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者:水何采采      更新:2023-03-18 01:51      字数:1978
  她几次走到门口,又回到屋子里,甚至有一次已经叫了出租车,她心一直快速跳着,提在咽喉,她浑身都是热汗。去了,便会前功尽弃,去了,也许他将来会有危险,可是,如果不去,她放不下。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区小洋开始弹钢琴,弹《蓝色狂想曲》,挣扎、剧烈的音乐让她心中翻腾如海啸。
  他白天还在谈生意,晚上应该没事的吧。
  他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应该会照顾自己了吧。
  他那么温柔和善,一定会有好朋友照顾他的。
  区小洋继续弹,旋律转欢快,她的心乱得如一群小松鼠在她的身上挠。
  一群麋鹿在她的心中乱踩。
  李乐逸温柔的笑脸像快乐而疯狂的绮丽的旋律一样,以各种姿态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痛苦的昏迷的李乐逸,逗她开心的李乐逸,誓死不肯去医院的李乐逸、贪吃甜食的李乐逸……
  区小洋放下钢琴,拨通了李乐逸的电话:“你在哪儿?”
  “有事么小洋?”李乐逸的声音一如既往养着无限温柔,澹然如置身世外般。
  区小洋灵机一动:“我要见你,我的强迫症又犯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见到粉还是会想抓人!明明只是想做个披萨的……乐逸你帮帮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李乐逸思忖了片刻:“今天我有些累,改天吧。“
  区小洋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晚九点。她的一双黑瞳子眨巴眨巴:“好吧,你今天不舒服就早点睡啊,不打扰你了。”说完之后,放下电话就往外跑。
  “司机师傅,开快点!”
  区小洋到达李乐逸的家楼下时,果然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
  按门铃,不停地按门铃。
  按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李乐逸终于开了门。
  一开门,区小洋就扑进了他怀里:“乐逸!”
  此时已是盛夏,区小洋火炉般的身体、湿透的外衣就这样贴在他的身上,贴得他仿佛进了火焰山。他口干舌燥,心中亦是有些火热,热得他禁不住要推开她,她却死死地黏在他的怀中。他想施猛力推开,出手时,终究收了手。
  “怎么还有这种人呢,豆腐都被你吃干净了。”李乐逸严肃地道:“天气很热,快放手。”
  区小洋这才放手,然手,伸出手在他配戴了眼镜的眼前挥舞。
  她发现,他镜片下朦胧的双眸越发烟雾缭绕,深邃的黑瞳散着梦幻般的光。
  “就知道你为这个而来,可是呢,我还没有失明,时间不早了,请回吧。”李乐逸说完,转身,便要将她闭之门外。
  “你吃过晚饭了吗?自己可以洗澡吗?还能看到药瓶上的文字么?哎呦!疼死了,快开门!”区小洋强行将一只手别在门上,挡住了即将闭合的门。
  “疼就收手。”李乐逸收了几分力道。
  区小洋却以迅猛的姿态,倏地摘下他的眼镜戴在自己鼻梁上,镜片度数已经很深,透过镜片看东西,头脑都开始眩晕。
  趁她带眼镜的空档,李乐逸又要关门,她却将一只腿伸了进来。
  “啊!疼!非礼了!”区小洋大叫。
  “究竟是谁非礼谁?”李乐逸伸手去夺眼镜,区小洋往后一拽,镜框生生被她的铁指勒成两半。区小洋干脆使出她自小练大的蛮气力,猛一振臂,将门振开,李乐逸亦使力抵抗。
  “乐逸你别这样,我会失控的!我可是自幼习武!“区小洋强忍着用脚的冲动,焦躁地道。
  李乐逸朦胧的双瞳忽然闪过一丝雪亮,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用剩下一半的眼镜腿挠区小洋的小腿,轻轻地挠。
  “哇,痒死了!“区小洋的腿一缩,整个人被关在了门外。
  “小洋,你回去吧。我是病人,但不是废人,不需要你照顾。“李乐逸苦笑道。
  屋里没有开灯,阴暗的,昏沉的,偌大的客厅空荡荡的,墙上的玩偶动物们都如沉睡了一般。只有电视上的黑白影片,还在深情地念着英文原版对白。镜头上,费雯丽美得忧郁热烈,罗伯泰勒的小胡子随着他念白一翘一翘。
  “这样犹豫!你不能再犹豫啦!”罗伯泰勒饰演的康纳一脸的欣喜与期待。
  “不能吗?”费雯丽十分犹豫。
  “不能。”康纳的回答十分肯定。
  “那我该干什麽呢?”费雯丽问。
  “去跟我结婚!”康纳意兴盎然。
  他在看《魂断蓝桥》,一部女主为了男主而轻生的片子。这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电影之一,镜头上的人亦是二十世纪最美丽的。小时候,李乐逸曾搜出老爸的碟片,自己在家看,当他第一次看到女主从桥上跳下去的场景时,忍不住双目通红,这一次,他却泪流满面。
  他自幼患病,自认不是康纳将军,辛小妤却成了他的玛拉。玛拉为将军而跳河,她则为他而沉睡万年。
  “像我这样的病人,又怎么再辜负一个好女孩。“李乐逸苦笑。
  辛小妤走之后,他的生活只剩下工作和健身,后来,竟不知为何而健身,为何而运动,生活只剩下工作,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他却越来越近视,由近视,到眼花,看东西重影,他知道,他宿疾的并发症已找上门来。
  他眯了眯双眼,依旧看不清银幕上美得一塌糊涂的美人。
  门外,区小洋依旧在大叫。
  “李乐逸,你开门!乐逸,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不需要照顾,可是,你总得让我放心啊,你身体不能出现伤口,万一摔伤了怎么办……”
  这种高端小区本就居者甚少,她母狮般的叫声震得地板都在颤,到最后,竟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