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作者:凔溟      更新:2023-03-18 11:42      字数:3997
  他自己也被人群挤得站不稳,一步步往边上挪。
  唐越见状,忙将孩子护在胸口,背对着人群,小声地安抚着洛洛。
  就在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跑啊,死人啦……有人被踩死啦……”
  唐越暗道一声不好,还来不及辨明方向,就被激动的人群推到了一边,混乱中他的脚不知被踩了几次,疼的都快站不稳了。
  偏偏这时不知是谁撞了一下他的膝盖,那力度让他惯性往前倾倒,而怀里的孩子也被拉扯着掉出他的怀抱。
  眼见小洛洛要摔倒在地,而周围挤满了乱踩乱踏的人群,唐越吓得瞳孔一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前面的人,整个人往前一扑,将洛洛压在自己身下。
  一双脚毫不留情地从他后背上踩过,唐越哆嗦了一下,疼的直发抖,却不敢让身体贴上地面,否则他身下的孩子必死无疑。
  唐越一点一点地缩着身体,将小洛洛全方位的护在身下。
  人群中,两个长相平凡的男人对视一眼,皱起眉头。
  “怎么办?主了交代要杀了小的留大的,这样怎么杀?”
  “要不干脆两个一起解决了,不是更好?”
  “要我说杀大的,大的一死,小的那个肯定也活不成。”
  “那还不是一样?”
  “快动手吧,人群快散了。”
  “嗯,我去。”
  唐越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注意避开那一双双从身边经过的脚,这要是被多踩几次不死也重伤。
  突然间,他余光瞥见一双脚朝他靠近,与四周慌乱的脚步不一样,这双脚走的及其稳当,而且目标明确,踩着直线朝他大步走过来。
  唐越戒备心起,悄悄的将袖子里的手术刀握在手心。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然走到他身边,一只脚高高抬起,就要朝他的腰部狠狠踩下去。
  唐越毫不怀疑,这一脚下去,他的腰会断,那种被死亡笼罩的恐惧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握着手术刀的手腕一转,胳膊朝后用力一挥,尖锐的刀片划过那只脚的脚踝,然后他整个人往边上滚了一小圈。
  “啊……”一声惨叫夹杂在这嘈杂中并不突兀,但紧接着四周的人看到那满地的鲜血却又一次暴动起来。
  唐越抓住一个人的裤脚,借力站起身,顾不上怀里大哭的孩子,抱着他挣扎着朝人少的方向走出去。
  一大一小刚走出去,守在外围的侍卫立即发现了他们二人,脚尖一点,踩着一群人的脑袋跳跃到他身边。
  “快走,有刺客!”唐越冲他们小声说,然后抱着孩子冲进了街边一家食肆内。
  他没有贸然返回太子府,从这条街走回去还会经过几条安静的道路,谁也说不准路上会兴支有埋伏。
  而在这热闹的食肆内,只要不出意外,等待救援应该没问题。
  唐越花了一金请掌柜的亲自往太子府跑一趟,让太子殿下带人来接他们回去。
  那掌柜的自然认得太子妃,坚决不肯收那金子,带着两个护院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唐越直到坐下来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背后的钝痛提醒他,刚才他离死亡仅仅只有一寸的距离。
  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斥在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207章 劫后余生
  唐越让小二送了一盆热水和毛巾进来,他脱下小洛洛的衣服,见他身上有几块青紫的地方,嘴角抿得紧紧的。
  他也看出来了,那些人最开始是冲着小洛洛来的,可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小洛洛的存在并没有妨碍到任何人的利益,是谁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毒手呢?
  如果不是小洛洛的存在妨碍到了别人,那就是小洛洛的死可以给对方带来好处了。
  这么一想,对方的目标不是太子昭就是他了,可怜的孩子,原本可以平凡安稳地试过一生,却偏偏被带入了这个政治漩涡中。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也不知他长大后是否会后悔来到这个充满危险的家族里。
  “痛不痛?”唐越没有携带伤药出来,只能先用热水给他探试身体,每次擦过那些青此的地方,唐越都下意识地收起力度。
  小孩白白嫩嫩的肌肤上多了这几块暗色实在刺眼。
  小洛洛已经哭累了,正趴在唐越肩膀上任他动作,不过听到唐越的问话他还是吸着鼻子,带着鼻音回答:“痛痛……”
  唐越亲了亲他的脑袋,然后低头吹了吹他的伤处,安慰道:“小爹爹吹一吹就不痛了,痛痛飞走了……”
  小洛洛咯咯笑了起来,扭动着身体要躲避,热气喷在身上怪痒的,一时间竟觉得真的不痛了。
  他抬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珠子转动着,“小爹爹是神医呢!”
  唐越刮了下他的鼻头,揶揄道:“你个小鬼知道什么是神医吗?”
  没想到小洛洛狠狠地点头,“知道……阿娘说,神医就是很腻害很腻害的人,会治好所有病痛。”
  唐越没想到他能这么清晰地将这句话表达出来,笑着亲了他一口,“是啊,所以小洛洛别怕。”
  唐越怕刚才那样的画面吓到他,在他心里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小洛洛摇摇头,刚才的他自然也是怕的,不过他还小,对怕没有太深的概念,只是觉得被危险笼罩着,想不通地恐惧。
  太子昭来的很快,唐越刚把小洛洛的衣服穿好,他就骑着马带着人来了。
  而且他来的声势浩大,马蹄似乎要将街道踏破,街上的嘈杂声瞬间就消失了。
  唐越让人把窗户打开,刚才为了安全他连窗户都不敢开,低头正对上太子昭担忧的眼神,他笑了笑,“你来啦?”
  太子昭点点头,跳下马大步走进这家食肆。
  一家三口团聚,唐越终于能松口气,被狠狠地抱紧,勒的他全身发疼,可是他还是没舍得推开太子昭。
  这样的感觉才好了,他发现只有这个男人在身边,他才有安全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他变得比以前怕死了,或者说是舍不得死了。
  唐越和他安静地拥抱了片刻,然后就坐在一旁听他吩咐人去收拾残局顺便去抓人,那刺客的脚被他划破,肯定跑不远,而且伤口很好辨认,只要对方没有太强大的后援,要找到不难。
  “先回去,我通知了乌太医来。”太子昭听到唐越受伤的消息都快发狂了,拍碎了一套桌椅,还好他理智还在,让人去找太医来,然后自己带着半数侍卫亲自来接人。
  唐越有些顾虑,问他:“刚才那动乱似乎死伤不少人,情况如何了?”
  作为一名医生,他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只顾着自己逃跑,而没有第一时间救死扶伤,唐越有些羞愧。
  但即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怕死也好,他必须先保证他和小洛洛的人身安全才会去顾及其他。
  “官府已经来人了,附近的医者也都赶来了,刚才见到陈老他们也在,你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他们还不能确定是否有刺客混在人群中,太子昭怎么可能让他过去。
  唐越到底没说什么,跟着太子昭回去了。
  他抱着小洛洛坐在太子昭的身前,三人共骑一匹马,在百姓们敬畏的目光下渐渐走远。
  刚才唐越伤人那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只顾着逃命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内幕。
  等人完全消失,跪在地上的百姓们才敢起身,不知是谁小声咒骂了一声:“这天杀的刺客!”
  回到太子府,唐越果然看到乌太医等在大厅,连药箱都带来了,他在来的路上显然已经听说了街上发生的事,一连叹了几口气。
  “郎君身上可有伤?”乌太医见他走路姿势有异,忍不住问。
  太子昭其实早注意到了,他把人拉到卧房里,亲自给他脱了衣服。
  “咝……”太子昭的手指碰到伤处,唐越冷不住吸了口冷气。
  太子昭动作顿了顿,然后更加轻柔地替他除去衣物,等他那身小麦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是地,唐越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冰冷的杀气腾腾升起。
  太子昭此时确实有了杀人的心,唐越的身上遍布淤青,有的是被踩的,有的是被踢的,最触目惊心的是后背上的一个脚印,只有半截,却正好在唐越脊背的位。
  乌太医看到这情景也不等太子昭气招呼,自己提着药箱就坐到唐越身边,一边挥开太子昭的手,一边冲唐越说:“快把手伸出来老夫把把脉,可别有内伤才好。”
  唐越在食肆的时候已经自我检测了一番,身上疼归疼,但五脏六腑并没有太大的痛感,想必没有伤到内里。
  乌太医仔细检查过后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不过他也说了:“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也要注意,有些伤的位置太靠近内脏了,可别内出血就好。”
  唐越点点头,他硬撑到现在,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疼,连话都不想说了。
  乌太医给他抹了药,唐越闻着这熟悉的药味,暗自摇头:把自己研制出来的药用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一都不好。
  他趴在床上都郁闷地想,每一天都有人虎视眈眈地想要他的命,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后背上擦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虽然依然有些粗糙,却比刚才的更厚实更温暖,也更有力度。
  伤口被用力揉了一下,唐越闷哼一声,回头瞪了一眼,并不意外看到太子昭在给他擦药。
  “乌太医呢?”
  “回去了,他说你只是外伤,完全可以治好,他在也是多余的。”
  唐越重新趴好,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刚才我是真的害怕了,怕会死在大街上,那种死法太难看了,而且死的悄无声息,别人只会以为我也是被踩踏而死的。”
  太子昭手下的力度没收住,用力按了一下,唐越呲牙咧嘴地抽气,倒也没怪他太粗鲁。
  “以后出门多带些人,不要挤到人群中去。”太子昭就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国灰他根本忍受不了被一群陌生人挤来挤去的感觉。
  当然,在邺城中,也没有人不长眼地挤他就是了。
  大家都知道,在太子昭周身三丈的范围内,一般是不会有人的。
  “嗯,你不交代我也会记住的,小命要紧。”
  “这次的事情孤来处理,你别插手。”
  “为何?不让我继续练手了?”唐越还想要自己查,经验是积累出来的,说不定多来几次这种事情,他也会变成断案高手。
  太子昭摇摇头,“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他们的对手是王子贤,太子昭了解他,而且敌在明我在暗,他放心让唐越练手。
  但这次不一样,对方显然比心机深沉的王子贤更狠得多,不一次将他连根拔起,说不定还会拖泥带水,给对方逃走和反击的机会。
  唐越没有坚持,他相信太子昭的判断,即使上次设计王子贤的事情成功了,他也不会自信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什么时候能查到幕后真凶?”
  “很快。”要查到真相不难,可难就难在怎么处理这个人。
  敢对唐越和小王孙下手的人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太子昭最先想到的永远是那几个视他为敌人的人。
  他眼神暗了暗,心道:也许这一次,他应该将尾巴全部清理干净,免得时不时出来蹦哒一下,怪膈应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