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真的掉鳞片了！”
  “而且周围的鳞片也松了！”
  “那其他几条呢？掉了没？”
  人鱼们把几个浑水摸鱼进来的人造人鱼团团围住，才发现另外几条人鱼也开始掉鳞片了，甚至掉得比灰色的人鱼还多。
  齐墨被他们吵吵了过来，皱着眉头问什么事，一直围观着第一事态的人鱼立刻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本来一直神色冰冷的齐墨听完，瞬间整张脸都化了。
  “掉了啊，掉了就好。”齐墨的神色变得极为柔和，他看了一眼卧底首领的尾巴，看得灰色的人鱼没忍住把尾巴缩了缩:“你待会儿到我那里来，现在都散了。”
  混血人鱼们非常听话，他们虽然散开了，却依旧是几条几条的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几条卧底人鱼的事情。
  人鱼们都不是傻子，所有人鱼都开始掉鳞片的时候，只有那么几只人鱼一直没有变化，想不显眼都不可能。
  他们的怀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直到这次，这几条特殊的人鱼终于开始掉鳞片了。
  卧底首领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变化，以往有意无意地避着他的人鱼们对待他都热情了起来，可是他的心情却依旧十分惶恐，甚至可以说是沉重。
  他们的体内植入了人鱼基因，也是因此才能毫无排斥地移植了人鱼的鱼鳞。他们的声音变得动听、容貌变得精致，根本看不出来有人类的痕迹，这一切都是好的变化——起码在几个月之前。
  他们是人类实验的第一批植入了人鱼基因的人类，都是狂热的热爱种族的志愿者，当初来接受手术的有那么多人，现在却只活下来了他们几个……
  然而他们现在却在被人鱼基因同化。
  ——是的，同化。
  他能看到自己的皮肤在一天比一天白皙滑腻，哪怕没有镜子，也能用触感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变得越来越华美，甚至他植入的鳞片也开始脱落……
  他有预感，等到这些鳞片全部脱落的时候，他就是一条人鱼了，一条真正真正的人鱼。
  卧底的首领痛苦而恐惧，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让他不能呼吸，甚至有一种绝望的情绪。
  然而他在表面上依旧不能把内心的痛苦表露出一丝一毫，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然而在齐墨眼里，他却是破绽百出。
  “他要动手了。”齐墨含着一根月草 ，吸吮里面甘甜的汁液，他对三七说:“马上。”
  三七“嗯”了一声，齐墨最近已经开始长鳞片了，他的身形也迅速抽长，等到了年龄，他就会面对下一次的成长，掉鳞片、长鳞片，重复一遍现在的样子。
  末日的陨石为人类带来了末日，又怎么可能对大海一点影响都没有？大海中的生物都经历了一次强迫性的飞跃式进化，人鱼也在陨石中得到了极大的益处。
  “人鱼的繁衍非常困难，不过幸好，他们每一个都是绝对的天才。”齐墨说:“有林澜，所以人鱼应该会找到适合他们的高端路线，咱们商量商量怎么让秦重鸿搞死那些智障上位。”
  三七说:“现在不行，秦霄还是有点弱，我们现在干了谁做后续推动，要不要你试试看，先能不能搞废几个，让秦重鸿慢慢来。”
  齐墨嚼着草，他想了想，说:“行，那就从精神力开始吧，我先搞死几个，让他先爬几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混个上将当当。”
  三七答应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又找不到不安的源头。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齐墨直接叫了卧底首领到他的房间里，做出了一副愧疚的样子。他有意无意地暗示卧底首领快点行动，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想行动也行动不了了。
  与此同时，人类的计划也如同齐墨预料的那样慢慢进行。因为常年驻守边界的秦霄回来了，军部的人变得硬气了不少，不管政府的人如何舌绽莲花，就是坚守着一个道理，没被一群政客们绕昏了脑袋:
  要人？没有！
  什么？说我们谎报人数？奶奶的，帮助其他种族抗击虫族的决定不是你们下的吗？！人都派走了派走了！
  什么？叫回来？你们还要不要种族和谐了！怎么能让别的种族看到我们人族这么不守承诺呢！！
  哦，要机甲能源啊，没有啊，都给用了啊，就这点环境模拟器要不要？给给给，都给你们都给你们，拿去拿去慢慢用。
  嗯？我们贪污能源？！你们这是不相信我们？！好好好，机甲给你们，你们来打！！
  弱鸡政客们:“……”你牛逼，你牛逼，行不行，行不行？！！
  第45章 亚特兰蒂斯（二十）
  在齐墨一直默默使劲的时候， 秦重鸿也一直没有闲着，他每天也不是只偷窥齐墨， 更多的时候，他是在狠狠锤炼自己的体魄。
  虽然他已经足够强大了， 但是……一想起之前他在小人鱼手里差点被别的鱼咬了的事情，秦重鸿就忍不住皱眉。
  齐墨吃吃也就算了，其他鱼一口都不能碰！秦重鸿神色沉静，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强大的压力下慢慢地训练着军中通用的锻炼方法。
  “叮——”
  门禁的人工智能突然响了起来，秦重鸿面前投射出一副画面，与此同时，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询问道:“周岩上尉来访， 是否允许进入？”
  “允许。”秦重鸿从特殊制造的机械上翻身下来，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不知道周岩这个时候找他干什么。
  周岩眼前的红色门锁上红光一闪，把他全身都扫描了一遍， 让周岩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扫描过后， 原本平整的墙壁上就出现了一道门，周岩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秦重鸿之前锻炼出来了一身汗，要见人也得收拾收拾，周岩进去先是坐了一会儿，才看见秦重鸿穿着一身病号服走了出来——做戏总要做全套的。
  “老大……”周岩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他本来想说的话死活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说:“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很好，”秦重鸿扫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说:“怎么了？”他记得周岩前几天才刚刚来过，然后被一个电话匆匆忙忙叫走了，之后就一直没了消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啥……”周岩憋了半响，脸都红了，他一直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人，咬了咬牙，还是说:“我、我想请个假……”
  秦重鸿说:“多久？”他们这几个人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一段假期，能让周岩来找他的，少说也要几个月。
  第一句话说出来了，后面的就不是那么难了，周岩酝酿了一下，连脖子都红了，他说:“就一年。”
  秦重鸿:“……你请那么长的假干什么？”
  周岩这次就不是脸红的问题了，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似的，都要冒烟了，他说:“请个孕假……”
  周岩的话跟蚊子叫一样，就是秦重鸿也只听到了他呐呐了几声，却没听清楚具体内容，他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岩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他说:“我想请个孕假……”
  秦重鸿:“……”
  周岩和秦重鸿两两相对互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秦重鸿艰难地开口说:“怎么回事？”
  周岩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他说:“就是……我之前相亲的时候互相留了光脑号码的那条人鱼……”
  秦重鸿:“……你们是怎么做的？”
  周岩说:“就是他来看我……我吃了他一个水果，然后就被……”
  周岩到底还是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两个人一起安静如鸡。然后秦重鸿才慢慢点了点头，他说:“你去吧。”
  周岩松了口气，他和那条人鱼对彼此都非常有好感，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居然被上了！
  出了这种事情，周岩面对秦重鸿的时候也非常不自在，他道了谢，就准备离开，出去之前一回头，就看见秦重鸿神色沉重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秦重鸿正在想齐墨那强大的战斗力，他心情沉重，身上也不自觉的带了一股沧桑的味道。
  周岩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等到他离开了好一会儿，秦重鸿才沉重地站了起来，准备把训练再加大一倍。
  他想到齐墨脸上温柔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头皮一麻。
  齐墨间接的导致了秦重鸿更加勤奋，却依旧没有自觉，甚至连三七都觉得秦重鸿现在就是对齐墨没有厌恶，也绝对没有好感。
  齐墨对卧底首领做了一番暗示，就让他回去了，卧底首领心情和秦重鸿一样非常沉重，他脸上的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齐墨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让他的眼神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齐墨看着脑子里的直播，灰色的人鱼在回到了自己的房屋之后就一直直愣愣地看着房顶，似乎是在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过去，等到过了好一会儿，灰色的人鱼才摆动尾巴游了起来，他在房间里游了几圈，然后另外几尾卧底人鱼也都从窗户游了进来……
  人造人鱼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们知道人鱼对声音有多敏感，所有的交流都根据手语来进行，齐墨让三七翻译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惊讶。
  ——那只卧底人鱼要引诱人类来到这里，然而让齐墨意外的是，他的几个同伴却有些不情愿了，直接说要留在这里。
  “你们疯了吗？！”首领人鱼打着手势，他打得很快，手指也在微微颤抖，情绪十分激动。
  “我们没有！”一条人鱼也在打手势，他说:“醒，我们就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的功劳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留在这里不好吗，我们至少是自由的！”
  “我们在希望星也是自由的！”卧底首领醒脸上带着一些怒气，他说:“你们是背叛！你们是在背叛我们的种族！”
  “我们没有，我们现在是人鱼，高贵的人鱼。可是如果回去，我们顶多就是变成研究所里的一个试验品！”
  “醒，不是所有人都是和你一样的，你知道吗？”
  第46章 亚特兰蒂斯（二一）
  醒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他说:“人鱼？人鱼能抵抗人类吗？！他们强大！但是他们能抵抗人类吗？！”
  一条人鱼紧紧皱着眉头，他说:“怎么不可以？！这里遍地都是月草， 他们不会舍得这么大的利益，人鱼在大海中是无敌的！”
  醒冷漠地说:“如果真的无敌， 当初的人鱼就不会被捕捞走了。”
  其他的人鱼都有些梗塞，一条人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醒打住了:“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我们如果成功了，真正进入研究院的也不缺我们这几个。我们如果失败了，按照那条人鱼的样子，也不会真正对我们下杀手， 再说只要我们小心一点， 又有谁能发现我们的行动呢？”
  那几条人鱼脸上都露出了挣扎的神色，醒看了出来，他继续说:“你们好好想想吧，明天再来见我。”
  人鱼们都沉默了下来， 然后就默默地从醒的房间离开， 他们心头很乱，需要时间整理。
  “这条人鱼口才不错啊。”齐墨看着脑海内的直播，舒服地翻了个身，他说:“三三，你怎么看？”
  三七难得地夸赞说:“不错，这几条人鱼都被他说动了，大概再过几天， 你们就要被捞出去了。”
  齐墨轻轻笑了笑，他又翻了个身，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容，从外面看来，似乎是梦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人鱼们体内都有标准的生物钟，他们继续编着月草，有的还用月草编出了各种活灵活现的小动物，指着那些玩意给齐墨认识常识。
  “这叫嘟嘟兽，剽悍体壮，又可爱又好吃，味道不错。”那条心灵手巧的贤惠人鱼名字叫攸，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人鱼。
  他手心里编织的东西活灵活现，还胖嘟嘟的非常可爱，齐墨忍不住摸了一下，攸笑着把东西递了过去，还像模像样地摸了摸齐墨的头发。
  “它有人类好吃吗？”人鱼的脑子里，人类就是最美味的东西了，还没有明白齐墨脑回路的攸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当然！它比起人类好吃多了，诶我给你说啊，还有个玩意比起嘟嘟兽还好吃……”
  攸一边噼里啪啦地说，一边迅速编织出来了一只银白色的大虫子，依旧是肉嘟嘟的，还有几分可爱。
  “这东西叫虫族，还是九环虫，身上的肉鲜美滑嫩，个头也大……”
  齐墨露出了一脸向往的神色，他说:“这个也比起人类好吃吗！”
  完全没有尝过人类味道的攸再次一挥手，说:“当然了！人类那是什么鬼东西，比得上虫族吗？！”
  齐墨顿时露出了垂涎的神色，秦重鸿的位置在齐墨心里一跌再跌，跌得连只虫子都比不上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几条人鱼都来到了醒的房间里，齐墨依旧默默看着现场直播，等到确定他们把消息发了过去之后，就满意地睡下了。
  海里的时间过得飞快，因为有了人鱼的存在，大海温柔了不少，丝毫看不出来里面暗藏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