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憋了半天，忽然说：“我觉得对咱们来说并不见得是坏事，如果冯堂杰真的怀疑我们，那我们就将计就计，你就想办法再去搜索一些证据，如果证据确凿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冯堂杰拿下来。那样，王家也少了一颗强大的爪牙。”
  “不行！”林阳当即否决说：“当前问题是，如何让冯堂杰宽心。我，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林阳！我感觉事已至此，这个电话你就没必要打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打了反而更会惹他怀疑。听我的，如果我们将计就计搞定冯堂杰，杜翔绝对会替代他的位置，如果杜翔跟你配合，那么东城区的事儿还叫事儿吗？你要知道，王家跟你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冯真真还没有跟王国峰离婚，如果不给王家点儿颜色，后面，他们绝对还会玩阴招！记住，王家这颗大树后面，指不定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如果我们不将计就计，后面可能会更困难。”王猛说。
  王猛的话，让林阳很是为难。
  那是自己爱人的亲叔，更是自己干妈的亲丈夫。
  如果真的将冯堂杰搞下台，后面怎么跟干妈和冯真真解释？他们会原谅我吗？
  之前的冯堂杰一心帮着王家，那是因为王家手中攥着他的把柄，后来在通天总部会客厅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流露出了无奈。并且还允诺暗中支持他们，这让他怎么好意思下手？
  “林阳，你是不是又心软了？”王猛问。
  “我不是心软，而是，做人的问题。”林阳说。
  “那你看着办吧！我们这边肯定是要出手的，只是，当前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动手对付。但是，我们这边肯定已经将冯堂杰纳入到名单里来了。”
  “你们继续做你们的，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林阳说。
  王猛听后，便挂断了电话。
  林阳感觉现在的王猛跟以前的王猛似乎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掌权的时候痛恨掌权的人，或者嫉妒那些得势的人。
  可是，自己在掌权后，做的很多事情却往往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以至于到最后，活成了当初自己都讨厌的那个人。
  ——
  从车上下来，看到楼上的灯亮着。
  肆虐的北风吹着，林阳想到今天是平安夜，可是在这地方没人过那外国人的节日。
  反倒是这平安夜，一点儿都不平安了。
  点上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想着怎么跟苏慧兰解释这些事情，可是，想了半天仍旧无果。
  这些事情不像是其他商业上的事情。
  自己经历过前世，前世的人虽然还是那些人，包括牛云，包括电商、苹果，等等等等。
  很多经济的发展，和商业上的事情都是按照那时候的进展进行的，而情感上的东西，则不一样。
  前世的时候，并没有爆出冯堂杰这个猛料来。
  前世的时候，冯堂杰执政两年就走了，想来也是因为那时候王家对他剥削得太厉害，他受不了才走的。
  后来，也不知道苏慧兰知不知道他外面有人且有孩子的事情。
  现在看来，商业上的事情，比感情上的事情还要简单些。
  毕竟，商业再复杂也只是物质利益，是可以预见或计算的。
  而情感利益这种东西，根本不能通过计算，只能在面对这些问题时，才会表现出其真正的反应。
  想定之后，林阳径直走进单元门。
  这会儿他丝毫不但心冯堂杰回来，因为这会儿他肯定被御查史们搞得异常焦急，分身乏术。
  王猛之所以这么着急想要办他，也是因为上面给他下了任务。
  针锋对麦芒，这会儿可来不及休息。
  “砰砰砰”林阳敲了敲门。
  猫眼处一黑，门随即咔嚓一声后，被推开。
  “林阳。”
  “妈……”林阳看到苏慧兰眼内通红，便知道她一定是已经看到报道了。
  “你，怎么……哦，进来吧。”她欲言又止，转过身去擦了把眼泪。
  走进房间之后，便看到桌上摆放着很多的材料和文件。
  其中红色的结婚证很是扎眼，那些银行存单之类的东西更是表明了苏慧兰的意图。
  ——她想要离婚。
  林阳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苏慧兰坐下后一句话不说，内心里那些安慰的话语也觉得苍白无力了。
  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一静默就是十来分钟。
  “他……我不怪他。”苏慧兰忽然说。
  “是吗？”林阳的话，总觉得有些尴尬。
  “嗯，他是该有个孩子。自己的孩子。听说，还是个儿子，挺好的。我该成全他的，对吗？”苏慧兰转头看向林阳。
  林阳摸过结婚证，是非常老的那种结婚证，照片上面的两个人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青春，眉宇里、目光中，都是满满的爱意。
  “他对我的爱是真的，看得出来吧？”苏慧兰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说。
  “嗯，很般配。”林阳说。
  “我不配了。我老了。”苏慧兰说着，眼泪倏然落下。
  林阳赶忙拿过纸巾，递过去说：“您不要哭。”
  “呵呵，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赶紧离婚！如果我跟他不离婚，那他就是犯错误！如果我跟他离婚，那个女人就不是小三，他就不是婚内出轨了，他就是清白的了。他就不会倒台了……”
  林阳感叹苏慧兰对冯堂杰的感情之深，同时，对冯堂杰多少有了恨意。
  “这是他的错误，他该受到惩罚的。妈。”林阳说。
  “他想要个孩子，仅此而已。”苏慧兰的目光忽然很是坚定地说：“这是我的错误，我当初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时候，就该跟他一刀两断。只是那时候我被他的爱意包裹得太严实，什么事都听了他的。现在不一样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好活，就给他自由吧。我老了，要是我再走在他前面，他也没个人照顾。这样也好，能有人照顾他，还有人给他养老。”
  “您……您没必要这么伟大，这对您的伤害是很大的！”林阳说。
  同时，也别苏慧兰那种放大的爱意所感染，感觉苏慧兰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会来的时候，还想想着她会摔东西发脾气，甚至咒骂。
  可是，没有，只有在乎，只有那种站在对方角度去思考的在乎，以及自己不能生育的愧疚。
  “他给你打电话了吗？”林阳问。
  “打了，我也给他说了，我说都找出来了，让他安排个人去民政局改一下离婚日期。这个东西，他在那个位置可以安排人去做做手脚，我也会配合。”
  “他就没有道歉？”林阳问。
  苏慧兰听后，看着林阳说：“现在已经不是道歉不道歉的事情了，是该做个了结了。我跟他，结束了。”
  林阳看着苏慧兰的眼睛，在感受到她那种女人的阴柔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女人身上少见的果断。
  ——
  林阳从苏慧兰住处离开。
  站在楼下，久久没有离去。
  冯真真打电话，他只是告知加班。冯真真的消息也很灵通，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非常担心苏慧兰。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太多担心了，我已经给小妈打过电话，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林阳说。
  “唉，你说小爸他怎么就……他原本很爱小妈的！怎么就……”冯真真很是担心，这不压于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异。
  只是之前冯堂杰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对冯堂杰失去了曾经的那种感觉，但是，对苏慧兰的感情，却一直没有变。
  “小爸小妈比我们成熟，他们比我们更懂得如何处理。”
  “嗯，那你注意身体，早点回来。”冯真真低声道。
  林阳刚想回话的时候，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在楼前停下之后，便见冯堂杰从车上下来。
  林阳挂断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冯主事……”林阳忽然喊了一声。
  冯堂杰心事重重地低着头，听到声音，冷不丁一个抬头，便看到林阳那张脸。
  而后，当即火气上来，三步并作两步站到林阳面前，怒目道：“你个王八蛋！瞧你干的好事！老子没再为难你吧？你竟然还跑到这里来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