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南山村，连野果都没见过，哪里来的西瓜！
  “肯定是西瓜的味道，夏天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西瓜，绝对不会有错。”
  谭北用力地吸一下空气中微不可闻的清甜味道，他很肯定就是西瓜的清香味。
  曹华眼珠乱转，第一个抢步站到沈山家院门口，大力地拍打着……
  “候婉，我是曹华啊！
  我等你一块去守地里的庄稼呢！
  你开一下门，我进你家等你一起走。”
  其他人鄙夷地撇嘴，他们虽然很想沾光吃上一口西瓜，可谁也没曹华这女人的脸皮厚。
  说什么等人家一块上地守庄稼，谁还不知道谁啊！
  这是为了一口吃的，脸也不要了！
  围观的人也不嫌弃彼此身上的馊臭味，守着沈家门前不主动离开。
  虽然他们没有明着参与，但一人都没离开，只能说各有各的心思。
  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忘却了于合是一起回来的，只将目光放在沈家。
  躲进窑洞的沈家四口，关门闭户摒弃外面的一切声音。
  一家人分的西瓜不足一斤，要不是留在家里容易招祸，候婉是舍不得吃的。
  两儿子跟着他们下乡后，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今天难得有肉有西瓜。
  她想将自己的那份分给两儿子吃，结果两臭小子根本不领情。
  “妈，你不吃，我们也不吃！
  天气这么热，西瓜很快就会馊，你觉得是吃进肚子好，还是扔了好。
  肉再搁一会就有味道了，难道你也想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肉也扔了。”
  沈立果忍着全身叫嚣的馋意，瞪着自家老妈，沈立乐在一旁都快馋哭了。
  兄弟俩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老妈，候婉红了眼。
  “好，妈吃！
  吃完了就去处理肉，今天晚上一定让你们吃上一顿肉包子。”候婉狠心道。
  院外一声声的呼喊，一家人都听在耳里，但谁都没动。
  候婉挑了一块最小的西瓜，珍惜地小口咬下去，眼里的泪终是落下……
  “好甜，你们都快吃，别把西瓜籽咬烂了。”
  父子三人秒懂地点头，小小的一片西瓜一家人却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明亮的灯光下，盘子内只余七八粒西瓜籽，瓜皮一块不剩。
  候婉用纸巾将每粒西瓜籽擦净，拔掉家里的一盆野菜，将西瓜籽埋入盆中，小心浇湿泥土。
  “妈，以后我们家也会有吃不完的西瓜吗？”沈立乐恨不得盯出瓜苗来。
  “傻儿子，哪有那么快，种下去总是一个希望。”
  候婉眸光一暗，夫妻俩都是没什么大本事的人，在城里时只是公司普通职员。
  如今沦落到乡下，为了一日三餐，一家人辛苦下地，只能混个温饱。
  想要再好的条件，是怎么也达不到，她知道两儿子的心思。
  但却不赞成他们的做法，毕竟肖月灵在她眼里属于危险人物，自家两儿子怎么会是那种人的对手。
  自知道肉和西瓜的来源后，候婉对肖月灵的看法有所改变，暂时没阻止两儿子的做法。
  沈立果兄弟俩可没那么多心思，在他们眼里肖月灵就是那顶天立地的女汉子。
  追随她，成了兄弟俩目前的生活目标。
  “小乐，你和我去守庄稼，小果和你妈在家看门。
  谁来叫门都别开，我们会自己开门进来！”
  沈山和沈立果用水漱口，又在院子里逛几圈后，才穿上有馊味的背心出门。
  此时，父子俩也不嫌弃衣服臭了，正好掩盖他们身上的西瓜味儿。
  虽然漱过口，但嘴里的清香味没那么快散去，那甜味让他们久久回味。
  出门的父子俩人手一根儿臂粗的棍子，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沈山一把拉开自家院门。
  举手拍门的曹华被忽然打开的门吓一跳，正要顺势挤进去，却被一棍子拦下。
  “曹华，你想干什么？
  这可是我家！”沈山不悦地道。
  曹华此人的名声在二小队并不好，虽不至于撒泼打滚，但若是让她知道谁家有好吃的。
  那是瞅准机会就要往人家院里钻，这一排的人家就没一个欢迎她的。
  如今家家都没啥好东西，谁又舍得给外人吃。
  沈山当然不会有好脸色给曹华，完全把她之前的拍门当成空气。
  “呵呵，沈山你家候婉怎么没出来，我是邀她一起下地的。
  我就在院里等她，不进屋去！”
  曹华鼻翼吸动，凑近沈山想从他身上找到证据。
  沈立乐上前一步与沈山并排站立，手中的棍子一横挡在自家老爸面前。
  “曹阿姨，我妈还在屋里呢！
  你这是想干嘛！
  别挡道，我们要下地。”
  沈立乐看一眼站在他家院外的人，虽然是晚上，但露灯下还是将人脸看得很清楚。
  “你们都不用下地吗？
  守在我家门前做什么！”
  自觉找到组织的沈立乐，可不怕眼前的这些人，平日里他们都没怕过。
  总不能现在认了老大，还要怕这些人的，说到底他也是有靠山的人。
  “这不是等你们父子一起走吗！大家都是邻居总要互相帮衬一把。”谭北眼珠一转，立马为自己辩解道。
  他不会为了没吃到嘴里的东西去得罪人，那样的做法很不值当。
  “既然是下地，就一起走吧！”
  沈山将自家院门锁好，带头往前走，留在外的人只好跟上。
  曹华悻悻地看一眼锁上的院门，不得不跟着一起离开，心思却转了无数道弯。
  几人一路上的言语刺探，都没得到任何消息。
  这种事，换了谁也不会说出去，多一个人知道就意味着会分出他们的份额。
  一句话不当，还容易得罪肖家人，沈山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一点真实信息。
  沈立乐是全程不吭声，不管几人怎么试探，他就是一闷葫芦。
  他心里想的全是西瓜的甜味，还有收工回家要吃的肉包子。
  其他几家都是一样的想法，除了熬板油外，谁也没想过要将肉一顿吃完。
  赵家有一个共用的二手冰箱可以存放肉，他们五家就更不会一次性吃完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闻香识肉
  想要再次吃到家猪肉，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他们当时看得很清楚，肖家剩下的肉并不多。
  养一年多猪，只剩下六七十斤肉，换了他们根本做不到肖家的大度。
  熬猪板油的香味一飘出，馋哭的不只是小孩子，连大人都是一嘴的口水。
  没出工的人，循着香味找到正在熬油的几家门口蹲守，谁去叫门里面都没一丝动静。
  “这味儿太香了，比我们小时候吃过的肉都香，这是高档肉的味道。”
  久经风霜的富正业自言自语，一张老农脸完全颠覆了他以前微胖的形象。
  他坐在自家院门口，深吸一口空气中熬猪板油香浓的味道。
  一把年纪被馋得流口水，微黑的脸有些发红，他不自在地看一眼四周……
  【不知人家是从哪里买来的，以前一家人从来不吃猪油的，现在竟然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味道。】
  【来一碗猪油面条，死了都能闭眼了！】
  富正业眼里的光暗淡了许多，世道弄人，谁曾想到七十多岁的年纪会遇上这些事。
  退休后为了养生，一日三餐多以粗粮野菜，这些被人们视做高档品的食物为主。
  如今天天吃这些东西，富正业是万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富足的生活。
  来到乡下不光养生，还锻炼身体，想吃点油大的食物都没机会。
  一家人虽说能混个饱肚，可物资奇缺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好在他下乡的时候取巧，与儿子分成了两家人，四亩地的收成足够一家人吃穿嚼用的。
  想买一些肉蛋奶糖，就是手中有粮都没地买去。
  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还要做农活，富正业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
  富正业嘴里嚼着一根枯草，没烟抽的日子只能以此代替，下乡一年多倒是把他的烟瘾给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