人，最多两人就是打架斗殴，两人一起被带去派出所治安拘留，要是小黑死了，那他就成了杀人凶手，有可能要死刑的啊！
  小白哭得好大声：“你们拍清楚了没啊？人不是我弄死的啊！！”
  傅姿缓步出来，半蹲下来给小黑检查。
  小白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是掏出了手机，默默打开了摄像头，抽泣着说：“我，我没有打死他，傅姿是神医，她一定能把人救过来的，如果她救不过来，那也不关我的事，是她医术不行呜呜呜……”
  “不公平啊！他嫉妒我长得比他好，拳拳都打我的脸，我也想学他，可我就打了一拳他就这样了！我真没用力啊！”
  傅姿：“去远点嚎。”
  “不去！我要证明我的清白，我要证明人不是我打死的，是你治坏的！”
  阿东木着脸将人扔出去。
  小黑是心肌梗塞，一口气上不来，傅姿让阿东扒开他外衣，先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再给他施了一针，十分钟后，小黑发出一声修长的叹息，慢慢睁开了眼。
  看到傅姿，他仿佛看到了仙女。
  仙女皱眉看着他，摇头：“蛋白粉吃那么多，一身肌肉全是虚的，肾脏负担已经重得不能再重了，再心梗一回，估计就没那么幸运能再醒来了。”
  小黑眨眨眼：“仙女姐姐，泥在缩神么？”
  傅姿把针取出来，冷冷道：“要是不想死，建议立即去医院做套全身检查，另外停掉你的蛋白粉，否则就先给自己买好墓地吧！京都墓地贵，你买不起，回老家吧！”
  小黑差点又心梗。
  哪来的仙女姐姐，他那是幻觉！
  小黑在小白的搀扶下上了网约车，诊所里等候的阿公阿婆好遗憾：“没热闹好看了！”
  “啊，这无趣的人生！”
  傅姿嘴角抽抽，去洗手间洗手，洗完出来，就给爱丽丝拔针。
  阿东悄悄请示司徒骁：“那两人手上的视频，我找人——”
  “不必。”司徒骁微微一笑，这两个人虽然是唐云云的狂热粉丝，但也不是没有脑子之人，“我们这有监控。”
  要是那两人敢掐头去尾断章取义，他就把监控甩出去，全网买热搜，还要把唐云云直接揪出来。
  尽管他可以直接让将军和元帅把人脖子咬断一口吃下，但他已经有了姿姿，他已经决定从新做人，那些血腥之事，他能不做就不做。
  姿姿那么好，他若身上全是血迹，又怎么配与她并肩站立？
  阿东挠挠头，他已经三个月没跟人打架了，手痒得很，也很不习惯现在处处讲理讲武德的骁爷。
  他十分怀念一年前那个有人碰一碰天星楼的门都要放狼咬人的骁爷！
  他十分怀疑眼前这骁爷已经被人夺了舍。
  毕竟骁爷只是腿脚好了，难道姿姿小姐那么厉害，竟是能连他的心也一块治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
  算了，骁爷高兴就好，就算骁爷有朝一日说不需要他们了，他们也是乐意的。
  没人知道阿东的脑补与失落，他悄悄退到门外，看着远处落寞地怀念他逝去的青春，直到，眼前多了一双鞋。
  他抬头。
  一个五六十岁满脸愁苦的女人问他：“小哥，这里是不是回春堂？”
  阿东立即拦住她：“你谁？来回春堂干嘛？”
  “病了。”女人说，“别的诊所贵，看不起，听说回春堂开的药方便宜又好用，我就来了。小哥，扶我一把，行不？”
  衣衫破旧，头发蓬乱，脸色灰白，眉锁深愁，确实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