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刑者 第217节
作者:康静文      更新:2023-03-19 05:13      字数:3955
  映入林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印象深刻。
  “我一定要找到你!”
  这是一个稚嫩的,字体歪歪斜斜的,一看就是年纪不大的学生写的。
  翻看日记本之后,林宥可以确定,这就是姚风阑的日记。
  在姚风阑的日记里记载着,他对林宥的一点一滴,他对林宥的所有感觉,那些稚嫩的,不会写的字,还有写错的字,只能让林宥一点点去猜。
  日记断断续续写了很久,然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变成了空白,在日记的中后半段,字体变化很快,但依旧还是姚风阑。
  而此时的姚风阑,已经和刚开始的他不同了,他的心态似乎是被姚钰清影响了很多,一开始只是想要找到玩伴的他,转变成了对林宥的一种执念,无法放下的执念。
  而这一段,据林宥推断,应当是上高中之后的他写下的简短的一段,在这里,他提到,他想要当警察,这样就可以找到林宥,了却了他这么多年的心愿。
  又写了没有几页后,日记又被中断。
  相隔了一段后,日记再次出现。
  那是林宥大二开学的第一天,姚风阑在日记本上写到——我找到了他!
  然后,整个大学阶段,姚风阑都没有再写过一个字。
  在日记的最后一段,姚风阑却写了很多,那应当已经毕业了,林宥也成为了一名警察,而姚风阑也再回不去了。
  姚风阑记载了他的心路变化,他被姚钰清控制,他想要反控姚钰清却失败。
  他也同样记录了,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害林宥,只是为了满足姚钰清的想法,设计了一些看似没有相关联系的命案,实际上他都是在为后来的“执刑者”铺路。
  姚钰清通过对姚风阑的洗脑,希望他可以完成她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她想要摧毁河西村,摧毁那个一手被她建立起来的村落。在达成姚钰清的目标的同时,林宥错杀了不少人,同样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被迫害死了不少人,并且还利用他的专业,对自己的病人进行催眠,让他的病人成为他的帮凶。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姚风阑一手造成的,可并不完全是出于他的本心,多数都是由于姚钰清在背后的洗脑完成的。
  可对于林宥来讲,姚风阑所说的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方面阐述,是不是实情真实的还原,恐怕只能找到姚钰清才能够解答。
  在日记本的最后那页,姚钰清写下了一句话,触动了林宥的心。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回头路,但我绝对不希望和你狭路相逢。”
  实则,姚风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并没有办法回头了。
  合上日记本,林宥嘴角下沉,可内心却敞亮了不少。
  至少,林宥终于可以了解姚风阑的内心状态了,他是被迫,是不情愿,即便李诚铭教授三番几次授意他,不要让姚风阑再继续,可姚风阑根本没办法停止下来,李诚铭教授赌上了自己的一条命,都没有办法让姚风阑清醒。
  林宥把日记本攥在手中,心情不断下沉,他在想,姚风阑究竟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光斑照耀在了林宥的身上,刺眼的光,让他睁不开眼。
  顿时,林宥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快跑到了阳台上,盯着对面楼寻觅着。
  这光斑绝对就是在对面楼里发出来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会出现有人用镜子来晃他的情况!
  而什么情况才能让对面楼里的光晃在他的身上?那人一定是逆光!
  对面的这栋楼都是背面,那么人一定是在——
  楼顶!
  林宥仰头看上去,一个身材纤瘦,穿着一身洁白衣服的男人站在楼顶,手上拿着一块很大的镜子,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看着林宥。
  “姚风阑!你给我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林宥近乎疯狂的喊着,“你不许死,我还有一堆的问题想要问你!”
  姚风阑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用镜子晃着他。
  林宥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姚风阑曾经的说过的一句话:“我并不是心理学的顶级专家,我只是一面镜子,把病人内心的问题反馈出来而已。镜子如我,我如镜子。”
  此时的姚风阑根本就是在和林宥表达,他原本就是一面镜子,用来反馈林宥内心的问题,既然他已经帮林宥解开了心结,那么他这辈子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林宥掏出手机,赶快拨通了火警电话求救,然后,又和姚风阑喊话:“你快给我停下!你不许跳楼!你疯了吗?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到我?你还没有告诉我,姚钰清究竟在哪儿!?”
  姚风阑挥舞着手中的镜子,他向前跨了一步,把胳膊伸了出去,那面镜子从他的手中滑落——
  “啪”——
  清脆的一声,是镜子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可林宥的眼神却从来都没敢离开过姚风阑的脸,生怕下一秒他就跨出了那一步,跳下去!
  “姚风阑!你不许死!”林宥喊到声嘶力竭,“你还没有帮我走完最后一段路,难道你就要这么离开?你就这么自私?”
  听着林宥一遍遍在耳边暴怒的喊声,姚风阑嘴角竟然笑了,笑得那么高兴。
  似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毕竟,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姚风阑小声地说着,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你不是我,一辈子理解不了我,等我走了,你就都明白了。”
  第491章 结局
  下一秒,姚风阑迈出了一步,一只脚瞬间悬空在了楼顶。
  “你给我停!”林宥已经近乎疯狂地在狂喊,引起了楼下人聚集的围观。
  “你别动!你想说什么,我过去,你讲给我!一切都可以商量!别冲动!”林宥尽可能地安抚着姚风阑的情绪,“我愿意相信一切你都是被迫的,都是逼不得已的!我知道,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出于你的本心!”
  姚风阑轻摇着头,他早已经看破了这一切,或许现在他的死活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此时的姚风阑再没有多余想要和林宥说的话,他这辈子和林宥的交集已经够多了,多到他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姚风阑闭上了眼睛,眼前闪过的全都是林宥和他说过的话,以及林宥那一本正经,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模样。而他,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那个。
  空气中,还弥漫着林宥传播过来的声音。
  刺耳,让他想要把听觉关闭。
  姚风阑不经意地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林宥那一脸紧张的样子,最后一次,灿烂的笑了。
  “再见。”他轻声地对林宥说道,“如果有缘。我们来生再见。到那时候,我不想和你做对手,想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兄弟。”
  随后,姚风阑另外的一只脚也迈了出去,整个人腾空——
  姚风阑像一只轻快的鸟儿,朝着大地直击而去。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姚风阑落地了。
  林宥完全呆住了,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姚风阑趴在地上的样子,情绪彻底崩溃。他像疯了一样,根本不顾关上姚风阑家的门,冲了下去——
  林宥冲出了楼门,一步步靠近到姚风阑的身边,目光呆滞,情绪不稳。
  而刚刚站在楼下看热闹的群众,也因为突如其来的事件被吓到,甚至还有人走到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林宥失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他只想这样和姚风阑静静的待一会。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云硕带人从专案组直奔过来。
  “林宥,这——什么情况?”云硕问,“他不是跑了么?”
  林宥摇着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
  “可能,走的不是他?是姚钰清?”齐凯在云硕身后轻声嘀咕,“我在和那边确认一下,把姚钰清抓回来也好!不能漏掉任何一个人!”
  云硕一挥手,让齐凯赶快去安排。
  周围的同事多了起来,林宥也从他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回过神,林宥冷着脸看着云硕,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看着他跳下来的,上楼看看吧,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线索。”
  云硕点着头,和林宥上楼,于淼跟在身后。
  楼顶上,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发现。
  林宥走到姚风阑跳楼的位置,俯下身看,他注意到,在旁边一户阳台的露台上面,有一块砖似乎是压着什么东西。
  林宥不顾云硕的反对,跳了下去,把砖头拿开,拿出了一封信。
  “又是一封信?”林宥苦笑,“你们娘俩还真是喜欢写信!这不会,是留给我的遗言吧?”
  林宥苦笑着,拆开了信封,信中的抬头,还真是林宥的名字。
  但,让林宥很是意外地发现,这并不单纯的是姚风阑写下的一封遗言,里面还包含了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财产房产公证书,以及一份对他自己杀人证据的阐述。
  林宥把所有的一切都呈给了云硕。
  云硕在看完整封信之后,五味陈杂。
  如果按照姚风阑在信中所说,他已经承认了所有的一切,有关于他们成立专案组之后的案件都是他一手打造的,同样,他也并没有避重就轻,承认了在他背后一直都有姚钰清的指点,才可以把事情办得如此顺利。
  同样,由于姚风阑已经死了,便死无对证,就如同李诚铭死的那时候是一样的,即便有再多的证据,即便案情也可以顺利结案,但凶手这辈子他们都再没办法抓到了。
  但至少,此时云硕可以和李局有一个交代了。
  “李教授,你的死,终究是错付了。”林宥站在天台上,小声低语,这句和李诚铭教授的话,更像是对自己的内心的结案陈词。
  于淼站在云硕和林宥的身后,她默默无语地盯着那封信,心中也说不出的难过。
  云硕沉了一口气,对林宥道:“这就当我们专案组最后一次行动,过了今天,我们就再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林宥回过头,看了一眼云硕,又看了看楼下正在忙碌的同事们。
  或许,这就是李局给下的最后的通牒,而他,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又要经历一番什么新的征程。
  把姚风阑的尸体从现场带回专案组后,直接就推进了停尸间,他的死并没有疑问。
  而那封姚风阑写的信,也被尘封在了卷宗里,等待法律的审判。
  不过,在李局的同意下,姚风阑在公证处做了公证的财产证明以及房产证明都交给了林宥,毕竟,那是姚风阑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可在林宥看来,姚风阑这根本给他送的不是礼,是对他这辈子的囚禁。
  林宥在拿到房产证和公证证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挂在那个中介小子的手中给卖了!他绝对不想用这笔钱!
  同样,齐凯找到眼线,确认了离开的人只要姚钰清自己,并没有姚风阑后,省局发出了对姚钰清的通缉,希望可以得到国外警方的支持。
  而这案子也算走到了最后,只是结局并没有如人意。
  从李局那里拿了一封调职信,林宥一手掐着信,一手拿着姚风阑的日记本,站在专案组楼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