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深以为然，这种事情，终归是捏着主母的把柄才好相与的。
  哪怕是施与恩情，也不如捏着把柄来的强。
  不过，她蛾眉微簇，似笑非笑地看着罗玉环。“就是不知道罗姐姐……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还想着与妹妹一起分享啊？要知道，这可是个大事儿呢。”
  若是罗玉环一个人掌控在手里，那就意味着以后木玉儿的一切，都可以被她说了算。
  罗玉环白她一眼，捏着她手，“你当我是不想一个人把着啊。唉，人家终归也是大家小姐。我这样的人儿，人家随便找个理由也能把我发落了。若是拉你下水吧，好歹也是二个人一起分享，一起承担。柳妹妹，好教你知晓，这事儿，可是承担着一定的风险的。”
  柳眉暗自一寻思，也就有点明白了。
  这种事儿，若是只有罗玉环一个人知道。确实是容易被人找个派头儿弄死。
  到时候就算是她死了，旁人哪怕发现她留下的一些污言证据之类的，也只会说她是污蔑木玉儿。
  若是拉上自己，到也确实是分担了风险。
  如此一寻思，柳眉也就坦然淡定了。
  “好姐姐，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还有怎么做的？现在这府里面儿，王妃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咱们这浣莲院里面儿么，明着是木玉儿在当家做主。不过，一直以来，我们也清楚，那就不林香草这个小蹄子是个主要的角儿。公子心尖尖的人儿是谁，那就是谁最重要。”
  柳眉噗笑出声。
  “以前吧，她林香草或许是个能人儿。不过现在，人家都这样设计她了，她还不醒转，我看啊，也就是个废物而已。以前还高看了她，当她是个聪明的。没曾想这么明显的局儿愣是没看穿看透，真真是白瞎了公子的一片心啊。”
  这语气略酸。不过，罗玉环也能理解。
  她歪着头，“甭管怎么着，林香草没事之前，她现在是这府里的一重要人儿。不过我有点好奇，那个春燕你说她怎么还想着留在林香草房间里面啊？还有，你有没有觉得，春燕最近越来越不得劲儿了？她好象，越发的消沉？”
  一提到何春燕，柳眉也有些不自在。她语气有些尖酸。“许是人家就那样的人儿了吧。反正，现在一个是痴了，一个是傻了。她和林香草走在一起，也算是正常的事儿。”
  “好了，不提春燕，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木玉儿吧……”罗玉环扯上正题，俩人往河边走去。
  ……
  内屋里，小桃紧张地盯着眼神直直往林香草走去的春燕。这位姨娘，在这浣莲院里面，也算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早前的时候，她也是想爬上慕容南轩的床。
  但是自打升了姨娘后，似乎，也不是太热衷于讨好慕容南轩。更是在前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处于恍惚阶段。听侍候她的几个丫头婆子的风声，似乎，这一位总是在半夜的时候发出笑声，或者是尖叫声。甚至于，一些怪叫声。有时候，更是不断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要不是因为那人是早年死去的一个人，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这位姨娘是心里有人了。好在，只是念叨着一个死人，是以，没有人往那方面想。
  不过，有关于她神道的事儿，也在这浣莲院里面悄传扬开来。今天，这位姨娘居然会独自留下来，亲自陪着林香草。这个时候，小桃虽然没阻止，但也警惕性十足。
  她暗自决定，只要何姨娘对主子有何妥的地方，便立马冲过去。
  何春燕其实长相还是很漂亮大方的那种。
  一张银盘似的脸儿，丰腴的身材。
  圆圆的眼睛，漆黑如墨。一头青丝更是油光可鉴。可惜，亮丽的外表下，那张脸儿，此时却是木讷呆滞的样子。
  她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到林香草的床榻前。再乖乖搬来那边的椅子，就坐在那儿看着床上微眯着眼睛的林香草。
  慢慢地，香草的眼睛眨了眨，睁开，没有焦距地瞪着屋顶。
  周瞳瞳把粥端来，看见何春燕坐在那儿，还略有些个吃惊。
  凑到小桃的面前，后者才轻声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何姨娘说要单独留下来，陪陪主子，我也不好阻止，这会儿一直盯着呢。”
  周瞳瞳一个激灵，眼神紧张地盯着何春燕。“这可得盯紧一点儿。”
  “不行，我们还是把她撵走吧？”周瞳瞳终归不放心，觉得这人是个危险存在。
  然而，何春燕没有看俩人，那幽幽的，象是飘渺的声音却轻轻响起。
  “你们出去吧，我保证，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只是，一个心里苦闷的人，想和另外一个心里苦闷的女人说会儿话而已。”
  周瞳瞳和小桃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
  周瞳瞳赶紧打了个哈哈。，“这个，我们还是呆在这儿罢，何姨娘，你要真的有心陪我们家主子，咱们搁这儿，你可以当我们是隐形人。”
  开玩笑啊，这位何姨娘，看着就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儿。
  再让她单独和香草在一起，万一对香草不利。她们找地儿哭都没法。
  何春燕涩然一笑，慢慢悠悠地抬头。幽沉的眸，透着无尽的酸涩。怅然。
  直直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周瞳瞳，以及，勉强维持着笑容的小桃。俩个丫头，虽然被她这样打量着极不自然，但还是没有丝毫的退缩。
  “唉……”
  何春燕突然间轻叹了一声。
  “其实我都有点不明白了。林姨娘这个人吧，平时也就是没心的样子。对谁都是……淡然，又有礼貌的样儿。明明不亲近，也不是太疏远的样子。可是，她却偏偏能收获你们的友情，还有发自内心的拥护。这些才是我最羡慕她的呀。”
  周瞳瞳听的挑眉，有些个不明白。
  何春燕微微一笑。清脆婉转的嗓音再次响起。
  “旁人，都会以为，我会羡慕香草被他宠爱吧？其实，我一点也不羡慕。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清楚，公子心里没有我们的位置。他的心里，容不下我们呀……所以我压根儿不敢肖想。也不羡慕香草得到了公子的厚爱。毕竟这一条路太危险，也太漫长。她要走的路，太多，太崎岖……”
  这一番话，却听的周瞳瞳和小桃发自内心地赞同。
  看来，这位何姨娘，平时看着痴呆的样子。事实上，人家还是心里有数儿的。
  这不问世事，并不代表，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香草，你可知道，我真的不羡慕你得了他的宠爱。相反的，我觉得你是陷入了苦海呵。明知道这一条路如此的难走，可你还是执意要走下去。看看，现场报应来了吧！”
  不远处，周瞳瞳和小桃听的眉毛挑起。这个何春燕，她是故意来刺激主子的吧。这女人，到底是安了何心？
  周瞳瞳不悦地黑着脸，就想上前劝走何春燕。然而，小桃的眼神儿一直紧盯着床上表情麻木的林香草。她意外发现，在何春燕说这些话时，她的眼睫毛，似乎眨快了一些。胸部，也起伏的略多了点。
  有门儿呢。
  看来，刺激的话，反而更能让香草有感觉。
  这么一想，她赶紧拉住周瞳瞳。冲她轻轻摇头，示意她看林香草的反应。
  周瞳瞳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耐心地坐下。她相信，小桃也不是那起要暗害香草的人。
  “最早前的时候，我其实还算是了解你的。你不想嫁给王府大院，更不想当这府里任何一房公子老爷们的妾室之类的。所以，你很淡然，也很本份。只是做着你一切本应该做的事情。低调地做人，低调地应付这一切。可是，事后呢？你还是栽了跟头呵……哈哈……”
  何春燕说着说着，脸上，居然流下了二行清泪。明明就笑着，可是，她的脸上，却泪水不停。
  周瞳瞳看的呆了。内心，有一股莫名的哀伤，伴着何春燕的语气轻轻地起伏着。
  “其实，你也挣扎过的吧。明知道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结局。也明知道，和他在一起，早晚会面对他的女人们的各种针对。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和他在一起。这足以说明，林香草你还是贪恋着那一点的温暖，那一点点的好。要不是慕容南轩能给你这样的一点点的温暖，能给你那一点点的好，你会从一个自甘平庸，又乐于勇敢接受这一桩未来的女人么……”
  周瞳瞳听的入了迷。是以，压根儿就没发现，床上的林香草，胸部起伏的幅度，也更多了。哪怕是小桃，也被何春燕的话惊的没注意到。
  “可你很虚伪，你很作啊。林香草，你真的好作。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吗？因为，你明明做了选择，也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明知道这一条路，会充满了刺激，更充满了危险。可你还是选择了那一点点的阳光，那些许的暖意。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在遇到这样一件事情的时候，就消沉的……只知道躺在这儿，只知道瞪着天花板，去乞求你那个远去的孩子回来？呵呵……亏的我，还以为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事实上，你不外如此。其实，你真的真的……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