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快支撑不下去了吧，别再坚持了，放弃你最后三分之一的灵魂，至少最后的一刻，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你会像是躺在草地上，在微风中睡着了一般死去。绝不会有半分痛苦。也该了结你这艰难的一生。”
  他带着笑意地说道。
  我的手臂已经在能量乱流中断裂，疼痛让我放声惨叫，身子连连抽动。像是有无数的刀在我身体上割，痛觉刚刚麻木缓和，却过了片刻后一下子又爆发。鲜血，肉块，骨头，经络，我就像是要被重新研磨成粉。这时候真恨不得有人给我一刀，杀了我！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念叨着，灵魂在不断地被压迫，魂魄层面上的疼痛远比身体要强上数倍。
  “是的，我可以杀了你，我可以带给你解脱。你想想你这一生，有哪怕一天是过的开心的吗？被抛弃，被伤害，过的这么惨，身体还不是属于你的，灵魂还要被我们要挟。何必活着呢？将最后三分之一的灵魂交给我吧。交出最后的灵魂，交出最后的希望，我还给你一个永恒的平静！”
  我低着头，双脚已经在能量乱流中被磨碎，只剩下了身体，只是这身躯也是残破的。
  “够了！”
  少典的正念忽然喝道，就要出手帮我，可却被邪念挡住了。白色的邪念回头看着正念说道：“怎么？心疼了？别忘了，我这么做也是你同意的。这小子不死，我们如何重生？你不会真想成人之美吧？要是你真的伟大无私，早就该将你的力量都给他。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别忘了，我就是你，是因为你心灵中有了邪念我才会出现。我们是一类的。”
  少典的正念皱起眉头，看了看邪念，随后又看了看外面暴动的能量，紧了紧拳头说道：“别忘了，如果他的身体破碎，也就代表我们的身体破碎！”
  “这你不用担心，换一具身体而已，重塑断肢罢了，都不是困难的事情……”
  就在两个人争执的一刻，忽然听见了低沉的声音，他们转过身，看向我。已经飘浮在身体之外，能量流上空的两人盯着我，却见一片白光亮起。
  两个人站在白光中，看见一个小男孩蹲在墙角里，抱着脑袋，呜咽着。
  “那个家伙就是没妈妈的！”
  “哈哈，不是没妈妈，是妈妈不要他了！”
  “听说了吗？这孩子为了上学在妈妈门前跪了一个晚上。”
  “听说了吗？他穿的还是她妈妈从路边故意捡来的脏衣服。”
  四周白光中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些杂乱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少典回头看着我，仿佛在看着自己。看见自己坐在黑色的宫殿中，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离开自己。身边虽然有仆从的陪伴，可是心里的寂寞和悲凉却无人可以体会。
  “我们都没有妈妈……”
  少典低声说道，忽然抬起脚走了过去，旁边的邪念一把抓住了他吼道：“你想干什么？想帮他？不可以！”
  少典一把甩开它的手，喝道：“别忘了，我是本体，你只是邪念，我要做什么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滚开！”
  接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越来越近，两者间的距离渐渐缩短，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伸出手触摸我，低声说道：“别哭了……”豆丽刚才。
  我仰起头，这一刻，少典惊呆了！
  惨白的脸，没有任何血丝。双眼变成了纯粹的黑色，甚至没有眼球，只有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暗，脸上遍布各种奇怪的咒文，这些咒文像是藤蔓又像是蛇一般缠绕在我的脸上。黑色的双眼内流出血来，渐渐歪过头，张开嘴，一道金光从嘴里喷了出来，少典急忙躲避，同时向后退，旁边的邪念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怎么退回来了？想通了吗？”
  “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讨论过一件事，为什么他会变成我们的转世，是他运气好到了极点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少典一脸警惕地说道。
  “嗯，不过不是没有结果吗？有什么好讨论的？”
  邪念还没回头，没有看见我的样子。
  “我们说过，他的身体很复杂，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我们也曾经看见过一些身体和灵魂很复杂的人，但是这个少年的身体或许是在因果作用之下，或许是在某些人的安排下，学会了很多他不该学习的东西，亦或者是说学会了一些奇怪的能力。比如仙法，比如巫术，命格变成了妖气，而身上的修罗玉变成了鬼气，上古各个大族的法术和能量都存在于他的身上，而且每种能量和法术都不弱。他的仙术得到了九重天之巅的水平，巫魂乃是上古巫王的巫魂，命格化作的妖气足以和所有的上古妖王甚至是妖帝对抗，而修罗玉所变成的鬼气甚至达到了十殿阎罗的水准。他将每一个大族的能力都修炼到了极致，或者说是在机缘下变成了极致。加上我们两个的能量，在这个封闭加上失衡的能量乱流中，这些能量开始互相融合和吞噬。已经酝酿出了某些连我们都控制不了的怪物……”
  人皇伸手指去，邪念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站在其背后的孩子，消瘦的身体，苍白的脸，漆黑的双眼和流血的眼泪，它歪着头，不仅仅是脸上，连身上都有奇怪的咒文。
  “这是什么怪物？”
  邪念也是吃了一惊，刚刚一直没有看见，现在看到了顿时紧张起来。
  “为什么我刚刚都没有感觉到它的气息？不对，不仅仅是没感觉到气息，甚至连人气都没感觉到！它是死物！”
  邪念吃惊地喊道。
  “我想，这也许是此时万林的心灵，一颗已经死去的心，在各种能量的催动下，变成了一个怪物。你还觉得你能控制的了吗？”
  少典刚说完，邪念正要说话的时候，眼前的孩子忽然张开嘴，一道金光爆射而出，将头顶上的金色大钟给打穿了一个恐怖大洞，四周的能量已经全部消失了，声音也渐渐消失，只剩下了一个孩子的哭泣。
  时间回归现在，黑蛋看见我的一刻，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三位圣人同时看来，见到了我的脸，全都吃了一惊。
  “万林？”
  就连元始化身都没见过这个状态下的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儿子……”
  女娲从空中落下，想走过去，但是我却忽然哭泣起来，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脸，血液从指缝中往下流，接着猛地打开双手能量在四周爆炸，恐怖的气劲将山峰削成了两半，三位圣人同时后退。
  “怎么会变成这样？”
  黑蛋回头对着元始咆哮起来，但是元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扭曲成了这样的怪物！
  就在此时，一张太极图和一张散发着金光的“卍”字法阵飘了出来，落在了我的头顶上，想将我困住，我仰起头，看着头顶上代表道佛两派力量的法阵，忽然停止了哭声，微微转动脑袋，接着猛地跳了起来，一下出现在了两张法阵的后方，左手抓住太极圆图，右手抓住“卍”字法印，接着张开嘴，猛地将两个法阵吞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诡笑的孩子
  昏暗的世界里，苍白的脸上，带血的杀意越来越沸腾，我仰起头，望着眼前模糊的世界露出诡异的笑容。所有的疼痛，终于都消失了，永恒的平静却反而让人疯狂……
  双拳重重地砸在地上，吞噬了道佛两个法阵，能量在我身体内暴动，这些年里我所修炼出来的强大修为不断在身体内融合。
  “嗡……”
  耳边传来噪音，我摇了摇头，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出的只是悲凉的吼叫。
  黑蛋落地之后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喊道：“这小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娲站在空中，脸上涌起绝望的悲伤，轻声说：“师兄，这就是你要的傀儡？你把我的儿子变成了这样，你该死！”
  元始化身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似乎在金色大钟内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能量变化，将我变成了眼前的样子。
  “小子，我是你黑蛋叔叔。不是你的敌人！”
  黑蛋走了过来，试图用比较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我向后退了几步，如同受惊的野兽不敢亲近任何人。黑蛋一步步靠近，追上了我的脚步，站在了我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臂，可就在这一刻，我忽然出拳，带着魔火仙气等混合能量的右拳砸在了黑蛋的手臂上，只听见“咔”的一声，黑蛋的手臂被打断了一块，喷溅出来一大片鲜血。
  黑蛋皱起眉头向后退了一步。我猛然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抓住黑蛋的脸，左手和右手有不同的法阵涌现，左手为道，右手为佛，双手之间惊艳的光芒绽放，黑蛋绿色的眼睛被这灿烂光芒所遮蔽，接着发生了恐怖的爆炸，一下子将黑蛋给炸飞了出去，堂堂圣兽在地面上摔出了长长的痕迹，撞在了不远处的山壁上，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此时看去。黑蛋被击飞了足有数百米的距离。一路上地面被磨平，树木被震碎，寸草不生，什么都没留下。
  我捂着嘴，指着黑蛋笑了起来，但是发出的声音却特别奇怪，一会儿尖锐，一会儿浑厚，一会儿嚣张，一会儿却又轻柔。
  黑蛋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为圣兽这点攻击还不至于让其受伤，但也正因为是圣兽所以它无法忍受这样的打击，圣兽的颜面已经被严重打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低吼道：“女娲前辈，我想你儿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不行的话，只能对其动手了，他这个状态攻击性太强了。”
  女娲从空中落下，站在了我的面前，长长的蛇尾拖在地上，眼中露出怜悯的目光，开口道：“儿子，我是母亲，我来接你了……”
  我看着她背后长长的蛇尾，忽然阴沉沉地笑了起来，身子向上跳了几下，背后渐渐地也有一条蛇尾幻化出来，越来越粗，越来越长，随着蛇尾的出现，人皇印也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闪烁着金光如同上天赐给我的皇冠。
  “你看，你是妈妈的好宝贝，来妈妈这里。”
  女娲走了过来，伸出手想要拥抱我，我依然后退非常害怕眼前的女娲，她越是靠近我就越是后退，只是当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脸上突然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阴笑，仰起头狂吼起来，嘴里释放出大量魔气，魔气变成一只大手抓住了女娲的脖子，狠狠一甩，女娲身子也飞了出去，只是还没落地，天空中巨大的手掌落下，按在了女娲的背上，将其重重地拍在了地面，地面重重一响，下方出现了可怕的裂缝。
  一道妖气冲天而起，将按在女娲背上的大手给瞬间击成了碎片，女娲从地上站起来，狂风中长发乱舞，但是身上却连一丝灰尘都没看见。
  我却拍打着自己的尾巴发出大笑的声音，元始化身站在天空中，盯着我，可以看见我的身体内灵力已经彻底暴动，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锅特别杂乱的能量流，却还没达到混沌的等级，这些能量无法互相抵消，所以彼此之间始终保持对冲的状态，而被夹在所有能量中央的却是我的灵魂，已经被扭曲到快要崩溃的魂魄……
  我笑了一阵，回头看见了天空中的元始化身，脑子里忽然就痛了起来，虽然不记得它是谁，但是脑海中的疼痛让我很不喜欢，双手环抱在胸前，抬起头看着它，身上气劲流转爆发，随后猛地跳了起来，在半空中对着元始喷出魔气，元始化身扬起手，快速地在眼前点出几下，这几下在我面前连接成了恐怖的法阵，片刻后，法阵上有强光亮起，阻挡了魔气的进一步攻击，元始大袖一甩，喝道：“无论身体内的能量如何暴动，但是能像的等级始终达不到圣道，即便变成了现在的鬼样子，但是要杀你不难！”
  可就在元始化身说出这句话后，却看见在黑色的魔气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手掌按在了金色的法阵表面，指尖发力，竟然一点点地撕碎法阵，密集的裂缝出现在了法阵的正面，手指越来越用力，法阵被撕开了一道道缺口，元始化身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向后退的同时，整张法阵都被我的手给撕碎，接着一口吞入了我的嘴里，我的脸透过黑色的魔气出现，盯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元始化身已经退出了十多米，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前面的魔气猛然间狂吼一嗓子，音浪不仅将我四周的魔气震碎，同时还将我面前的森林和大地冲击出了巨大的废墟。
  “杀！”
  我从空中落下，重重地踏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这个词。豆吉巨划。
  元始化身在音浪中急速后退，脸上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淡定，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劲，这小子太不对劲了。”
  旁边的黑蛋点点头说道：“的确是不对劲，它身体内的能量好像在变少，不，不是变少，而是慢慢地被其吸收。”
  此时蹲在地上的我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可就在黑蛋说出这番话后，我的身体颤抖起来，全身的经络微微震动了几下，骨骼，身高，脸部全都有了变化，竟然在短短数秒时间内，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依然是雪白的皮肤，还有黑色的眼睛，只是脸上如同孩子般的笑容却已经消失，这样的一个少年和现在的我长的很像，微风吹过我的头发，脸上只剩下了浓浓的悲伤，举起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轻轻地擦去了自己脸上的血泪，我垂下手的时候，手心里都是血，脸上却只剩下了虚伪的白色。我扬起嘴角，想微笑，可是露出的却是一个奇怪而扭曲的表情。
  看起来不像是笑容，更像是个怪物……
  四周的天空中飘来了无数的声音，这些声音甚至连三位圣人都能够听见。
  “万林，放弃吧！不然我就杀了你的朋友！”“臭小子，快跑，我替你断后……”“老大，我不欠你的了。”“你是我们北荒山的骄傲，你代表的是我们北荒山所有人！”
  声音越来越多，天空像是被烈焰燃烧者，出现了一些看不清脸的黑影，它们在烈焰中挣扎，发出悲惨而痛苦的嚎叫，就像是预示着我生命中那些杀戮的时刻。
  我的一生，这短暂的十八载，背负着上一世的杀孽，我的魔火吞噬过太多的生命，已经没办法得到救赎，那些曾经杀过十个人，百个人的杀手还会去教堂忏悔，希望在死后能够救赎自己，但是我一直知道，我得不到救赎，即便遇见了师傅，即便师傅曾经温柔地帮助过我，即便我找回了自己的笑容，但是我心里太清楚了，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人，这个世界早已没有我容身之处，我的存在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只会制造更多的死亡。
  开始否定自己的存在，我由衷地希望自己的灵魂在能量乱流中陨落……
  第二百五十八章，超越圣道的力量——归墟
  我侧着脸，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缕白色的头发飘落下来，划过我漆黑的眼睛。
  转过头，开口说道：“好像。舒服了一些……”
  听见我开口说话，女娲，黑蛋，元始化身都一愣。
  “儿子，你清醒了吗？”
  女娲急忙喊道。
  我回过头看着她，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女娲愣在当场，旁边的黑蛋皱着眉头道：“失忆了？那你还记得自己师傅是谁吗？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看着它，好半天后说道：“一头狼妖？”
  “果然是不记得了，刚刚揍过我一拳转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黑蛋抱怨了一句。身为圣兽它不觉得我有多大的威胁，因此语气里还有几分调侃。
  “应该不是失忆，而是选择性的记忆封闭。人在受到了巨大痛苦后，记忆会出现问题，这是人体对于自己的一种保护，封闭记忆，封闭心灵，封闭情感为的是隔断这些痛苦的回忆。很显然，万林正在做，而且已经完成了。而且现在他身体内一丝能量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凡人一般，这很反常，刚刚那些能量呢？”
  元始化身开口道。
  我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看见你们，好像会给我带来很多痛苦，你们是谁……”
  就在此时，一个意外突然发生，将原本暂时的平静打破！元始化身在此时突然出手，身子急速地贴地飞行，直扑对面的我而来。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抓住我，要我做他的傀儡。因此在确定我身体内没有任何能量之后，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身子急速飞行，旁边的黑蛋和女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黑蛋立刻启动，直冲元始而去，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元始转眼间就杀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抓向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