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佳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徐海星说话，眼睛亮晶晶地，陷入到了长久的回忆之中，那笼罩着一层明亮光线的，模糊而温暖的回忆。
  “那个时候，我真的做了不少傻事呢……”
  张佳佳抬头，冲徐海星嫣然一笑，眼神里却充满悲伤。
  徐海星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苦大仇深的人，而张佳佳是如此的乐观阳光，积极向上，但是，和他交往之后，却变成了这般。
  爱情如此甜蜜，又让人如此心碎。
  徐海星有点动情，低头，伸手，轻轻抚摸，箱子里每一个物件，都沾染着灰尘。
  “我不想忘记一丁点的美好，所以，有用的没有用的，我全都给放在一起，每次回家，基本上，每次回家，都会把这些东西给翻出来，看一看。”
  “如果你不给我看这些东西，我可能再也回忆不起这些事情了。”
  “虽然很傻，但是，也很美好。”
  徐海星苦笑：“你知道我有多想让你看看这些东西么？我以为我将永远没有机会了。”
  回忆越美好，现在就越难熬。
  “可是，给我看了，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张佳佳站起来，擦眼泪，眼睛看向别处。
  徐海星关上盒子，重新塞回床底下。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会聚少离多呢？为什么，永远不能尽兴呢？”
  徐海星叹息，坐在了床上。
  张佳佳摇头：“我困了，我去睡了。”
  第二天，张佳佳和陈诗兰在家等着，徐连山开着小电驴拉着徐海星去了南边的营子里，去打听那到底有没有一个新的矿场。
  到了南边的营子里，徐连山找人打听：“哎，这个，我打听一下啊，这营子里，是不是有一个镍厂？”
  村民摇头，指了另外一个方向：“不在营子里，他们炼的那个东西有毒，在营子里人不中毒了？在那边的半山腰上呢，顺着这条街下去，然后爬坡。”
  徐连山拉着徐海星到了山脚下停下来：“不能爬坡，爬坡，就回不去了，电池要没电了。”
  徐海星皱眉，跳下车来：“让你开车你不开。”
  徐连山：“我又不会！”
  “陈诗兰会开。”
  “没有油。”
  徐海星哭笑不得，道：“你不开二手卖了好不好，这就这么放着浪费了。”
  徐连山摇头：“不开，就这么放着。”
  “爸你就在这等着吧，我上山去看看。”
  徐海星仰头看山上。
  徐连山不同意：“我上山吧，你能找得到么？”
  徐海星点点头：“我去吧，找到了，还得我和他们说事情。”
  徐连山不放心：“你好好说，别打架。”
  徐海星一个人上山。
  春天了，山上到处都是荒草，只有一条土路，同时也是山上下雨的排水沟，坑坑洼洼，别说小电驴了，就是汽车爬坡也困难。
  徐海星不耐烦，走到一个坑里，然后绿光一闪人就不见了，凭空出现在了镍厂的门口。
  果不其然，半山腰有一座镍厂。
  面积不大，山的另一侧比较平缓，有直接上山的柏油路，一辆辆拉大货的车，拉着一车又一车的铁矿石上山，尘土飞扬，周围山上的荒草都覆盖着红色的粉末，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极为难闻的刺鼻味道，徐海星闻了一口就觉得头晕晕的。
  徐海星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排气烟囱，冒出了橘红色的烟雾，直接排放在了空气中。
  徐海星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跺脚，身体化成了一道绿光，在镍厂后身墙外出现，墙地下有一个比人还高的排污管道，排放出了橘红色的水，一直流到山下。
  徐海星探头过去看，果不其然，这橘红色的污水，直接从山上，流到了山下，而山下，正是大凌河。
  整个旭阳市的母亲河，徐海星他们家，就在下游，放眼望去，整个河水，似乎都隐隐泛着铁锈色的光芒。
  “这不是造孽么？这，重污染，就这么直接排放到河里了，下游吃水，用水浇地，这不中毒么？缺德不？”
  徐海星一想，造镍厂，可不造孽么。
  徐海星气不打一处来，大摇大摆地往镍厂大门里走去。
  “干什么的？这是工厂！”
  门口的保安喊住徐海星。
  徐海星走过去：“我找你们负责人。”
  保安斜着眼睛看了徐海星一眼，年纪轻轻的，像个学生，不放在眼里，道：“你谁啊？”
  徐海星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我是下游的居民。”
  一听徐海星这么说，保安不乐意了：“负责人不在，我们这是工厂，闲人免进，你赶紧出去！”
  徐海星不走，问保安：“我看你们后山了，那污水就这么直接排放到河里了，我们下游吃水怎么办？”
  保安斜着眼睛看徐海星，走上来，往外摆手：“不关你的事，少管闲事，你是记者么？赶紧出去！不出去我客气了！”
  徐海星不想走，这时，又一辆拉矿石的打车轰隆隆地上来，被徐海星挡住了去路。
  “滴！——”
  打车的喇叭声音大的就像是轮船一样，震的徐海星耳朵生疼。
  徐海星回头，看见一个一脸愤怒的司机，满脸横肉，伸出手指头指着徐海星。
  徐海星最讨厌汽车鸣笛了。
  只见徐海星一跺脚。
  “嗡！”
  头顶现出青玄钟，发出了一声通天彻地的嗡鸣。
  “哗啦！”
  汽车的挡风玻璃稀碎，落了司机满脸满身，司机被吓得坐在驾驶位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头发被吹的像是被大炮轰过了一样。
  保安也被震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徐海星冷哼：“怎么，和我比一下子？来，看看谁动静大。”
  声音引出了许多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过来：“怎么了？”
  徐海星斜着眼睛看了一圈，道：“我要见负责人。”
  “我就是负责人。”
  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徐海星一看，人群里走出来一个戴着安全帽，白衬衫，西装裤的将军肚男。
  “你找我什么事？”
  “你有别的说话的地方么？”
  徐海星跟着负责人一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找我什么事？”
  负责人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来。
  “我在山下种药材，最近，我的药材，检测出了镍含量超标，不能卖了。”
  徐海星开门见山。
  负责人一笑，摇摇头，站起来，走到窗台边，看着窗外，一辆辆矿车还在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