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少几次方陆北醒得比乔儿早。
  他找人收走了她翻箱倒柜弄乱的那些东西，声音都很轻，没有吵醒她，又用自己蹩脚的厨艺煮了粥，进去的时候，乔儿睡得更沉。
  床头柜这块也被翻乱了。
  方陆北本是想去整理的，手伸出去，却碰到了乔儿的手机，近乎有一个月，他没检查过的手机。
  司机述说乔儿跟俱乐部老板交往过密的时候，他得承认，他很怀疑。
  怀疑这个女人的忠诚度。
  怀疑她是否跟其他人认识是另有所图。
  不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怀疑的，昨晚没问，只是因为乔儿在哭，还生了病，于心不忍。
  可过后。
  方陆北还是清醒的。
  他拿起手机，堂而皇之坐在了乔儿身边翻看她的手机，乔儿留了个心眼，在方陆北回来之前。
  她删除了所有跟钟影聊起出国的记录。
  也删除了跟程颂那些无关紧要的谈话，留下的，都是一些能够自证清白的东西。
  方陆北很细心，从细枝末节，他能看到更多。
  可惜现在乔儿不爱在社交网站出现，能查的，就只有短信和聊天记录。
  短信显示仅仅是十几天内。
  她就去了俱乐部十几次。
  频率达到了一日一次。
  方陆北爱吃醋，尤其是被小杨司机渲染着，听到那么多她跟程颂的事情后。
  就更好奇了。
  －
  听到方陆北放下了手机乔儿才睁眼。
  她醒来时就看到他在查手机了。
  他的老毛病。
  每次查完还会装模作样地往里面充钱让她用，这样一来，那种掏钱买人的感觉就更甚了。
  被他叫起来吃饭时已经过了中午。
  吃的却还是粥。
  不太占肚子，但也差不多了。
  乔儿的病还没完全好，吃过了饭就想去休息，方陆北却有别的意思，“这个病应该出去走走，出出汗就好了。”
  “累。”乔儿很想婉拒，“要出去你自己出去，我没心情。”
  “怎么没有？”
  方陆北也不收拾碗筷，就等着阿姨来。
  他要做的就是去见见那个跟乔儿相熟的人，也是这段时间，乔儿唯一认识的新朋友。
  方陆北要她去，她就不能不去。
  这种事，不是第一回了。
  在车上时，乔儿接近昏厥，一路睡到了俱乐部，看到是她来，熟悉的工作人员就要去打开通道，可看到她身后的男人，又很是犹豫。
  温温吞吞地走着带路，到乔儿换完衣服出来了，还是要多嘴问一句：“乔小姐，这位……”
  “一起。”
  这样就更让她为难了。
  “可是我们老板说，这只能您一个人进。”
  这样的特殊关怀和照顾，实在太明显，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
  但也正好。
  乔儿回头望着方陆北，“你听见了，不是我不想进去，是她不让。”
  这样的限制令在别人身上是死规矩。
  可在方陆北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梁老板，我是你们梁老板的朋友，尾号零八的卡是我的。”
  乔儿不清楚这有什么用。
  但说完，工作人员的脸色的确变了，“那您是和乔小姐是一起的？”
  方陆北牵着乔儿的手。
  就没放开过。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引得那人看乔儿的眼神转变了好几次，好像抓到她公然出轨一样，她已经无暇顾及别人是怎么看的，只想赶快结束，不然非要在这里晕倒。
  工作人员开门让他们进去。
  门关上了，乔儿便松开了方陆北的手，她的睫羽耷拉着，脸庞很热，心知肚明这趟来是为了什么，程颂会不会下来跟她也无关，她要做的，就是让方陆北安心。
  “这样够了吗？”
  “什么？”
  “不是小杨跟你说了什么吗？”乔儿不买关子，“他一直怀疑我跟这里的老板有别的关系，我解释很多次了，没有用，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把人找下来。”
  先自己承认，现在再卖惨。
  这是乔儿的惯用招数了，方陆北今天却不吃这一套了，他伸手拍拍她的脸，“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让你来玩，放松放松。”
  乔儿轻笑，“你不怀疑我？”
  “不怀疑。”
  他撒了谎。
  他分明是怀疑的。
  乔儿还累着，身体还是疲乏的，被拉过来，只是为了检验真心，真心她没有，方陆北也得不到了。
  乔儿上车。
  开始慢速绕在赛道内。
  方陆北坐在台上看着，一直也没等到小杨口中说的——只要乔儿过来玩，就一定会下来看着的程颂，或许真的只是巧合，是他多想。
  揉了把脸，方陆北在纠结和不解中给小杨发去了信息。
  “买一个监听手机的设备，有机会装在乔儿的手机里。”
  只有这样。
  他才能放心。
  乔儿还在开车，好几次都撞在了护栏上，状况很危险，方陆北想叫她停下来，在看台上喊了好几声，可乔儿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也不想停。
  看着她从游玩的速度到比赛的速度，一点点加快。
  无法控制。
  方陆北似乎嗅到了一点异样，脊背一怔，走下看台一点，保持和赛道的安全距离，开了嗓子喊：“乔儿，停下——”
  在开车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车速也只是稍稍减弱。
  “停下。”
  他又喊。
  乔儿的手是发软的，脚也不受控制，头脑很沉，听到了有人在喊停，她却停不下来，目光直视着前方，就那么冲了上去，心脏怦怦跳到了快要蹦出来的程度，在危险来临前，她的反应极快。
  打转了方向盘。
  就那么狠狠撞在了侧边的防护带上，
  但车子是彻底翻了过来，她被压在下面，一条腿不能动弹，好像剐蹭到了什么，加上旧伤，已经疼得连求救声也喊不出来。
  车子被翻开时，她看到了方陆北紧绷的面颊，下颌线也很紧，整双眼睛里的，都是寒意。
  他伸手将乔儿拉出来坐在一旁的地面上。
  “有没有受伤？”
  她没吭声。
  “哪儿疼？”
  还是不应答。
  方陆北好像看到了地上的一点血迹，心急如焚，“到底哪儿，说话？！”
  乔儿很疼。
  疼到面部撕裂出一条夸张的笑容。
  又很勉强地摇头，“不疼，相比之前的那么多伤，一点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