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神明作证
  我心里道，这个老混蛋不是一般的狡猾。我看了看师父，然后看了看杨叔，‘哼’了一下，问万金山道，“如果，我们要是不同意呢？”
  “呵呵…”万金山笑了笑，仍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那也很简单，如果不同意，就像刚才说的，杀了我吧，咱们就一拍两散，我得个解脱，至于你们，就什么也别想知道了。当然，你们也可以像公安一样，施点刑罚在我身上，如果吐一个字，那么，万某的姓就倒过来写…”
  虽然我向来智计百出，但是，盯着眼前这只老狐狸，我却想不出任何对付他的办法。我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师父，只见师父默默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我说道，“那我们就斗一斗，不过，我们要在你先前所说的那些上，附加一个条件。”
  万金山冷冷的笑了笑，“尽管说。”
  “如果我们赢了，你不仅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而且，你还要跟随我们去自首，把你所做的那些恶事，一样一样，全部坦白交待出来，接受正义的审判。”
  “正义…”万金山嗤的一笑，“行，就这么定，不过，你们人多，我就自己，所以，怎么个斗法，我说了算。”
  “那你就出题目吧。”
  “我们做三场来斗，三斗两胜。具体什么题目，我筹备好东西，考虑好之后，过来告诉你们。”
  说着，万金山起身站起来，摇摇晃晃就往门口走。我身子一闪，挡住了他。
  “怎么？”万金山问。
  “就这么放你走了，谁能保证，你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我冷眼看着他。
  “就是就是。”杨叔附和我道，“他奶奶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呵呵…”万金山看了看我，然后回头看看杨叔，“那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杨叔语塞了。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师父，微微的笑了笑，“很容易，请神明作证。冷儿，把东西取出来，起坛…”
  “好。”
  我朝万金山一扬下巴，横了他一眼。
  这间木屋里，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木头桌子，桌子上原本摆有很多杂物，把杂物弄到屋角落里，将桌子搬到屋正中，师父燃纸布符，很快起了一个坛。点燃三炷香，师父对着天，地，各拜了三拜。
  “今有术士张有才与万金山斗法…”说着，师父把我们和万金山的协定，复述了一遍，然后道，“敬请神明作证，如有一方不守协定，必遭五雷轰顶之厄…”
  说完，师父闭上眼睛，把香放在额头贴了三下，递给万金山。万金山把师父刚才所说的，重复了一遍。
  “小张。”杨叔说道，“对于吃屎长大的人来说，立誓就像吃屎一样简单，这怎么可信？”
  “大叔甭担心。”
  “嗯？”杨叔疑惑的看了看我。
  我笑道，“师父说了，让神明作证。”
  师父不说话，从包里抽出两张折叠起来的大黄纸，掏出朱砂笔，刷刷拉拉画了两道符。每道符的正中都有一个很像‘雷’的字，符画完以后，师父用朱砂笔把我们和万金山的协定分别写在纸的背面，然后在其中一张署上自己名字，将纸翻过来，咬破食指，在这一面符正中的‘雷’字上，按了一下。
  “万老板…”师父将另一张纸朝万金山递过去，“这是我们奇门法家的一种雷符，不知你认不认识，劳驾万老板，也像我一样，署名点血，如果违背刚才的誓言，那么，雷公就会找上自身…”
  师父一身正气，看着万金山，万金山不敢跟他对视，目光躲闪的移到一旁。
  “怎么，万老板怕了，或者，心里有鬼，不敢这么做？”我问。
  万金山立马身子一挺，抬起了目光，又变成了先前那种傲慢的样子。
  这万金山跟他哥哥老狐一样，本身就长的眉清目秀，虽然年纪大了，并且衣衫破烂，但架势一摆出来，还有很有些派头的，很像个高人的样子。
  “我万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从来不是不敢认账的人，而且我现在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
  说着，大手一伸，接过那张纸…
  万金山写画完以后，师父将两张纸折叠在一起，对着坛拜了几拜，然后拿到门口烧掉了。
  万金山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会过来，告诉你们第一个题目。”
  “好。”师父说。
  万金山摆了下手，扭头便走了。
  “啧啧…”杨叔摇了摇头，“真他奶奶的自大…”
  “这人虽然自负，但不是个莽夫，而且，他也真有点本事，另外特别狡猾，不能小看他…”我说道。
  “小张，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杨叔问。
  “不用。”师父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累了一晚上，进屋休息会儿吧…”
  不知道万金山会出些什么题目，由于心里有事，这一觉我睡的并不踏实。下午醒来吃了些东西，我在这木屋四近的山谷中转了一转，想到天将亮时，这座怪山出现的那种震动，以及山前那只祭台，还有那石道两边的‘鬼头石桩’…我越发觉得这山谷相当的诡异，说不定，隐藏着什么潜在的危险…
  还有那个高启恩，一直都没现身，这人可比万金山要可怕多了。看万金山之前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说，有那高启恩躲在暗中助他？真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棘手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近黄昏，太阳挂在远处的山头，把晚霞烧的红彤彤的，这山谷里异常的安静，那座‘怪山’披着霞光，狰狞着耸立着。谷的西半部分，被暗影所包裹，看起来影影绰绰的。
  当暗影即将吞没整个山谷的时候，万金山出现了。看起来，他好像不知是在哪里洗过澡，虽然衣服仍然破烂，但头发齐整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我心里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自学奇门以来，这是第一次跟人正面斗法。
  “说吧。”师父直接了当。
  “跟我走吧。”万金山也挺直接。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冷儿，书军，带着小狐，你们在这里等着…”
  我和杨叔正要开口，万金山冷冷的说道，“我也不瞒你们，前年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山谷了，对这里一带很熟不说，我时常过来，日积月累之下，弄了些很厉害的东西在这里，具体用来做什么的，如果你们能胜过我，我就告诉你们。我之所以要跟你们斗法，就是因为那些东西什么都没用上，我就被你们给擒住了，心里面很不甘。总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师父想了想，可能是考虑到这山谷里也不见得安全，另外那个高启恩不知会不会暗中偷袭我们，所以就没再坚持我跟杨叔留下。
  我们跟着万金山，绕过那座‘怪山’，顺着石道往南，再往东，爬上斜坡，来到先前那个山洞，曲曲折折出了山洞，钻过瀑布，跨过山溪，往西北走了一截，穿过一片乱石区，万金山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的一片密林子。
  “等一下，我过去林子的那边施法，当你们看到有孔明灯飘在林子上空的时候，就可以过去了。如果你们能安全过了林子，那么，就会看到一道裂沟，只要能在天亮之前过了那道沟，我的法就破了，这一场，你们就胜了…”
  万金山说完，朝那林子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林子里。
  “师父，到时候我随你一起去。”我道。
  “小张，我也去。”杨叔说，“这个老混蛋不知搞了什么的鬼在林子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这一年，该吃的东西我也吃够了，你们对我比对自己亲人都好，虽然我嘴上从不说，但我心里面，一点点一滴滴都记着呢，呵呵…”杨叔声音有点哽咽，喉头滚动了几下，“反正，我这条命就是你们的，就算死在这里，那也没什么…”
  “哎呦…”我推了他一下，“大叔怎么走伤感路线了，别整的跟赴汤蹈火，生离死别似的…”
  “就是…”杨叔抹了下眼睛，笑骂，“他奶奶的，他个万金山能有多大本事？”
  师父看了看我们。
  “师父，您就别坚持了…”
  “好。”师父笑了笑，“师父不做个人英雄，等一下，我们一起进去！”
  “好！”
  杨叔伸出手，我和师父也伸出，三个人握在了一起。
  “小狐，你就别去了，在这边找个地方等我们，好么…”我摸着小狐身上的毛。
  那狐狸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哼哼两声，双目炯炯有光的看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等到子时，一点动静也没有。
  杨叔骂道，“他奶奶的，这个老混蛋该不会一直拖到天亮，才放孔明灯吧，那样他不用斗就胜了…”
  “再等等。”师父说。
  又等了一会儿，突然间，一星红光，一闪一闪的从远天升了起来。
  “嘿，孔明灯，走！”杨叔早就迫不及待了。
  那红光一点点朝我们这方向飘过来，的确便是一盏孔明灯，白纸裱糊的。
  三人朝着林子走，将近林子时，师父突然停住了脚步。
  “等一等。”
  “怎么了师父？”我问。
  师父不答，而是盯着林子上空，还在飘荡的那盏灯。我跟杨叔两个也看过去。突然之间，我感觉眼睛一花，那灯光的颜色，由红黄色一下子变成了绿色，就像鬼火的那种颜色…
  我跟杨叔愕然相觑。
  “小心了。”师父说，“这个林子里，有不一般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法术相斗〔1〕
  目测来看，感觉那盏孔明灯，是飘荡到这林子的正上空，然后改变颜色的，再然后，那灯就像被一根绳子给拉住了一样，左飘一下，右飘一下，一直在那地方晃悠，不再往我们这方位移动。绿簇簇的一团，看着相当的诡异…
  我吞咽了口唾沫，收回目光，“师父，干脆要不请神算了。请个厉害的神，不管这林子里有什么玩意儿，罡气挥进去，也给他震死了…”
  “不。”师父说，“这么一来，这些树全部都会死，我们两边施法，跟这些生灵无关，能不伤害它们，尽量不要伤害它们。再者，万金山话里的意思，是让我们闯过去，如果请神从林外来破，到时候他不认账，不算违背协定…”
  我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他奶奶的…”杨叔袖子一撸，“我先进去，不管这林子里有什么玩意儿，我把它给引出来。趁那东西把我干掉的时候，你们就把它给干掉…”
  我急忙把手一伸，拽住了杨叔的胳膊。
  师父往地上一蹲，取出三道四方神符，用银针刺破手指，在每道符纸的正中，用指血分别写了乙，丙，丁，三个字。然后，师父取出六块四四方方的令牌，每两块边角相错，用红绳绑扎在一起。这么一来，六块令牌，相当于就合成了三个八角八棱的小八卦，把三道符纸贴在三个八卦上，师父站起了身。
  “用三奇探路。”师父说，“等一下，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
  行兵打仗，有‘出奇制胜’之说，这四个字运用在法家奇门里，所谓的‘奇’，指的就是乙丙丁三奇。另外，‘奇’，还是‘奇兵’的意思。所以，师父所谓的‘三奇探路’，可以理解为派出奇兵探路，然后跟着奇兵走…
  师父取出法器，命我和杨叔各拿在手里。三人来到林子边缘，师父蹲下身，竖立起写有‘乙’的那个‘小八卦’，用剑指指住，嘴里念念有词，往前一推，那小八卦‘骨碌碌’往林子里滚出一截，转了个弯，‘啪嗒’倒在了落叶层上。
  师父抬脚跨到那小八卦跟前，捡起来，用和先前同样的方法，推出了第二个小八卦。
  跨到第二个小八卦跟前，师父朝我们招了下手，“来…”
  我居中间，杨叔走在最后，踩着师父的足迹，一步步的往林子里面推进…
  虽然有月亮，但眼下是春季，林叶茂密，很多地方，月光都照射不透，所以这林子里乌漆摸黑的。还好，这次进山，备了三支手电筒，但我仍然担心后面的杨叔看错了我的落脚处，所以每走一步，我都要回头看一下杨叔，确认一下他没有掉队。
  这样往林子里推进了很长的一段，虽然没遇到什么状况，可也看不到这林子的尽头。越往里走，四周遭越安静，并且隐隐有一种冷森森的气息。抬头往上方望，看不到那孔明灯，也不知它还在不在上面…
  走着走着，忽然，师父停着不动了。
  我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师父回身说道，“你们两个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