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作者:
Se7ven 更新:2023-03-19 07:30 字数:4165
何菲不搭他们的话,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擦口红,对自己引起的争论充耳不闻。
没一会,叶棠就领着sue过来了。
蔚云说,“sue是负责设计部人事的,叶棠只要一句话,她就能立刻把你从职工名单上抹去。”
向青一阵胆寒。
其实向青比较不能理解是,时尚原本就是个很虚的东西,要如何制定一套标准,什么是合格,什么是不合格?
所以言澈跟她说过,“内部评鉴这个东西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设计部里卧虎藏龙的,全是一线水准。形式主义的事情你懂得,不要太放在心上。”
叶棠在每件设计前的停留时间都很短,略略地看一眼款式就走,sue跟在后面不言不语的,向青伸头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小本子里上有每个人的姓名——叶棠没发话,她就打一个勾,意为通过。
很快地,叶棠停在了何菲的设计面前。
蔚云小声跟她说,“叶棠要是看不出这件设计是抄的,那可真对不起他首席的名头。”
何菲还是那般沉心静气的模样,微微勾着她樱红的唇,像是十拿九稳的表情。向青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她连一点点心虚都没有,似乎拿准了叶棠不会把她怎么样。
难不成这两个人私下里有什么?
何菲是设计部里的头号美女,肤白腰细,品味也不错,一天换一个风格的衣服是必须的。据说公司里不少人对她有意思,营销部的总监还给她送过连续一星期的玫瑰,可惜没能获得美人青睐。
而八卦的版本基本是:何菲对叶棠有那么点想法,有事没事就往叶棠面前溜达。
看这情况,不会是何菲把叶棠拿下了吧?
然而叶棠只是对着何菲的皮革连衣裙掠过一眼,便转头跟sue说,“不通过。”
不通过,即意味着即刻从公司除名。
设计部里的人此刻表情都很微妙,米蒂幸灾乐祸地跟左左交换了一下眼神,蔚云则稍带错愕地感慨,“她又不是设计不出来,干嘛还抄?何必呢?”
何菲眉头紧拧着,脸色很不好看,她拦在叶棠面前,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着说,“叶棠……你不要忘记了,那件事是我亲眼见到的。要是我现在戳到吴之歆那头去,会打乱你全盘计划吧?”
她说话声音不大,设计部的人却都听到了。
叶棠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菲仿佛被激怒了,一把将人台模特打翻在地,“砰”的一声,就摔在叶棠脚下。
“叶棠!”
她恨恨地指着他,轻慢地挑着眉,“你以为你把我开出fiona就能瞒天过海了?你跟林春桦达成交易,在你3月的米兰周结束时投奔她的工作室,你要借着fiona的资源和平台为自己打响名号,弃你的老师于不管不顾!”
叶棠淡然处之地看着她。
何菲玩味地欣赏着她的法式指甲,“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不仁我不义!没有吴之歆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我才不屑与你一起工作!”
设计部里一片静寂。
林春桦拉拢叶棠的传闻不是一天两天,但叶棠曾在杂志公开表示,没有恩师的提携就不会有他今天的成就。fiona是老师一生心血,现在老师双手已毁不能画图,他自然是要为fiona撑起一片天地的。
但世人皆知一句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叶棠真要走,其实无可厚非,但现在的fiona可说是他一手掌权维系各环节运作——他要是这么一走,fiona顿时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sue的神色有了微微的改变,她走上前一步对何菲说,“何小姐,你现在已经不是设计部的人,请你尽快收拾东西离职。”
叶棠对她一番指责没有任何表示,既不辩驳,更不承认。他暧昧不清的态度,在设计部众人看来,无疑是一种默认,坐实了何菲对他的控诉。
向青也不禁唏嘘,她是曾经无意中亲耳听闻过叶棠与老师打电话的态度,暗中也揣测两师徒是否不合,没想居然是真的。
她听见了米蒂在低声跟左左说,“要是叶棠真去林春桦的工作室发展?你看他会不会把我们也带去?林春桦的工作室专做高级定制,收入不菲不说,还能跟国外的知名设计师合作呢……”
sue转头扫了米蒂一眼,米蒂立刻噤声,但话肯定是已经让sue听去了。
言澈说过,sue原本是吴之歆聘请回来与叶棠斗凶的美女蛇,奈何连连在叶棠跟前败阵,如今倒成了吴之歆膝下的小绵羊。
何菲这件事,sue是肯定要原原本本跟吴之歆坦言的。
评鉴还在继续。
叶棠走到了蔚云的作品面前,简洁不乏设计感小黑裙,斜裁的技艺将裙摆的顺滑与线条表现的淋漓尽致。
蔚云紧张地握紧了向青的手,手里里全是冷汗。
叶棠两个字带过,“通过。”
向青有一种自己的手要让蔚云握断了的感觉!
要不是此刻叶棠还在,她简直怀疑蔚云可以高兴地在设计部的地上来回打滚,蔚云欢喜地拉着她的手上下摇个不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sue点头,很快说,“蔚云,即刻起你晋为正式设计师。”
蔚云的表情已经快哭出来了,向青也是——叶棠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设计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谁的设计?”他问。
sue微笑,“向青。”
仿佛是意料之中,叶棠点头,“设计不错。”
向青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这个款式是她权衡了一段时间才敲定的。复古印花的收腰大摆裙,裙摆做成不规则的前短后长,平心说,这个设计说不上出众,但绝对是经典款,工艺也简单。
她对自己的裙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叶棠不留情面地说,“不通过,看在设计尚可,降职成助理。”
向青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她想都不想都脱口而出地问,“既然设计过关,为什么不通过?”
叶棠转过身来,话里夹带着一丝嘲讽,“你管这个叫衣服?”
向青顿时语塞,她不顾蔚云的阻拦夺上前质问叶棠,“这件连衣裙是我花了将近一星期的时间赶工做出来的,怎么就不是衣服了?你倒是把瑕疵指给我看看?”
叶棠的唇间溢出一声轻蔑地笑,“你这么喜欢这件连衣裙,穿上试试?”
向青心有不甘,当下就从人台模特上把衣服扒下来,拿着裙子去设计部的缝纫间锁紧门换衣服!料子顺滑,是她找言澈要来的高档货,立体剪裁是她忙活了好些天一次又一次尝试才成功的,怎么就这么入不了叶棠的眼了?
可刚一试上身,向青整个懵了。
胸围非常不合适,太大,由于是低胸,稍稍前倾就能将里面的风光一览无遗。腰围又太细,她硬是大憋气才把自己塞进裙子里,即便她的尺寸是根据人台模特来做的,也非常不合理。
裙摆就更不用说了,前头短的太短,后头长的太长,根本没有任何版型不说,拖拖拉拉的,跟服装市场里打折处理的旧货似得。
她的剪裁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向青看着镜子,觉着这件衣服简蠢爆了……
亏她还洋洋自得,叶棠眈眼就知道她的衣服版型不合适。
磨磨蹭蹭在缝纫间里呆了近半小时,向青才敢抱着自己的连衣裙出来,叶棠是早就走了,设计部的人有条不紊地已经开始工作。
蔚云过来安慰她说,“没事,评鉴会每个季末都有,下次你肯定能再转正。”
向青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言澈知道了这件事,郁郁不满地拉着向青要去跟叶棠理论,让她一把拦下,“衣服不好就是不好,没其他借口。”
言澈不服,“你是设计师,设计才是你的本职工作,他有必要这么较真?”
向青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是失望,“我自己多少斤两自己清楚,没必要再去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7
一夜细雨过去,天又冷了些,向青这才体会到,秋更深了。
窗外是高楼林立,阴郁沉闷的天际将整个城市都压在一股寒冬即将到来的严闷环境中。
向青含着珠钉抬起头来,颈上套着的皮尺垂在胸前,对左左姐的叮嘱谨记在心,“这里,腰侧的缝合要留点空余,随时要修尺寸的。”
她点头,继续埋头工作。
从前整天闲着无事可做,现在却忙得只能空闲啃啃面包,她是深刻体会到蔚云的辛苦了。助理的工作琐碎,做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抽空画图了。
好在也亏得如此,她在除画图外的其他方面进步不小,设计部的同事们也都一个两个对她寄予了肯定。
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过,她其实也很自得其乐。
周末,她给赵由一通电话拉出来逛街了。
赵由是她大学同学,和她一样是本地人,班里其他玩得好的姐妹一毕业就各奔东西,只有她和赵由时不时还出来碰个面联络下感情。
赵由是个标准的白富美,上学的时候经常有人议论她,说不知道是不是做外围的,名包名鞋成天的换。向青看不惯那些人背后这么没来由讥讽赵由,又孤立她,索性凑上去跟赵由做了好姐妹。
后来才知道她父亲生意做得大,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沾她的光,向青四年里没少好吃好喝,过得那叫舒心惬意。
“你真就在fiona呆下来了?服装设计虽然说着是蛮好玩的,但你的人生理想不是做艺术嘛?”赵由在各个专柜里闲逛,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向青说话,“我还以为你只是进去实习玩一玩,结果你居然这么认真。”
向青拿着各种款式的大衣和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对,“你不懂,服装设计绝对是一门艺术。就拿这款大衣说吧,从设计到裁剪再到做工都是一流,背后的面料是一刀裁下来的,靠着面料的重量形成的腰线。走线工整、羊毛手感绝佳,绝对是高档货。”
站在她们面前的导购员用一种哑然的表情看着向青。
赵由一怔,拿着向青手里那件大衣套了套,“是还不错,买了。”
向青哭笑不得,“这就买了?四位数呢!”
“不是你把这大衣夸得天花乱坠嘛,这么好的衣服才四位数,捡便宜了。”
导购把大衣叠在包装袋里,领着她们去付款,向青路过了fiona的专柜,橱窗里一件木槿紫的连衣裙一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简单到没有一点装饰的款式,全凭剪裁突出腰线,沉稳的紫色蕴着一股优雅高贵。
她有点心痒,拉着赵由进店里来回看了看。
不少款型都深得赵由喜欢,她试了又试,向青则在犹疑中还是把那件紫色连衣裙拿在了手里。
买衣服这件事凭的就是眼缘,看上一件了,看其他的都不入眼。
手上的这件正是她的尺寸,她拿去了试衣间,刚套上就有点惊艳到了——哑光的面料低调奢华,小小的v领露出隐约可见的锁骨,拉长颈部的线条,腰线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弧线。
一从试衣间走出来,赵由都冲上来拉着她左看右看,“这个颜色看着有点不好驾驭,居然这么衬你的皮肤,真的不错!”
是不错,向青在镜子前转了转,这个款式拿捏的分寸相当合适。
一件有设计感的衣服只需要突出一个重点,再往上面堆叠元素就越显得累赘,而这个款型的重点便是它的颜色。
向青为这个设计师的理念折服,而且她已经不舍得再将衣服换下来了!就是这个价钱让她有点肉疼,完全超过了她心里可承受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