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碗里，就一点玉米面饭，一点合渣和几片萝卜菜叶，连一点油都没有。
  徐璐示意那个孩子先离开，才无奈的摇头，“二哥，这边就这条件，孩子不吃这个还能吃哪个？”
  说了两句，徐璐低声叹息，“这边除了竹林村莫家河沿河两岸，其余的地方基本种玉米，主食就是玉米土豆。土豆做起来麻烦，也不便于管理，没办法给孩子们当主食吃，就只能吃玉米饭了。学校就一个厨师，要管一百多个孩子的饭，没钱也没时间去做菜，只能煮一锅合渣给孩子们吃了。就连一年一百多块的菜金钱，很多人都拖着说拿不出来呢，要是给孩子们改善生活，弄几菜几汤，这边有几个家庭能拿出这个钱来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马医生听到徐璐的话，转头对二傻笑着说道：“大兄弟，不光是这乡下的学校，就竹林镇的中小学，也只是蓑衣饭，菜也就是豆腐青菜或者煮土豆片煮包菜。比起这里，也就多了一点油花，未必就比合渣更营养。”
  看到二傻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没动，马医生笑着解释，“大兄弟，你是外地来的，估计不懂什么叫蓑衣饭吧？那种饭，就是玉米饭里面掺杂了一点大米，口感比普通玉米饭要稍微好一点。黄色的玉米面和白色的大米混杂在一起，看着就是星星点点的，和蓑衣上面的格子远远看去差不多，所以在这边被称为蓑衣饭。”
  “蓑衣饭我大致听得懂！”
  二傻点了点头，才无奈的摇头，“马医生，我是不敢相信，都这个年代了，这些孩子日子还过得那么艰苦。就连之前收留我的吴奶奶，一个孤寡老人独居，也还能有点肉吃，自己可以种点青菜。这些孩子的生活，简直让我觉得，这还是几十年之前！”
  “唉……”
  马医生长长叹了口气，才无奈的摇头，“这地方的确穷得不能再穷了！我也去过周边一些镇，好多镇都比我们这里强多了，这地方十几年时间，几乎没有什么发展！路依旧是当年的老路，人们也都过着差不多的生活，也就多了一些出去打工的人。可那些打工稍微挣到点钱的人，都不是去别的乡镇买房子，就是留在城市不回来了。这个原本有十几万人口的镇子，这些年已经锐减到了六七万，还留在这地方的，基本除了当官的那些人家，其余的都是没本事买不起地和房子的了。”
  “这……”
  二傻刚要说话，徐璐就轻轻摆手，“别都一直站在这里说话，楼上雷校长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开饭呢！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
  “唉——！”
  二傻看着下面端着饭碗到处坐着的学生，长长叹了口气，才缓步朝楼梯上走去。
  “少惺惺作态了！”
  徐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你来这里又不是第一天了，这些孩子的伙食你还不清楚么？一年到头，都是这合渣面饭，家庭条件好点的，能在家里炒点油辣椒啥的带来，家里条件差，自己没养猪的，没肉没油，就只能吃白饭。那么多孩子，也不是一两个，我们也是爱莫能助。你要是真好心，就给孩子们捐点善款啊，我会代表孩子和家长，感谢你的！”
  “让我捐善款，你也敢开口？”
  二傻没好气摊手，“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过，我去年一年，就整了两三千块钱，还没一个家庭三等低保的低保费多。一年到头就挣这点钱，我都捐了也起不到什么用不说，我自己去喝风啊？这是你们的事情好不好？作为老师，应该想办法去替孩子们改善生活嘛，你们自己工资不高，可以去朝政府求助，也可以去网上募捐啊，这年头不是很流行这一套么？什么爱心筹，水滴筹，乱七八糟的筹款。我觉得除了灾病的，也没几个地方的孩子比这里的更可怜了吧！再说现在这里是也是病患不断，更需要征集爱心，来帮助这些可怜的孩子。”
  “切！”
  刚走上楼梯的徐璐听到这话，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你这是希望我们募捐了，多给你一点医疗费吧？”
  “的确有这想法！”
  二傻笑着点头，“我也是人啊，自然想多赚点钱，这花费老大精力给看病，还连药材费都收不到，内心的确也很无奈。你也知道的，这边很多野生药材都比较值钱，还随处可见，我对药材又比较精通，就算随便去采集药材，一天好歹也能挣个百八十的。现在给这边的人看病，平均下来估计一天也就挣个三二十了。有的时候啊，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该去网络求助一下，让人捐点善款给我了！”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徐璐没好气的抢白了二傻一句，才轻轻摇头，“二哥，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想这么做，甚至当年我刚来的时候，还行动过几次。可有些东西，根本就发不出去，而就算筹集到款项，不管是政府方面的救助，还是募捐的善款，也落实不下来。到头来，都是白白浪费精力，弄到的钱都去养那些蛀虫了！”
  “那是以前啊！”
  二傻轻轻摇着头，“徐老师，做人要与时俱进，做老师更是要如此。现在的水滴筹爱心筹，都是平台申请通过，筹集到的钱直接落到手里，连手续费都没有。你既然有这爱心，不嫌弃这里荒凉偏僻，为什么不再花费点功夫，替这里的孩子做点好事呢？”
  “这个……”
  徐璐刚开口，二傻就站在房间门口，摇头叹息，“之前你说我不是第一天来这里，可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孩子们碗里的饭菜。之前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这些传染病传染率和发病率都那么高呢，就算卫生条件差，也没那么夸张才对。今天我才明白，这里不仅卫生条件极差，各种疫苗都没打，营养条件也差得离谱。一年到头就吃那么一两种东西，连肉食都吃不到一点，孩子身体几乎没有什么免疫力，遇到这种传染病，能够抵抗那才叫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