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作者:墨锦妤      更新:2023-03-18 17:10      字数:4022
  在他的笔下,男主一路斩妖除魔。那么,魔又从何来?这一点莫南柯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毕竟那个时候,他写的是小说,小说中的一个小配角是没有必要详细的写出他的隔壁的二大爷家的小姨子家养的宠物的身上的虱子叫什么名字的。他写“妖魔肆虐”的时候,是没有想过妖魔是从何来的。
  而如今,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个世界有倾颓的洪荒,它用异常旷日持久而异常惨烈的“仙魔大战”解释了莫南柯随手写下的一切。仙魔一战是洪荒最后的光辉,那一战之中,无论是洪荒的神与仙还是妖与魔都接连折损,仙界虽然是胜了,但是到底是惨胜。无数的大能接连陨落,最终仙帝以整个洪荒倾颓为代价,抽动了洪荒的原始真气将魔族全部封印在苍山之北。
  问君悔不悔?
  当洪荒骤然倾颓,曾经的辉煌与鲜血都化作了尘埃,莫南柯轻轻的叩问自己的心,仙帝这样做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用整个洪荒的生灵换来惨烈的胜利,是否值得?
  只是,影像之中并没有回答他。
  这个疑问一直盘桓在心中多年,却在后来的某一天恍然明悟。莫南柯忽然明白,仙帝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将希望留给日后。洪荒虽然倾颓,但是却留下了日后的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如此看来,这样的付出或许也是值得。
  将一直覆在石板上的手抬起,莫南柯轻轻的一声叹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或许有些不负责任了。在他变成了青霄老祖之前,甚至在他来到这个洞府之前,他并没有真切的意识到这是他的世界——他草率的写下的文字,就已经是他笔下的那些人的全部了。
  心头忽然悸动,一直惯于坑人的莫南柯难得的升起了一丝愧疚。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了,那些留下的坑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填上了。
  摇摇头笑自己也是痴傻了,莫南柯眨了眨眼睛,缓解了一下眼前的酸胀感觉。
  #被迫看了一场纪录片之后叔居然良心发现了这是神马节奏?!#
  #手中大坑无数,坑底无数冤魂是毕生的追求啊喂。#
  又整理了一些零散的讯息,莫南柯仔细的在那些石板上的凌乱的文字之中辨认一种叫做“倏忽”的异兽。足下轻轻一点,莫南柯跃到了那块石板之上。洁白修长的手指一寸寸的拂过石板,并不在意上面经年的积灰沾染了自己绝白的指尖。莫南柯将这块石板仔仔细细的摸了两遍,终于在倏忽的口中摸到了一点凸起。
  莫南柯眼前一亮,用指尖轻轻的叩击着那块凸起的地方。一下,两下,三下。当他叩了三下之后,那块石板上的倏忽上颚延伸出来的长牙应声而碎,而一颗圆润的珠子从细碎的石沫之中显露了出来。莫南柯将它擎在了掌心,定睛细看。
  圆润的珠子上带着隐隐的流云纹路,虽然被尘封许久,但是并不影响它的流光溢彩。莫南柯也是看了方才灌顶而来的洪荒旧影之后才知道,原来流云派的流云珠竟然就是洪荒倾颓之后就失去了踪影的定魂珠。
  也正是因为那一颗残留着洪荒之气的定魂珠在这个洞府,所以混沌才能依靠着这一缕洪荒之气苟且偷生。而天道对洪荒虽然残忍以待,但是到底遗留了一线生机。当洪荒倾颓过后,洪荒之气反而吸引了无数的天材地宝。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洞府之中会有无数的法器的原因了。
  既然云溪已经说了洞府之中的物体由他取用,那么莫南柯也就没有客气。毕竟在他自己安排的剧情里,这颗流云珠可是帮了男主的大忙。如今易地而处,男主不仅仅男主,更是他家的小徒弟。而那颗珠子早晚都是自家徒弟的东西,莫南柯也就毫不客气的帮沈淮安收好。
  收起了流云珠,莫南柯开始私下寻找沈淮安魂魄的气息。五年前沈淮安坠入了时空缝隙,虽然最终安然无恙,但是却蹉跎了八百年的光阴。莫南柯总是告诫自己,他的徒弟是男主,不是他养在深闺的小女儿,注定要面对背叛,磨练和挫折。但是毕竟是他捧在掌心长大的孩子,莫南柯自问不是心硬如铁,所以无法平静的看着自家徒弟去面对种种危险和磨难。
  未雨绸缪也好,亡羊补牢也罢,总之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莫南柯开始注意加强自己和沈淮安灵魂的联系。控制他人的灵魂谈何容易,但是感应沈淮安的灵魂气息之类的事情对于莫南柯来说还真的就不是难事。无关莫南柯自身的修为,而是当年沈淮安的眉心曾经滴入莫南柯的一滴灵血。虽然那滴灵血因为救他而破碎,但是残留在沈淮安眉心的一刃红痕却成了两个人沟通的桥梁。莫南柯仔细研究了三年,才掌握了通过那一刃红痕寻找自家徒弟的灵魂的特殊技巧。
  默念心法,莫南柯将灵力运至眼眸。小心的控制着灵力的走向,莫南柯又放出了灵识用心感受自家徒弟的气息。最终,他在一处另辟出来的空间之中看见了沈淮安的身影。
  洞府之中的空间阻隔并不是时空的隔阂,而是简单粗暴的用结界将空间划分开来。要破开混沌的结界对于莫南柯来说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眼前的这个只是混度难得一缕残魂,破开他的结界虽然也耗费一些功夫,但是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在他划开结界的时候,依稀听见“定魂珠”什么的。于是莫南柯也就顺理成章的扮演了一次哆啦a梦,在沈淮安瞌睡的时候适时送上了绵软的大枕头。
  看见安静的躺在莫南柯掌心的珠子,沈淮安和混沌的眼睛都是亮。
  也顾不得太多,混沌瞬间化成了灰色的烟雾,在珠子周围萦绕了起来。感受到残魂的气息,而且那缕残魂还和自己一样带着洪荒之气,流云珠上的云纹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并且隐隐在珠子之中流动了起来。
  半响之后,那团巨大的灰色烟雾就消失不见,圆滚滚的流云珠仿佛大了一圈,从莫南柯的掌心浮了起来。
  “哎哎哎,定魂珠居然真的有用啊~”愉快的绕着沈淮安和莫南柯转了两圈,混沌的声音从珠子中清晰的传来。
  沈淮安已经凑到了莫南柯的身边,他看着上下浮动的流云珠,神情却带上了几分严肃。
  “天岁城费尽心机的想要进入这个洞府,不知道是想要流云珠还是想要混沌篇的功法。”望着兴奋过度的混沌,沈淮安难得的皱起了眉头。
  莫南柯抿了抿出,说道“现在,他们要的东西是一个了。”
  话音刚落,洞府之中的石板就都颤动了起来,竟然隐约有坍塌之象!
  第三十九章。女主和boss齐飞。
  整个洞府开始有摇晃的迹象,那些石板摇摇欲坠,有的已经直接碎裂。
  沈淮安只来得及一伸手,迅速的将流云珠收入了衣襟,然后就被莫南柯伸手拽出了洞府。两个人在洞府之前的空地稍稍站定,不多时候,云溪和云倾相携而出。两个人都是有一些钗环凌乱的样子,但是幸而性命无虞。
  在此之前,云溪还没有趁手的本命法器,而这一次进入洞府,她虽然不抵沈淮安的机缘天定,但是此次进入洞府也不是空来一场。此刻她手中握着一段如水一般的绸缎,那段绸缎就仿佛有意识一般的自动绕在她手腕上,只留下末端的一个小小的银铃叮咚作响。这个小姑娘的运气不差,入了洞府之中拿到的竟然是难得自生器灵的法器。这样的法器又有水属性加持,正适合云溪。
  看到莫南柯在看她,云溪迅速的福了福身,然后垂下了头。这样的态度算得上不卑不亢,自有气度。
  看到云溪手腕上缠着的绸缎的时候,莫南柯脑中灵光一闪。那个法器他并不认识,但是下意识的在脑中蹦出了它的名字——雨霖铃。
  雨霖铃。这个法器的品级不算高,和自家男主后来收服法器没有办法比较。但是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它自生器灵,而且这个器灵开了灵智。总体来说,它在《莫怨天》这本书里不算是最好的法器,但是的确是最别致的。而让莫南柯对它印象十分深刻的原因是,它在原著里是女主的本命法器。
  o(╯□╰)o常年和代码打交道的宅男的记忆点就是这么奇怪。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云溪了,但是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他没有想起任何和小姑娘有关系的讯息。毕竟他后来写过的女主千千万,让他记清楚他的第一本坑了的小说里面的女主的姓名,并且能够成功的对号入座神马的有点不现实。直到现在,他看见云溪的本命法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可能,也许,大概是他家徒弟的官配?!
  目光迅速的瞥了一眼自家徒弟,莫南柯赫然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并且目光之中有着隐隐约约的不悦。从几乎从来都不生气的人发起脾气的时候是很明显的,特别是对于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来说。
  莫南柯感觉遭到了来自剧情和他家徒弟联手的会心一击!!!
  #徒弟徒弟!!!桥豆麻袋雅蠛蝶~为师尊的对你媳妇儿没意思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误会#
  #有了媳妇忘了爹是一种什么体验?!你个小没良心的嘤嘤嘤嘤#
  强压下一口要喷出去的血,莫南柯强自镇定的将目光从云溪身上收了回来。此刻他倒是明白了自己为啥会对这个小姑娘好感满满,尼玛那是他家女主好不好!宅男偶像有木有!梦中情人有!木!有!
  可惜……女主从来都是男主的。
  莫南柯动作轻微的摇了摇头。种马文说白了就是寂寞宅男的一场大梦,里面的女主就像是文中的点缀,但是不可否认,每一个女主身上都有着作者当初写下她们的时候的喜好的映射。云溪是莫南柯的第一本小说中的第一个出现的女主,几乎符合了莫南柯对一个女孩子所有的美好想象。
  他开始写《莫怨天》的时候已经二十出头,虽然写下的剧情不能免俗,但是总算是度过了中二的时期。那个时候他欣赏的女性都是沉稳大气而温柔的。这一点完全的投射在他笔下的人物身上。莫南柯因为懒,或者说不适合写宫斗,所以男主后宫的排位基本上就是根据出场的顺序。那么第一个出场的女主云溪可以说就是男主的正宫。
  所以这个女子身上的沉稳大气,远非后来出场的女子可以比拟。
  眼下云溪还小,按照剧情来说也只是刚刚和男主相遇的年纪,不说言语之中,就是脸上都带着褪不去的稚气。可是那些后来的需要岁月洗练才能够彻底显露的品格却已经初见端倪。
  莫南柯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从技术层面上来讲,要是男主算是他亲儿子,那女主怎么说也应该算是他半个亲女儿。亲手塑造出的女神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莫南柯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宅男心都有点把持不住。不过自家徒弟不悦的目光让他周身冰冷,让他霎时记起来“女主必须是男主的,凡是跟男主抢女人都是木有前途也木有好下场”的这个黄金定律。及时刹住了心里的胡思乱想,莫南柯将目光移到了男主身上。
  被师父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认知暂时安抚了沈淮安。这些年他始终在莫南柯身边,两个人理所应当的相偎相伴,让沈淮安几乎忘记了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