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最贵的，乔儿能想到的还是那些珠宝首饰，方陆北也从来没什么创意，能送的也就是那些东西，一点都不奇怪了。
  可最近送来的那些，都被她拿去换了钱。
  “随你。”乔儿话说的决绝又冷漠，带着些莫名其妙，“买了我也不戴，没必要买，能退就退了吧。”
  考虑她就要走了。
  虽然恨，但也不忍让方陆北花这个冤枉钱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方陆北还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退不了，而且这个你一定要戴。”
  他那里是夜晚。
  所以嗓音里有带着一点浮动，好像很困，还在强撑着跟她聊天，乔儿能听出这些，但不忍说什么了。
  她应该柔和地给这段日子画上一个句号，而不是锋利尖锐的。
  “那随你。”
  “嗯。”这一声方陆北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好像没有张嘴的那种，让人听来，有丝丝的娇惯。
  他换了个姿势打电话，这次是侧躺着，话筒在枕头上摩挲过来，让乔儿听到那些温暖的，布满生活气息的声音，她有些僵硬。站着没动。
  方陆北的声音就那么扩散在了房间里，不由控制的。
  “乔儿？”
  乔儿不作声。
  他很快就急了，“乔儿，你还在听吗？”
  “在听。”
  “在听就好。”这次是他处于下风了，“乔儿，我能叫你老婆吗？”
  “不能。”
  拒绝地干脆利落。
  方陆北轻轻出了一声，听起来委屈至极，“可是我想叫，要是没以前那些事的话，我早就能这么叫你了。”
  “早那么叫，我们现在应该离婚了。”
  不知为何。
  方陆北不说这些时，乔儿反而不会这样清醒理智，甚至会想起他那些好，他开始卖惨了，她又清醒起来，清醒地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手段之一。
  方陆北这次却是认真的。
  从当初犯错导致乔儿离开那刻，他就是认真的了，那几年里她结婚了，他也本可以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可是没有，也不知道在守什么，就是想守着。
  闭着眼睛，也觉得眼眶发酸，轻轻落出来的抽泣声，让乔儿听见了，心也有点震动到了，“你难过什么？”
  “不舒服。”方陆北发自肺腑询问，“你现在还没原谅我是不是？”
  “别说这种话，根本没必要。”
  她总这样，一刀就切断他的温情。
  方陆北明白了，也不说这些废话了，这次回去求了婚，他就要把乔儿带过来，生活在一起之后，一切都会变好。
  起码这一秒钟，他是这样期许的。
  “乔儿，后天我回去，你在家等我。”
  攥在手心里的头发忽然散了，这下连眼睛也忘记了眨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以无法控制的速度崩塌。
  这个时间方陆北如果回来，她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什么出国逃跑，全成了异想天开。
  那丝苦涩在喉咙蔓延。
  让乔儿根本出不了声音。
  没听见她说话，方陆北凑近了手机一点，“乔儿？”
  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乔儿伸手去拿水，恍惚时，水杯就那样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让方陆北担心，又叫了几声她的名字。
  乔儿蹲下去收拾，触到冰冷的水，理智才稍稍回来，拿过手机，语气里有着难以捕捉的慌乱。
  “水杯摔了，我去收拾了。”
  “没伤着吧？”
  “没有。”
  这样方陆北才放心，“小心点，总是马马虎虎的。”
  话才说完，电话就给挂了。
  乔儿来不及多想，放下手机到卧室里拿了新手机立刻给钟影发消息。
  事情有变，两人都着急。
  钟影是唯一能帮她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有点慌了神，“确定是后天？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我没敢多问，怕露馅。”
  “是对的。”钟影比乔儿先镇定下来，“那有没有可能出国那天把他们都支开？机会可就只有这次，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在这上面，乔儿根本不敢确定。
  方陆北不是好对付的，他找的人也是，对付一个小杨就够吃力了，更别说还有他。
  有些沮丧地坐下来，乔儿抓了把头发，掌心都有些疼了起来，“这样的话，还能走吗？”
  “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
  只一句话，就能让她绝望了。
  有方陆北在，乔儿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钟影只能先安抚她，“你先别急，等他回来了，看看他的态度，这几天你表现好一些，让他对你没了防范意识，就能走了。”
  这不过是安抚乔儿的话。
  真实情况是怎样，不会有人知道。
  乔儿也很难表现好，上一次她被池琛骗着躲起来被方陆北找到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他差点没气到杀了她。
  如果有预谋的逃再被抓到，乔儿无法预想后果。
  晚上阿姨有来做一次饭，又是乔儿最讨厌的补品，还没出去吃，闻到那股味道就已经干呕了好几次。
  在阿姨面前，乔儿又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吃下那些，在她走后又立刻跑到洗手间一股脑地全部吐了出来。
  靠着冰冷的瓷壁，水珠一个个渗透衣服和皮肤。
  乔儿冷得有些打颤，洗手间顶部的白色灯光照得她面庞惨白，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身体了，毕竟那些症状的指向太明显了。
  这个时候就她已经有所怀疑，但不能当真，更不能多想，那样的话，就真的走不掉了。
  冷水在口腔里绕了一圈又吐出去。
  乔儿骨头缝里都冷，冷得有些站不稳，沉默了良久，才擦干脸上混合的水和眼泪出去。
  －
  方陆北回来那天下着雨。
  房间里里外外都被乔儿打扫过了，也遮掩了很多，消失不见的首饰都被那些二手廉价的给替换了，怕被发现，乔儿还专门上了锁。
  阿姨还在忙，电视机也开着，她像是迎接死亡那样坐在客厅，心如死灰，静等着阎王来索命。
  门铃响了响。
  她的肩膀也有小幅度地抖动。
  抖完了，又强迫自己专心去看电视，但耳朵还是听见了。
  听见阿姨开门，热情接过方陆北的行李箱，笑呵呵地说，“方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