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现在倒是对路朝晴没了那么多的提防，两人或许可以做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她没办法把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哪怕对方表现得再无害、再可爱也不行。
  思索了一会后，林楚暮睡觉前还是回了个去。
  **
  次日晚上六点五十八，体育场馆内人山人海，深紫色汇聚成一片鲜亮的汪洋，在姑娘们的挥舞中像是波浪徐徐流淌。
  只穿着一件针织衫和吊带的林楚暮拿着票，跟随着人群找到了贵宾区，坐下以后先对着舞台拍了张照。
  由于本次演唱会之后会在线上有完整视频发售，等到演唱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的手机都会禁止拍照，因此路父路母想要第一时间看到路朝晴的幻想已经破灭。两人今天晚上各自都有一场没法推掉的应酬，来观看的任务只得落在了林楚暮的身上。
  林楚暮从不追星，来看女团的演唱会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歌曲尚未开始、在大屏幕上投射出几个人的剪辑视频时已经激起了浪潮般的欢呼声，并且一浪盖过一浪，她的手中只拿着路朝晴的应援手幅，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跟周围格格不入之后，学着他人的模样高高举起
  又很快放了下来。
  脸还有点微微发烫。
  前来现场追星的人看上去年纪应该都在十几二十岁左右，当然也有打扮成熟的上班族，林楚暮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24岁，年龄在其中绝对算不上大。
  但刚才举着手幅挥舞的动作让她莫名有一种很隐秘的羞耻感，是这二十多年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她对这个团里的其他人都认识，但都没兴趣，如果按照追星少女的那一套划分的话应该可以说是唯粉。但要林楚暮也摇摆着手幅喊路朝晴老婆，要比她在公司通宵加班还痛苦。
  林楚暮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反而听着身边那一句句喊路朝晴宝贝老婆的声音很是别扭。
  开场之前的两分钟最为难熬，就在林楚暮万分后悔自己没有踩点进场的时候，整个场地的黑暗之中倏而聚集起一束光线，刺得人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等到视线再次聚焦到舞台上时，趋于柔和的光芒已经映照出几个少女的轮廓。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穿着黑色小西装的路朝晴。
  其实路朝晴的身高比例在女生中已经算得上是优越，只是偏小的骨架和瘦弱的身躯让总体看起来只有着弱柳扶风的气质罢了。她依旧是银灰色的长发，只是束起来扎成干净利落的单马尾，两条垂下的发丝衬得脸颊娇小，排扣的设计把肩宽稍微凸显了点，最吸睛的还是两条长腿和马丁靴，把本就不低的个子再次拔高了一截。
  今天站在中间c位的是队长陈莉，那是个高挑元气的健美少女，在路朝晴旁边的则是身材比例同样优越的官方门面蒋琪霜。两者一个是御姐风一个是温柔系，但并没能把路朝晴的状态压制住，反倒是更凸显出那种又甜又酷的反转魅力。
  果不其然，在陈莉说完感谢词，路朝晴刚刚接到话筒的瞬间，全场就爆发出了极其热烈的一阵尖叫和掌声，就连林楚暮都在这样的气氛感染下不经意地鼓了鼓掌。
  路朝晴今天的眼影是之前从未用过的烟紫色，改变了先前圆润的眼型，深紫色眼线画的微微上挑，细碎的小闪片落在晕染开来的烟紫眼影上宛如微醺葡萄酒。贵宾区距离舞台可以说是咫尺之遥，路朝晴的目光逡巡一圈后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忽然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蒋琪霜：
  你先说，我殿后。
  蒋琪霜愣了一下，不过随机应变的能力倒也很强，有条不紊地从路朝晴手中接过话筒背出了之前想好的台词。兜兜转转一圈话筒回归到路朝晴的手里时，瞩目的聚光灯下，林楚暮看到她志在必得的笑意从嘴角向上扬起。
  我们来做个热身小游戏吧，两分钟。她看向陈莉，在得到了队长的准许之后才继续道：接下来我会在观众人群中随机选择一个幸运名额上台来跟我互动。
  摆放在角落里的是刚刚湿水的艳红玫瑰，踩着马丁靴的少女大步流星向那边走去，竟是拔起一支被剪掉了荆棘条的玫瑰花横亘着叼在嘴里。路朝晴慢悠悠地背过身向后退，用脚步丈量着早已经数过了的舞台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
  在万众高呼声中，忽而一个急急旋身扭腰抽出口中的玫瑰向前一丢，在空中划过的一道抛物线于万众瞩目的期待下，不偏不倚地落进了戴着口罩的林楚暮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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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她的小把戏
  刺耳的尖叫声几乎要将屋顶给掀翻。
  路朝晴的这个小互动是临场发挥, 在此之前并没有跟队友说过，因此也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想做什么。几个队友稍微退开了一点，给她让出了个位置。
  在无数个或是艳羡或是激动的目光的注视下, 踩着高跟鞋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缓缓走上了台阶,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朝着路朝晴的方向走去。她今天只化了淡妆, 大半张脸被遮的严严实实, 但优越的身材比例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哪怕只是穿着简单的常服，站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也一点不会显得突兀。
  林楚暮看到路朝晴笑着对她伸出手来，在面向观众的时候笑容甜美无懈可击, 实际上在回头的刹那悄悄对她做了个wink。指尖触碰到的刹那, 她的手刮过少女细腻的皮肤, 继而五指被轻轻握住。
  借着她的力道，路朝晴一个旋身忽然向后仰去，甚至周围的队友都是猝不及防。林楚暮的愣神只是一瞬, 下意识地就靠前伸出手去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两人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身上那一股馨香再次传到了路朝晴的鼻腔里，少女向上猛地一弹，整个动作忽然变成了借力下腰。
  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场地, 虽然只是一段小小的互动而已, 却成功带起了场馆内的气氛。路朝晴在起身的时候只虚虚扶了下她的肩膀, 指尖刚一碰到立马离开。
  刚才上去的姐姐好漂亮，果真我女鹅是颜控吗, 是不是就是找准了她的位置丢玫瑰花的！
  第一次来现场, 晴晴真的好可爱啊啊啊我要抑制不住自己了！
  妹妹好腰力！
  刚才上去的姐姐叫什么我想十分钟内知道她的全部哈哈哈哈！
  刚一回到观众席上，林楚暮立马听到了不少声音在议论。来看演唱会的大多数是团粉比较多，但路朝晴的人气在团内也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隐约中林楚暮甚至可以听到好几句老婆,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开场之前的小热身活动结束之后，几个人匆匆忙忙地下台准备，只消片刻后，舞台上的灯光再次来了个明暗转换，一阵全新的、从来没有在任何平台上发布过的bgm响起，惹起了一阵更比一阵高的欢呼。
  这一首歌跟《逆风而行》不一样，走的是很典型的那种清新酷飒女团风，动作相对之前简单，但节奏更加轻快明了，是属于听一遍就可以跟着哼唱的那种。场下的气氛因为这一首歌被再次带动起来。
  只有来看过一次演唱会的人才知道，一个合格的爱豆真正圈粉的地方必然是舞台。
  在台下那么软萌可爱的路朝晴，在舞台上的风格肆意百变，力道收放自如，无论是横踢还是wave动作都流畅到位；每当一段的结尾，姚惜晨的vocal再无缝连接上纪优的rap，那个私下里看起来其实很安静的女孩只有站在聚光灯下才能完全打开自我，完全沉浸到最好的表演状态。
  mt和em向来都很会选人，这几个人当中无论是哪个单独拎出来都会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合在一起之后更是互相可以扬长补短。
  最后结尾的一下，蒋琪霜一个扭腰，单手搭在路朝晴的身上几乎是侧过去贴着她的身体做了个wave，两者若有若无的接近在灯光下拉扯出别样的暧昧感，让离得近的粉丝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尖叫。
  坐在林楚暮附近的一个女孩子大概是太过激动了或是什么cp粉，尖叫声估计不用喇叭都能传播老远，让坐在那边安安静静听着的林楚暮眉头不经意皱起了一下。
  好在蒋琪霜做完了那个动作以后立马就松开了路朝晴，才没让她觉得有那么不自在。
  这次的演唱会去掉互动环节之后时长是两个小时，也就是两个小时都要在台上又唱又跳，铃兰在出道的时候歌舞就是著名的不简单，在女团中算得上高体力高难度，因此对体力的要求很高。
  接下来的两首一则是kpop一则是比较舒缓的现代舞，每次中场换装出来以后甚至妆容都有细微变化，发现了这一点的粉丝们讨论更加激烈，越发觉得来现场这一次是血赚不亏。
  林楚暮坐在正中央距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游走的无人相机就在前面不断抓拍，最后会凝结成一个完整的舞台视频由官方发布到网络上，再给没有来演唱会的人一次可以观赏的机会。明亮的灯光下，她甚至可以看得清楚舞台上的所有背景布置，后台的人正在忙着更换衣服，下一场不知道又会带来什么样的表演。
  她现在对路朝晴的印象倒是扭转了不少，但说实话，之前的那些事情倒也不能怪她
  原剧情里的路朝晴，实在没有一点可以让人喜欢得起来的地方。
  出道名额是真的，但c位是买的；甜美可爱小精灵是假，霸凌队友内涵前辈是真；在外卖惨虐粉，在内不敬父母、仗着并不属于自己的家庭背景在公司内甚至跟经
  纪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员顶撞，三天一小热搜五天一大热搜地在作，真正实力倒是没展现多少。
  原书里面的路朝晴天生体力不太好，但当爱豆绝对是对体力有要求的，并不是像圈外人想象中一样只需要在舞台上随便唱唱跳跳。她经常会用体力不好来解释自己舞台划水的原因，而常常会在取得死忠粉原谅心疼的同时让一波又一波的路人或是团粉脱粉厌恶，一步步把自己的路人缘作到消失。
  林楚暮虽然没当过爱豆，但所有的职业都会有不变的一个敬业原则。不看她其他的所作所为，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对这人无比厌恶。
  但现在的路朝晴明显与剧情里的她有着天差地别。
  起初林楚暮以为她在接受了自己的一点帮助以后就会分不清天高地厚，但她没有。那个在起初见面让她印象很差的少女在用行动一点点地清洗原书中加上的污渍，路朝晴在享受舞台，用她的全部努力与热忱，放下了一切投入其中。
  她是一个在舞台上就能发着光的敬业爱豆。
  演唱会从七点一直持续到了九点四十，比原来的计划还要多了十分钟。
  那十分钟是留给观众的互动时间和每个人清唱的小表演，无论是贵宾区还是普通的看台区都有互动的机会，台上的人也在尽力让台下的人感觉到这一次的演唱会是物所超值。
  等到谢幕之后，五个女孩一一鞠躬的身影让许多人都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们练习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但的确是在给粉丝们竭尽全力地呈现出可以达到的最佳效果。
  正因为时长不久，但要求并不会随之降低标准，想要在演唱会上让人满意就必须得在幕后付出更多的努力。可她们把所有的不安与吃过的苦都会藏匿在自己的心里，并不会说出来让任何一个粉丝担心。
  女团表演结束以后，卸妆和收拾其他东西都还要很久，除了那种特别执着的狗仔基本上都不会有粉丝在后面吹着风等那么长的时间。林楚暮本来是已经快要叫司机来接自己准备走了，微信却忽然收到了路朝晴的消息。
  小绿茶隔着网络说话的时候也都很严谨，基本上每一句话都会带标点符号，但现在可能是才下台能拿到手机，语气都是匆匆的。
  【小绿茶拍了拍你】
  【等我，先别走】
  林楚暮指尖悬空停留在了拨号键的上方，稍微愣了一下之后，并没有继续拨打出去。
  初秋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因为是在室内看演唱会，她穿的并不厚重，只带着薄薄的卡其色短风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林楚暮迈开步伐走到墙角处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在收到视频通话的时候点开，听到了路朝晴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