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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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何故 更新:2023-03-19 07:38 字数:6212
“真的!有鼻子有眼的,传得特别靠谱!”说话那人见众人不相信,急迫地拍桌子解释,“有菜谱也得有天赋啊,菜谱又不是老爷子自己编的,祖辈传下来,他学不好是他的事儿,邵衍能跟现在这样,明显是学的比老爷子好啊!邵家祖上还当着御厨呢,能有这种菜谱怎么就不可能了。”
廖河东忽然问:“你从哪听说的?”
那人愣了愣,琢磨一会儿,也不太确定:“谁讲的肯定找不到了,但a省周边这一块,做餐饮的稍微大点的人家都听说了。”
廖河东笑了笑,朝窗外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也不知道看的到底是哪里。
有人挑起话头,会议室里一群无事可做的闲人顺嘴便八卦起来:“照你这样说,老爷子把邵家的股份产业房子都留给了老二,反倒把菜谱留给了老大,这到底是偏着哪一边?”
“就老二那个废物,老爷子给他钞票估计就是担心自己入土之后他会把老婆孩子饿死。不过感觉给了钱和股份也不顶用,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各人能耐最重要啊。”
“那御门席那个酒,该不会也是菜谱里传下来的吧?啧啧老爷子地下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呢,那酒现在黑市上都炒到两万多了,愣是没人能买到!”
“百香果酒我不好说,花酿又是雪水又是花瓣的,那么风雅,一看就是古代人的癖好啊。老爷子以前不也老说要自己酿酒吗?酿来酿去也只酿出一些甜腻腻的葡萄酒。”
“要是当初不分家,老大他们还在集团里,我肯定把我孙子送到邵衍那学手艺。邵衍那个几个徒弟,就田小田,听说没,g市那边有餐馆开一年一百万挖他,什么身价!”
“真的假的!”
“这次去过国宴,身价更高了!等到以后有点经验能耐,再自己出来单干,开个像御门席这样的店,一天能赚多少啊。”
啧啧啧……
啧啧啧……
一时间众人各种咂舌不绝于耳,廖河东目光发沉地看向天际,耳畔听着众人的议论,猜到菜谱那离谱传闻的来源,忍不住嗤笑着摇了摇头。
见了棺材还不落泪,真是不作不死。
*****
礼物送到家里,邵衍踢了下玄关处堆的到处都是的包装袋,刘阿姨在另一边兴致勃勃地拆包装纸,一边拆一边发出兴奋的赞叹:“哎呀!这可是特供烟!好大一箱啊,邵先生戒烟之前最喜欢的牌子了,千万不能让他看到!”
“怎么还有购物卡?还是家里平常买东西的进口超市的,面额看起来不小啊。”
“这个盘子看起来好漂亮,肯定是工艺品了。”
“这个茶叶也好……”
邵衍坐在沙发上给邵父那边拨电话,刘阿姨扯着嗓子问他:“这些东西怎么办啊?”
“你留着用就好。”东西都是a省各处餐厅送来的“贺礼”,说是为了庆贺御门席步步高升添的彩头,被送回家的路上接机那些a市领导还说要奖励御门席一套房子,被邵衍给婉拒了,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众星捧月的时候,低调了那么久,反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刘阿姨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天有人上门拜访的事,还特意拿出一个盘子大的灵芝说这是廖河东他们代表邵氏送来的,一边说一边朝地上呸了一声:“你叔叔那个人以后真的不用再来往了。家里发生那么事情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现在连邵氏都要靠外姓人代表人了!你爷爷那么看重公司,地底下听说了非得钻出来掐死他不可。这就是恶有恶报,他当初那样对你爸妈,看吧,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老太太平常一个人在家里寂寞,邵衍只当听不到她满是执念的叨唠。接邵父电话的人是李玉柯,听邵衍问起父亲,她难掩激动地告诉邵衍邵父被叫去谈话了。
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等到平缓了一些之后重新解释,邵衍才弄明白这个谈话是什么意思。
上头有个老领导,派人来把邵父接走了。
这种事情虽说凶吉难料,但挑在这个御门席刚刚完成大会国宴,外宾们纷纷对此赞不绝口的时间,傻子也能明白不会是坏事了。、
听说邵母紧张的心口痛,邵衍担心地问了两句,得知母亲已经吃完药睡下之后才放心了一点。
“礼物送来了你就收着吧,那群没眼色的之前跟邵家连成一股气排挤你,你不收礼物他们反倒更良心难安。”李玉柯谈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嗤笑一声,“早知今日,当初干什么去了?”
“这个我知道。”邵衍也不是头一次收礼了,这点玩意还不至于看在眼里,从前在宫里每年到岁末,抬到他别庄里的金银珍珠都是拿箱子扛的,上报给皇帝之后被抽走一半留下的也不少了。不过收礼这种事情最大的祸患就是人情,拿人家的手短,若不是礼物的重点意义在赔罪上,邵衍肯定是要给人家退回去的。
得知严岱川没在家出门忙电影节的事情后邵衍也没再多说,带了两句让李玉柯多照顾邵母的话就挂了电话。拨给严岱川,关机,无法接听。
刘阿姨拆到一盒上等的番红花,嗅到香味之后惊了一下,匆匆忙忙把盒子收到了厨房里。邵衍软绵绵躺在地毯上听着她的脚步声,想到邵父被叫去谈话的事情,实在是睡不着,便翻身起来打开了电视机。
b市电影节的规模相当隆重,打开电视没调几个台就看到了直播,落日的余晖下俊男靓女们穿着各式礼服穿行在浮夸嘈杂的人流当中,背景音是隔着遥远的显示器都能刚收到的嘈杂,放在一旁的手机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
邵衍看了眼屏幕,是廖河东,八百年都不会来往一次的人。
廖河东乐呵呵的,一副和他非常熟稔的模样:“回a市了?恭喜你啊,现在变成大红人了,新闻上看到说市领导去给你接机,全a省也没几个人有你的待遇啊。”
邵衍和他还算聊得来,也只是笑笑:“托福。多谢你的灵芝。”
“哎!不是我的灵芝,是邵氏的灵芝。难得碰上那么多年的野灵芝,我们几个老家伙想到你妈妈身体比较虚,干脆就送给你当做贺礼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廖河东道,“都是邵家人,大家都念着你们呢,看御门席现在的发展好,我们就安心了。”
邵衍听多了这种场面话,虚的一塌糊涂,但人家凑上来笑脸,他总不能一巴掌打过去。
廖河东的态度又暧昧又古怪,现在代表着邵氏,俨然一副将他奉为上宾的架势。邵衍从不去关注邵氏的现状,但多少也能猜到自己在邵家那位便宜叔叔的处境估计会很尴尬。他想起邵父每每提到这个弟弟时难掩伤怀的模样,心里也是挺痛快的,对廖河东越发和颜悦色了起来。
廖河东说起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菜谱,邵衍还一无所知:“什么菜谱?”
他瞟着还在播放电影节画面的电视,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里廖河东传八卦似的口气,忽然目光一利,盯住了屏幕上一晃而过的一个小角落。
小角落被放大了一些,现场主持人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好的,我们这一届入围了‘最佳女主角’‘最佳剧本’和‘最佳主题曲’奖项的剧组《边缘》的各位已经到现场了。天鹰奖影后洛金铃又一次入围最佳女主角,她今天穿了一身碎金长裙,非常漂亮啊……看,她在对观众群打招呼!”
画面上骤然响起一阵喧闹的欢呼声,身材窈窕穿着碎金色长裙的年轻女人挽着一头长发温婉朝镜头招手,胸大腰细,完全是邵衍的菜。
镜头一闪,剧组的成员全都从车上下来,严岱川从画面中一闪而过,没和众人上红毯,但说了几句话。
李金玲抬手想要挽他胳膊,严岱川扫了她一眼,退后一步躲过了。
电话里的廖河东还在絮絮叨叨。
邵衍眯起眼,舔了舔嘴唇,盯着画面角落示意剧组离开去走红毯的严岱川看了一会儿,轻声朝电话道:“不说了,现在有点事要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咆哮狂奔披头散发】
☆、第七十一章
严岱川快被王非木烦死了,好在《边缘》这部电影争气,虽然吞了他三个多亿的投资,但科幻巨制,到现在为止入围了n多奖项,国内和海外的院线也都已经定了下来,想要赚个翻倍应该也不困难。
《边缘》的女主演洛金玲是高向影视现在的当家女花旦,娱乐圈里年轻一代排的上名号女演员之一。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已经拿下了国内好几个重量级的影后奖项,演技超凡,如果不是天性懒散,早另起炉灶单干了。洛金玲这姑娘特别有主见,虽然在高向影视工作,但对追求了她好些年的王非木向来是不假辞色的。
王非木这人也是没定数,一边追求洛金玲,一边私生活还搞得乱七八糟。别说洛金玲了,就连严岱川都觉得他这种奇葩能追求到意中人绝对是老天不长眼,可烦就烦在这里,洛金玲不乐意跟王非木有瓜葛,平常就老爱拿严岱川来当挡箭牌。
刚才差点被洛金玲挽到,剧组众人转身踏上红毯之前王非木还偷摸伸手来掐了严岱川一把。严岱川哪里会放纵他的雄心豹子胆,手上一拧翻过他的腕骨,隐约听到了一声低低的骨骼错位的声音,站在远处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王非木笑容特别的僵硬。
手机放在兜里,严岱川还是进了会场之后才发现没开机的,等到回车里充好电打开来一看——喝!从a市家里打来的六个未接来电!
算一下时间邵衍早该到地方了,这电话是谁打的自然也不必言说,严岱川受宠若惊,赶忙回拨了过去,心中是止不住的担忧:邵衍很少会主动和他联系你的,这次一口气打那么多电话,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点钟距离邵衍给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钟头,睡过一场午觉,邵衍都开始做晚饭了。
邵衍在家的时候了,刘阿姨是从来不摸锅铲的,反正做了他也不会吃。邵衍用一下午的时间熬了一锅茄汁牛腩,已经炖够了火候,砂锅袖珍的小盖被蒸汽顶得噗噗直跳。这是邵父循着邵衍的意思专门去订的一批砂锅,口小肚圆,矮胖矮胖的,受热比其他款式的锅子更加均匀,且锅盖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紧紧锁住菜肉的精华汁水,一点也不会浪费。
邵衍揭开盖子瞄了眼锅里牛腩的火候,番茄嫩红色的浓汤中小块的牛肉上下浮滚,已经被炖到软烂。番茄汤油亮浓稠,酸鲜味扑鼻而来,只闻香味就让人食欲大增。刘阿姨拿着手机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揭了盖的锅子,嘴上朝邵衍道:“衍衍,严先生找你。”
哟呵,这都几点了?
邵衍瞟了眼窗外已经沉下来的天,眉头微挑,伸手接过。刘阿姨靠在门框上盯着砂锅看了一会,也不好意思久站,赶忙去桌上摆碗筷。
严岱川还在会场,车里的密闭性好一些,但多少能听到一些挡不住的嘈杂噪音。
邵衍听他迫切问:“没出什么事情吧?下午怎么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手机没电了没接到。”
邵衍盯着锅里红彤彤的汤看了一会儿,分辨听筒那边出了严岱川之外的其他声音,慢吞吞道:“没事,随便打两个而已。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严岱川立马挺起腰朝外头看,红毯周围原本站了满满当当的各路媒体早已经撤离,但留下来的那一小部分看起来数量仍旧相当可观。如果不是一会儿还有电影院线拍期的事情要谈严岱川也不会跟着的。
得知邵衍没事,他这才放松了一些,语气也和缓下来:“可能是误拍到了,你安全到家没出事情就好。”
邵衍尝了口汤,酸溜溜的鲜味满嘴都是:“你参加的那个活动就叫电影节?去的都是拍电影的吧?香车宝马金碧辉煌的,难得是美人那么多,有没有乐不思蜀?”
严岱川根本没往心里去,他不怎么接触演艺圈,但手下开着一家娱乐公司,知道的肯定比寻常人多些,对这个浮躁奢靡的圈子可以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邵衍问这样的问题,他也只当对方在打趣,声音里反倒带上了笑意,顺口逗他:“你说的没错,我何止是乐不思蜀,简直连家都不想回了。”
邵衍在非常认真且隐晦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得到这样的回答手上立马一顿,锅盖敲在锅上“啪”的好大一声连严岱川那边都听见了。
严岱川不等开口询问,便听到听筒那边传来邵衍轻轻的笑声。
“这就对了。”邵衍道,“我在电视上都看到了好几个姑娘特别漂亮,尤其有一个叫做洛金玲的,身段那叫一个窈窕。是你认识的吧?王非木公司里的?什么年纪?结婚了没?性格怎么样?”
严岱川听他问这一大串,有点不淡定:“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帮我跟她要个电话来。”邵衍也没回答,自顾自便说道,“下回有机会约出来喝个酒认识一下,要是年纪合适身家清白,大我十岁之内,我都是可以接受的。”皇后比皇帝大十二岁,两口子照样恩爱和睦相敬如宾。
严岱川迟疑了两秒钟,因为邵衍的语气太认真,也不敢随便猜测他是在开玩笑了,语气开始发沉:“你年纪还小,现在谈结婚的问题,有点太早了吧?”
“怎么会早?放过去,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都该生了。婚姻大事,要早做筹划。”
“……你认真的?”
“听起来像在开玩笑?”
严岱川脸彻底黑了下来,偏巧碰上洛金玲她们拿了奖杯从会场里出来,车窗被轻轻叩击了几下,严岱川透过玻璃看着窗外女人妆容精致五官姣好的脸,视线都锋利了起来。
车子绝尘而去,洛金玲在夏夜有些凉意的寒风中错愕地站直身体,拢了拢肩膀上薄薄的丝巾,望着越走越远的车尾灯喃喃道:“……这是吃错药了啊……?”
邵衍头一次被挂了电话,盯着红彤彤的已挂机标识感到万分的不可思议。
愣了好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冷笑,邵衍随手关掉灶台的火抬脚就朝厨房外走,李阿姨摆好了碗筷等开饭,见他要离开,赶忙问他:“去哪儿啊?都吃饭了!”
“不吃了!睡觉!”
这么生气啊……
感受到低气压的刘阿姨也不敢去劝,站在原地看他拐弯朝楼梯的方向走了,只好摸进厨房接受自己即将一个人吃晚饭的事实。新蒸好的米饭一粒粒白胖软糯,泛着稻米浓浓的清香,刘阿姨自己炒了个蒜泥菠菜,碗里浇上一勺牛腩红稠的茄汁,香气浓的人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牛腩软烂适口,肥瘦均匀,因为炖之前拿五香料炒了一下,所以特别能吃汁水。颤巍巍的一块肉咬下去,溢出来的全是茄汁,油而不腻回味无穷。
刘阿姨塞了满嘴的肉菜,站在厨房里不知不觉就把饭给吃完了,自己炒的菠菜放凉了也没动一口。
满口的美食给她莫大的勇气,刘阿姨捧着饭碗一边嚼一边跑到楼梯那边,朝邵衍的房间扯着嗓子叫:“衍衍!相当好吃啊!你不下来,我自己一个人把饭吃完了啊!”
邵衍烦躁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也已经有二十岁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他的家庭问题原本是应该在御门席做大之前就解决的。但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对婚姻大事格外的宽容,邵父邵母一直到现在也没催过他,盲婚哑嫁这事情似乎也是人人喊打的,这里的人们追求的是自由恋爱自由结婚。
这反倒让邵衍觉得不知所措,他活到那么大,还没学过要怎么谈恋爱呢。
他脑袋里理想的另一半,最好年纪要大一些,成熟稳重,心胸广阔,对他充满包容。可女人再怎么成熟,终归是需要呵护疼宠的,哪能跟严岱川那样皮糙肉厚,骂不还口呢?
他从前也接触过几对契兄弟,例如皇帝的小叔丹阳王就和朝内的右相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两个人从老皇帝在世时就分分合合,好起来的时候轻车简行偷偷溜去江南半年多不见人影都有,恶起来的时候又当着皇帝的面唇枪舌战恨不能把对方置之死地。两个人后宅里养了数不清的妻妾,尤其右相,风流大名简直举世皆知,京城里稍微爱玩一些的人都知道要找最漂亮的伶人和戏童须得找到他的相府里。即便如此,两个人的关系仍旧很稳定。
其他的几对多多少少也有些类似,家里娇妻美妾,宅外养着官妓和外室,契兄弟的感情好的就跟开玩笑似的。想必男人之间感情的维系,差不多都是这种状态吧?
邵衍一开始看着觉得恶心,到后来慢慢也习惯了。
他到现在碰上的最中意的一个姑娘就是s市碰上的主编白箭,那扑面而来的成熟的母性简直是让人无法抵抗的。不知道严岱川喜欢的是哪种类型的女人,他那种假正经,跟洛金玲那种一看就特有个性的漂亮姑娘一点都不搭,得是个皇后那样的,温和顺从又要有手段才行。
他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一声轻微的响动让他从浅眠的状态里瞬间挣脱了出来。
是谁?
邵衍后脊的汗毛根根竖立,杀气在一瞬间漫荡了开来,他锁了房间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