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带你见他
作者:
阿银姐姐 更新:2023-03-20 16:58 字数:2234
车停在路边,碎雪飞扬,呼呼的往车窗上飘摇击打,一点点瓦解掉了禾筝最后的犹疑,她压下自己敏感的性子,坐在车厢内强制性地缓了几口气,将恐惧也咽下,手指悄无声息地攀爬到了季平舟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他的手指,以表安慰。
季平舟偏头看她,更不想刺激她。
倾身过去,掰过禾筝的脸轻吻了下,“不哭了,我们回去。”
正要开车,禾筝却扣住了季平舟的手,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但她愿意最后相信他一次。
“走到这了,去吧。”
季平舟的指腹放在禾筝甲面上,那里冷的像块难以融化的冰,“那你答应我,要冷静点,别激动,好吗?”
她点头默认,不再乱闹。
车一路往前,越过了繁华都市,到了荒凉小路,过了小路才在几座相邻的玻璃大厦之间停住,大楼外观极具科技感,禾筝在燕京这么多年,还没来过这里,连路也不清楚。
季平舟一路握着她的手,给足了安全感。
在年终,大厦内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几栋玻璃房子相连着,几乎都是空荡荡的,在白雪飞扬下,更显得萧索万分,禾筝踩上台阶前双腿还泛着虚,左右看了两眼,听见季平舟的声音,思绪才被拉回,“小柯。”
他柔声叫着大厦外接待的人。
那人年轻,面容也透着些许青涩,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毛衣在外等待,礼貌客气称了声:“舟哥。”
“方禾筝,我太太。”季平舟将禾筝介绍出去。
说这句话时言语中都渗透着不自觉的柔情。
她不好澄清,只能淡淡颔首,拽着季平舟的手更紧,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年,无论走到哪儿都百般依赖他的样子。
小柯点点头,“我知道,我哥都跟我说好了,你们进来吧,设备都调试好了。”
他说着往楼内走,里面灯没有全开,看上去昏暗一片,并不清晰,前路也未知,禾筝心里犯怵,两只手都拽住了季平舟,立在原地,一步没走,“里面是干什么的,什么设备?”
那份怯从言语中清楚透露出来。
季平舟不知道她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外面在飘雪,他们都没有打伞,他用手拍掉了她头顶的雪花,“你不是一直想见宋闻吗?”
风吹进耳朵里,禾筝脑袋嗡嗡响着,“什么?”
“我带你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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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内只有一层亮着灯,到处是被保存在展示柜中新型科技展品,顺着电梯上行,到达高处,禾筝一路都没敢放开季平舟的手,他们跟着前面带路的人,最后停在一间布满绿布的房间,一旁置放着几台机器。
机器前没有人。
小柯为此还有些抱歉,“舟哥,不好意思,今天大年三十,他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也行的。”
“没关系。”季平舟和善的一面被他抽出,“本来就麻烦你了。”
他们一言一语聊着。
说着,小柯忽然侧身贴近季平舟耳边,一阵嘀咕,“我哥跟我打过招呼了,小嫂子的事,我尽全力。”
季平舟丢给他个眼神,便回头安抚禾筝的情绪。
“你跟他进去,有问题就喊我。”
禾筝手指还攥着他的袖口,至今弄不明白他刚才那句“带你见他”是什么意思,直到被带进绿棚中,小柯拿着宽大的vr眼镜给她带上,眼前的景象很快有了变化,迅速的像是进入了另一片虚无的时空。
可这片时空又太真实。
棚内的机器能够测试到禾筝眼中如今正在经历的情景,小柯让出位置给季平舟,亲切喊他坐下,指着屏幕中那块,“哥,你拿给我的那些资料我是加紧做的,可能没有那么逼真。”
“没事,我反倒担心太逼真。”季平舟担忧地看着绿棚内茫然的身影。
屏幕内的场景转换到一间光影斑驳的音乐教室,中央摆放的钢琴有了年份,落着陈旧的味道,景象与细节都很逼真,就连其中模拟出来的影像都已经接近了真人画面的地步,季平舟捏了把汗,目光错落在屏幕与禾筝之间。
她有些痴傻地站在原位。
脚尖试探地朝前,又谨慎地后退,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钢琴前的人正专注翻着琴谱,光投射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他指端搁浅在上面,弹出几个迟钝的音色,始终觉得不对,便自然回过头,他的面容还停留在那一年,清俊明朗,笑容干净,禾筝轻抽鼻息,哪怕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流出眼泪。
宋闻的影子就那样纯净地对着她笑,继而招手,“筝儿,过来。”
声线也是一般的干净。
禾筝腿开始泛软,险些摔到地上。
她的悲伤已经开始泛滥,季平舟红着眼圈,努力让自己看下去,禾筝站着走不过去,宋闻便自己走过去,看手势,是在给她擦眼泪,可他越是流露温情,禾筝就哭的越是厉害,棚内循环着她的哭声,快击垮了季平舟。
他好几次忍不住要冲进去把她拉出来。
却还是忍住了。
为了消除禾筝的那份愧疚和思念,他只能忍住。
技术有缺陷,影像中宋闻只能循规蹈矩地说着技术植入的话,禾筝颤着手,一点点触摸他的衣服和身体,手上是感应手套,小柯特别解释,“小嫂子带了手套,是有触摸感的。”
难怪。
她会悲伤到这个程度。
哭声完全像被一把火烧棍给哽住了。
手从宋闻的胳膊往上攀爬,最后落在那张脸上,他的脸依旧年轻,朝气蓬勃,从青涩的年纪开始,他一步步成长,直到离世,样子都刻画在禾筝心中,她捧着他的脸崩溃大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宋闻自主张开手,将她揽进怀中,手掌渡过她的脊背。
荧幕中,禾筝抱着他。
荧幕外,季平舟能看到的,是她拥着一抹空气。
宋闻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打趣道:“才几天没见,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
禾筝哪里说得出话。
又哪里能够回答他,他们不是几天没见,而是几年,压抑住哭腔,她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你……好吗?”
宋闻轻笑,“不好,天天担心你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好好练琴。”
他曾经给予她厚望,最后一概落空。
哪怕只是对着影像,禾筝也不敢说,她再也不能拿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