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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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不结果 更新:2023-03-20 12:59 字数:4223
但这种事谁也无法准确预测,这将要二字,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
她并不着急,打算留在宗内,成功筑基之后再考虑外出历练的事。
不然,若在外时突然时机到了,周围又不够安全,恐怕有失败的危险。
之后的日子,陈轻瑶如以前一样修炼,每过段时间,炼出一储物袋的丹符阵器,让仙鹤送到山下给孙保,再带回一储物袋灵石。
这日,她炼完几件人阶上品法器,灵力损耗较多,照例停下打坐。
方才消耗的灵力缓慢恢复,丹田内一千零二十四个灵气旋饱满凝实,依旧有灵气不断涌入,却已无法凝成新的灵气旋。
新来灵气便在丹田各处缓缓浸润打磨,越来越多的灵气汇聚,逐渐在运转时产生一股凝滞之感,那是灵气越发浓郁,乃至粘稠的缘故。
这个时候,按理就该停下,只是陈轻瑶发觉那股预感越来越强烈,已成心血来潮之势,此前毫无头绪,不知将会发生什么,眼下心中却有明悟,筑基之时,就在今日!
虽然来得突然,但因早早就有准备,不论身心都处于最佳状态,所以她并不慌张,依旧冷静的运行功法,如鲸吸般大量吞吐外界灵气,源源不绝的灵气涌入丹田,运转、凝滞、挤压……
每一刻都似乎已到达极限,下一刻又有更多灵气纳入,在她觉得丹田饱胀,隐隐有胀痛之感,着实无法容纳更多之际,耳边忽然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
仿佛气泡破裂,又好似雏鸟出壳,那动静如此轻微,却让人无法忽视,带着隐秘的希冀与喜悦。
那是她的第一个灵气旋骤然塌缩,凝聚成第一滴灵液的声响。
万事开头艰难,第一滴灵液出现后,接下来仿佛水到渠成,一千零二十四个灵气旋逐一化液,在她丹田中汇成一个小小的液团。
主院这边忽然出现大量灵气涌动,引起萧晋、秦有风、苏映雪的注意,三人来到陈轻瑶院外,察觉到空中似乎有股玄妙之意。
萧晋心中一动,笃定道:“阿瑶筑基了。”
秦有风与苏映雪略感意外,很快为陈轻瑶高兴,在他们看来,她既然筑基,那就肯定能成功。
“看来我还得再加把劲,不然马上就要被你们这些年轻人甩开了。”秦有风笑道。
萧晋眼中出现坚定之色,阿瑶已经筑基,接下来,他也应该赶上。
屋内,陈轻瑶这会儿有几分迷糊。
她原本正盯着丹田内新生的液团,看它慢慢长大,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眼前一花,发觉自己蹲在地上挖野菜,身上衣服发白破旧,五根指头瘦得关节凸起,仿佛枯枝。
抬头看着不远处电线缠绕的围墙,她明白过来这是在哪儿。
末世基地,前世她挣扎求生,最后依旧死去的地方。
陈轻瑶心里浮现心魔劫几个字,筑基的时候,必定会出来捣乱的东西。
都说心魔是人的执念、欲望、仇恨、恐惧所化,那此时出来迷惑她的是哪个?
“丧尸来了!”
“好多丧尸,我们完了!”
基地内的人突然绝望哭喊,有人面露骇然,有人状若癫狂,甚至有人选择自尽,不愿惨死丧尸口中。
陈轻瑶慢慢站起来,看向远处潮水般,黑压压朝基地扑来的丧尸。
末世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她身体很瘦,头发枯黄,似一杆细竹,风一吹就要折断,然而她却站得极其笔直,如紧绷的弓,蓄势待发。
她缓缓捏紧手中挖野菜的匕首,逆着人群,一步一步向着丧尸走去,那些哭喊的、绝望的、疯狂的人,都被她抛在身后。
心魔以为,她曾死在丧尸手中,所以从此就怕了这东西?还是认为她怕死?
她想要长生,想要活得久,只是因为不想死,人间很美好,有她留恋的一切。
但对于死亡,她从不畏惧。
即便是前世,死前那一刻,她依旧在与丧尸战斗,这些丑陋恶心的东西,破坏她的家园,杀死她的亲人,就算再来一次、两次……一万次,她仍会迎上去,直到身死。
在她的匕首割断第一只丧尸颈椎时,眼前场景如褪色的画卷,骤然消失。
陈轻瑶坐在工房内,看着自己凝如美玉的手指,喃喃道:“所谓心魔,看来也不过是纸老虎。”
只要心志足够坚定,它便难以迷惑人心。
眼下是她踏上修行之路第三年,准确的说,是两年零九个月,从一介凡人到筑基修士,再往后,路途还很长很长。
陈轻瑶内视丹田内,灵气旋已全部消失,化为一颗滴溜溜的灵液,以后的任务就是要把这颗灵液喂大。
“养家糊口的重担一刻都不能卸下啊。”她感慨着摇摇头。
忽然神识一动,透过门窗,“看”到门外为她护法的萧晋等人。
这是筑基之前无法做到的,她觉得有点意思,神识伸到房外,发现最远也只能到院门口之后,又缩回来,在院子里飘来飘去,不时掠过那几人。
萧晋似乎有所察觉,转头看向门内,看到他的口型,是在叫她。
咳咳……陈轻瑶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将神识收回来。
她一个筑基,竟能被炼气期的萧晋发现,往后这东西还是不要乱伸比较好,哪天伸到大佬那儿,被人家一把震碎,那就玩完了。
实际上,萧晋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那一刻好像感应到陈轻瑶在他身边,才下意识叫出她的名字。
陈轻瑶以为自己筑基不过是小半天的事,实则已过去三天,看到她走出房门,萧晋三人重重松了口气。
“阿瑶,恭喜。”萧晋面上喜色明显。
苏映雪满脸敬佩,“姐姐筑基成功了,真厉害。”
秦有风也笑道:“恭喜小友再进一步。”
大家都这样高兴,陈轻瑶的喜悦如迟来一般,此时才涌现,将末世的记忆抛到脑后,她哈哈一笑,道:“别光恭喜我,你们也要加快脚步啊。”
她筑基之事像长了翅膀传开,一时间道喜声不断,还有人将贺礼都奉上了。
陈轻瑶琢磨着,她是不是该学王旭光,办个小宴,以答谢众人的好意。
真要办也不难,客人不会超过三十人,准备一些酒水、灵果、妖兽肉就行了。
“对了,我有三品灵酿。”陈轻瑶想起来。
当初酿的那些酒,四品的送人了,三品还剩不少,可以拿来招待客人,正好大家修为都不高,消受不了品级更高的灵酒。
至于灵果、妖兽肉等,平日遇见好的,就给留下,慢慢备起来。
转头又想到萧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筑基,要是就在近期,到时候两人小宴合二为一,省得办两次了。
不过,这种事说不准,特意去等可能偏偏等不到,只能顺其自然。
反正宴会通常不会太紧切,大部分人都是筑基后三五个月内办,她可以在修炼间隙,优哉游哉地准备,顺便等等萧晋。
而就在她打算等的第二日,萧晋开始筑基了。
察觉到灵气涌动时,陈轻瑶有些无言,这家伙虽然看似总落在她后面,但每一次,一旦她往前走出一步,他必定立刻跟上,搞得好似他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撵她一样。
这次换成她与秦有风、苏映雪守在萧晋门外。
时间过去一日、两日、三日,第四天的时候,见房中还没有任何动静,三人有点担心。
理智上,陈轻瑶知道萧晋肯定会没事,好歹是男主角,没道理倒在筑基这样小小的关卡上,但这样长久的等待,难免叫人忧心忡忡。
萧晋的累积已经很浑厚,灵气化液应当没问题,就是心魔劫……陈轻瑶微微皱眉,那家伙可是有自虐倾向的,别想不开跟心魔杠上了。
萧晋此时在奔跑,身体虚弱,四肢沉重,被打碎的丹田如万蚁啃食,叫人痛不欲生,与之相比,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反倒不算什么。
身后追击的脚步越来越近,他听见了萧昊的声音,他大伯的儿子,叫嚣着让手下将他找出来,要一刀一刀将他凌迟。
这些蠢货,萧晋咬着牙咽下一口血沫,双眼幽暗仿佛深渊之火,只要他今日不死,来日被一刀刀凌迟的,将会是这些蠢货。
而他绝不会死,父母之仇,己身之恨都还没报,他怎么甘心去死。
没有路了,前面是一座悬崖。
萧晋不曾有丝毫停顿,从崖上跃下,身体被剧烈撞击、刮蹭,昏过去之前,他心中忽然产生一股奇异的安心感,似乎有什么美好的事物在等着他。
然而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依旧在崖下,身上伤势更重,武功俱失,经脉全废,动动手指都无比艰难,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虫蚁自他身上爬过,野兽觊觎着这身血肉,徘徊不肯离去,只等他咽气,就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萧晋不肯咽气,仇恨是最好的灵丹妙药,支撑着破烂不堪的身体,与按捺不住扑上来的野兽搏斗,硬生生用牙齿磨死对方,自己则付出一只手一只眼睛为代价。
他啃草根、吃腐肉,如濒死之兽苟延残喘,忘了时间过去多久,身上的伤口溃烂、愈合、再次溃烂……最后整个人已然没了人形,就算是最熟悉的人来,也看不出,那团死肉一样的东西,曾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后来,他不知自己找到什么东西充饥,吃下去之后,枯死的经脉竟逐渐复苏,破碎的丹田慢慢融合,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回。
他开始修炼护身符上的功法,半年后下山去找外祖。
却得知本就重伤未愈的外祖父,在知道他的死讯后,走火入魔,已被那些正道人士联手除去。
萧晋内心诡异的冷静,转身去了萧家堡。
恨他入骨的萧昊,竟没认出他是谁,萧晋从萧家门客的刀剑倒影中,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一个个撕开了他们的喉咙,萧鹏程、萧昊、萧家门客、他们的妻子儿女,一个都没放过。
还有那些对外祖出手的正道大侠,也都死在他手下。
他成了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头,他们恨他惧他,日日诅咒他去死。
萧晋杀够了,一群不如自己的对手让人无趣,他想起外祖曾提过的那个地方,于是横渡无尽海域。
他的船在风暴中断成碎片,他曾被海兽吞入腹内,上岸之后,遇上的第一个人企图诓骗他的功法……萧晋觉得,这片新的地方,与他来处似乎没什么不同,一样无止境的争夺、厮杀、背叛。
血液让他兴奋,弱肉强食属于天性中的一部分,然而某些时候,当他独自一人时,恍惚有种感觉,好似本不该这样。
他看向水潭中的自己,独眼、独臂,连残破的身体都透着孤寂。
不该如此的,萧晋心底有个声音,他不该如此孤独,他身边应该还有人。
可……那个人是谁?
他再次出发,这回不为杀戮,而是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他不知性别、不知年龄、不知样貌的人。
修真界出现了一名魔修,此魔崛起之快令人震惊,无论正道魔道,都有数不清的人眼红他的机缘,正道打着除魔之名,魔道则直接明抢,似乎他成了众人公敌。
那魔修杀人无数,从未落败,据说每杀死一个人,他就会失望地摇摇头,嘴上说着这个也不是之类的话。
后来,那魔修成了修真界第一人,无人再敢打他的主意,而他依旧在找什么人。
萧晋不知过去多久,从一开始的希冀、失望,到愤怒、怨恨,最终化为压抑的平静,他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人。
是那个人不存在,还是被他弄丢了?
如果他永远找不到,如果他始终只能一个人,那么其他人凭什么那样幸福喜乐,他们也该与他一样享受孤寂。
毁灭的念头产生时,他忽然心有所感,想到当初跳崖之际,那一抹奇特的安心。
当时那感觉来得突兀,与他的处境格格不入,而后挣扎求生、杀戮、寻找,仿佛他这一生,就只拥有过那一瞬间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