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作者:匹萨娘子      更新:2023-03-19 01:28      字数:3971
  祁玖可以将一堆散落的零件在看到的瞬间脑内还原出原本的模样,但是她从来猜不透人心。
  比如现在,祁玖就是一身赤条条地坐在笼子里思考人性险恶,身边还有一只想要吃她却有心无力的人妖。
  她觉得像自己这样真善美的人果然在如今的世道活不下去。
  “你难道什么都不想问吗?”站在玻璃墙外好整以暇的女人有些纠结地看着祁玖。
  玻璃墙外的女人眼角妩媚,红唇烈焰,白色的衬衣领口松到了第三颗,目测最少d杯的胸前,一头棕色的大波浪长发束在脑后,对男人来说,这是一个标准的人间尤物。
  事情发展得太突然,祁玖回忆了一遍又一遍,都觉得自己是输在敌人太愚蠢的份上。
  换言之,是她想太多,预想的可能会出现的计策敌人一个都没用上,敌人就那么简单粗暴地用麻袋套住她敲晕了带走。
  输的可耻。
  她堂堂一国的首席军火专家,敌人竟然都不屑想点策略,就这么敷衍了事的用一棒子把她给解决了?!
  祁玖从来没有想过,如今这个时代还会有人采取这种方法对付敌人,虽然她身体孱弱在帝国科技局不算秘密,但如果她当时恰巧躲过那一麻袋了呢?如果当时她脑袋硬上一点,扛过那一棒子了呢?!她身上随时带着武器,只要躲过那一下,难道麻袋和棒子还能打得过手枪和炸弹?
  但是没有如果,现在她被脱得精光丢进笼子里就是结果。
  从某些方面来说,祁玖宁愿自己死了算了,此刻她正被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羞耻感笼罩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一点都不好奇是谁打晕了你吗?”闻芙再一次问道,她眼中的祁玖正面无表情无比淡定地坐在地上,连眼尾都不撇她一下。
  难道祁玖要告诉她她不说话是因为太羞耻了吗?shit。
  “难道不是你派的人?”祁玖给她个面子,拿余光睨了她一眼。
  “呃,的确是我。”闻芙噎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我也是被指使的。”
  作为预谋犯来说,对方有些胆怯的心理有些奇怪,祁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上下打量了闻芙一眼。
  “我还以为是取回机密的计划暴露了。”
  “新人类?”闻芙闻言一愣,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不,不不,我和你一样都是帝国人,都是高贵的月族,不过我是三等,你是一等。”
  “你背叛了帝国?”祁玖说出这句话后看到闻芙脸上恐惧的神情,旋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
  “我不可能背叛帝国!”闻芙压抑地尖叫道,仿佛祁玖说了什么大恶不赦的话一样。
  看来她的确是受人指示,而从她的表现看来,孢子繁育中心种下的暗示在她心中还有很强影响,对于对帝国大贵族下手这件事,她自身也抱有恐惧。
  能够让她越过这层近乎本能的恐惧,指使者只能是比祁玖还要高的存在。
  比如……此刻代表着帝国的越怜。
  “是越怜的指示?”
  果然闻芙点了点头。
  “那么你现在是希望获得我的体谅?”祁玖感到可笑,而沐浴在祁玖目光下的闻芙也红了红脸,但是那张脸的缘故,就连羞耻的时候也露出一股媚态。
  “我不能放了你,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我能说的都告诉你。”
  “好吧。”祁玖非常自在的换了个坐姿,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首先,这是整个组织的决定还是越怜私自的命令?”
  “好像……应该……可能是越怜大人本人的决定。”
  “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
  “我的衣服为什么消失了?”
  闻芙羞涩的一笑,一点没有感到羞耻的模样:“以防你藏着武器,干脆全部拿走了。”
  哦,因为认不出来,所以干脆给我剥光了。
  “你们经费紧张吗?”祁玖转头看了旁边虚弱的人妖一眼:“还是你怕我孤独给我找了个伴?”
  “这就是新人类研究所盗用我们的残本创造出的失败品之一。越怜大人让我把你喂狗,可是鹭岛上没有狗,这已经是这个岛上和狗血缘最近的生物了。”
  闻芙又羞涩一笑。
  祁玖很有种往这个羞涩熟女脸上糊翔的冲动。
  “帝国的研究残本不是假的?”
  “当然不是,它的确被藏在右院的某个地方,我拿到后就会带着它离开这个岛。”
  “研究所的人都知情吗?”
  “当然不,他们没有那个资格。”
  祁玖看了眼人妖:“没和研究所串通能弄出他们的实验品来?”
  “哦,它啊。”闻芙也看了过去,眼神落到人妖遍布全身发脓的创口上时露出恶心的表情:“它对研究所已经没用了,我在床上和老院长提了提他就送给我了。哦,顺便一提这个隔离室也是我单独使用的,除了我没人能进来。”
  祁玖有种听到了什么脏东西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给我拿套衣服,然后去取残本之前先来通知我一下。”
  “为什么?”
  “让我死前了却一桩心事不行?”
  “原来是这样。”闻芙认真地接受了这个答案,还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绑架我的方法,你和越怜商量过吗?”
  “越怜大人说交给我去办,用麻袋和棒子是我以前看电视学来的,果然有效。”闻芙非常自豪地说。
  真好奇越怜知道这女人今天所做一切时的表情,祁玖非常想看到那一刻,那种发现自己是被猪队友拖死的表情,祁玖觉得一定会让自己很愉悦。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上新日月计划z的名额表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力啦,当初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整个计划组的人几乎都睡过了。”羞涩的笑。
  果然如此。
  祁玖在心中给越怜上了柱香。
  ☆、第109章 生死危机
  现在祁玖已经穿上闻芙拿来的一套衣服,正在笼子里老神在在地用餐后甜点。
  逃跑?这种势在必得的事不用急,有着闻芙那样的猪对手,她就是想失败也难。
  在充满愧疚的一番长谈后,闻芙也回房休息去了,只剩下祁玖和人妖在笼子里划地而居。
  祁玖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时就没有恐惧,要说为什么,他太虚弱了,随时像要挂掉一样,他能突然回光返照把祁玖弄死的几率也许还没有祁玖吃晚饭被噎死的几率高。
  在与闻芙单方面的长谈中,祁玖除了被强迫着倾听了老院长的性癖和她今天穿的内裤颜色以外,这个人妖的来历也没落下。
  祁玖抬眼向他看去。
  除了保留有人的大概形体,耸拉的蓝黑色竖耳,遍布四肢的青黑色鳞片,藏有血垢的向下弯曲锋利的手指甲,脏成一缕一缕的大尾巴,祁玖一眼就在他身上看到了三种生物不同的特征。
  也许祁玖应该称呼他为人兽?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祁玖也挺佩服鹭岛的非法研究者们,只凭着一本看不懂语言的帝国残本,靠着里面几张图片胡乱模仿竟然也能在基因工程学上取得如此成就,就算是在帝国科技局的研究者面前,也可以挺起胸膛了。
  “嗯,这就是你的晚饭啊。”
  祁玖拿起盆中的死鸡晃了晃,人兽依然缩在原地,连眼皮都没睁一下,要不是他的鼻翼极小幅度的翕动了一下,祁玖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刀伤、烧伤、电击后的焦痕、已经开始腐烂的创口,粗暴地撕扯掉电极贴片后残留下的遍布全身的新鲜针孔,还有那毫无血色,死人一样的脸色,这是一个走在黄泉路上的身体。
  祁玖从死鸡身上拔了根常常的尾羽下来,用羽毛顶端飞快在对方鼻子上划了一下。
  赤身*的男人眼皮瞬间睁开,用丝毫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兽)的凶猛眼神将祁玖盯住。
  那是一双澄净透澈的琥珀色眼眸,没有任何死亡的阴影,直直地看着祁玖,男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呜声,身体想要试着站起来,却在下一刻就跌回了原地。
  被他压住的伤口经过再一次无情挤压后,地面上又多了一片血迹,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连闷哼都没有一声。
  祁玖把尾羽调了个方向,拿较硬的根部去拨了拨她在意的地方:“哼……这耳朵,尾巴,都是拼接的犬科的基因吧,四肢上的鳞片应该是蛇亚目的基因显性的缘故,咦,蛇类的基因既然在这里起了显性作用,那会不会……”
  祁玖伸向男人□的魔爪中途被理智阻止,嗯,还是算了吧,谁都知道柔软的下腹是大部分生物的重要保护部位,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她还不想以身体验一个将死之兽最后一口的力度。
  “喂,你作为人的部分还存在吗?”
  毫无预兆的突然收回了逗弄的羽毛,祁玖看着已经和人类眼瞳相去甚远的琥珀色瞳孔,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喃道。
  闻芙说,这项基因工程研究启动后他们的实验体就一直是通过非法途径得来的大活人,十年来,总共有数万人被强行实行了基因嫁接,但这数万人里,仅仅只有六十三个人从身体的严重排斥反应中活了下来,而六十三人中,又只有十四人逐渐显现出了嫁接基因。
  这十四人中,最长的活了六年,最短的才一个周。
  据闻芙所说,右院还有两个这样的生物,但和他同一批的活得最久的那个也已经死去两年了。
  他就是十四人中活得最久的那个。
  刀伤、焦痕、伤口里腐烂的烂肉、大量失血的身体,早该走向死亡的身体为什么还能存在于这里?
  祁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想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
  ……
  “很抱歉,虽然前额叶手术成功进行了,但恐怕手术者的意识很快就会因为潜显意识的同步而崩溃。也就是……我们说的白痴。”
  “别开玩笑了!我们养了这孩子十几年,你竟然说没希望恢复术前状态?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孩子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你做的手术你一句治不好就可以完了?!”
  “夫人,我们事前都是签了协议的,就算您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请冷静点。”
  “……别闹了,成何体统!我们好歹还是六等贵族,你这么急急忙忙让矢柯出院让别人怎么看!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三个月后她还是没有好转,就让她出院,到时候给她请个贱民看顾着,好吃好喝供一辈子,花不了多少的,你放心吧。”
  ……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傲慢又高高在上的肆意决定弱者的人生。
  “两个命不久矣的失败品,真巧。”祁玖勾起的嘴角中露出一抹苦涩。
  突然没了兴趣,祁玖把盆子里的死鸡扔到男人面前,自己又坐回了墙角。
  这次被设计也让祁玖认识到一个现实,那就是她太相信孢子繁育中心的暗示了,闻芙以被动的姿态向大贵族动手,阿喀琉斯心中充满不被允许的野心和*,越怜连罪名都懒得罗列,直接下令要置她于死地——经过六百万年的长眠,暗示的力量在减弱,越是精神坚定的人,越能反抗这种已经衰弱的暗示,除非帝国宣传机构能重新建立,否则这种强加的暗示只会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