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一、费心算计
  “唉！我以为你跟你大是一号人，看来也不全是，只是可怜了海平，这么小、这么好的娃娃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你说留下这孤儿寡母的咋办？我们又调远不调近（遥远）的，想照顾也照顾不了。我是这么想：不管咋样，手里有点儿钱，有啥事都还好说，要是连点儿钱都没有，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你说可怜不可怜？我不知道你家老汉是咋想的，反正听来看去好像这海平不是亲生而是抱养的，一出一出都是老汉的挤兑和盘剥。”铁蛋儿叹气道。
  “他不只是盘剥海平，只要能盘剥的，他都盘剥。我第一次结婚就是因为我大为了省几个彩礼钱凑乎的，日子过不下去离婚了，可怜的是我那娃娃，我倒是心里感激老汉抚养大娃娃，但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他非要凑乎这门亲事，能有这糊糊营生？我好不容易在太原落下脚，找了个本地人，结婚时候，老汉说为我养孩子已经很够意思了，这回结婚一分钱没有。我是咋也好说，你说有人家媳妇儿了哇！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第一次结婚，跟你个离婚带娃的，人家已经够委屈了哇？偏偏老汉不这么想，他觉得我不听他的话就不能再劳捣（麻烦）他。”顾老大不紧不慢地叙述。
  “那后来咋样？真不管？”山丹妈走出来问道。
  “可不是不管？我没办法，为了遮人眼、走过场也得走啊！我拿了2000块钱给老汉，叫他在我们婚礼上给人姑娘一个大红包，算是走走礼数。可是……”顾老大摸摸脸上的汗，甩甩手，继续：“可是你想咋样？”
  “咋样？”铁蛋儿问。
  “咋样？估计是老汉把钱收起来不给了。”铁蛋儿妈猜测道。
  “姨娘说对了，老汉把钱揣起来一分都没拿出来！”顾老大又陷入当时的痛苦中。
  “这个做得真不够意思！不管咋样，大面儿上都得说得过去，你抚养的是个人的孙子，你跟人家闺女没啥关系，就是你跟你小子有意见，也只能在私底下商议、叫话（争执），不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叫小子下不来台。”铁蛋儿妈说道。
  “估计老汉是想个人小子有本事，你已经领了结婚证，你就要服从我小子的意志。就是说，他觉得已经拿住了人家闺女，不给你也不能咋样，对不对？”铁蛋儿分析。
  “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反正就是一分钱都不拿出来，他向来把钱看得比命重要。”顾老大还在痛苦中。
  “后来咋样了？”铁蛋儿问道。
  “咋样？人家闺女将将典完礼，洞房都没入，人家就回娘家了，十人九和（费尽口舌）都叫不回来人家。”顾老大说道。
  “老汉呢？他咋办？”铁蛋儿妈觉得老汉这时候为了个人的小子应该拿出钱才对。
  “老汉？住在酒店优哉游哉看电视，他说：‘不要理她，看她能闹到几时？’”顾老大继续回忆道。
  “人家就是已经看穿了闺女，十拿九稳闺女跑不了，是我家媳妇儿了。”铁蛋儿妈说。
  “可是，他不知道我一个二婚头，找一个城市姑娘，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有多难？他要是因为这几个钱给我搬脱、整黄了，我可怎么过？”顾老大都快哭了。
  “问题是2000块是你的钱啊，他凭啥不给？”铁蛋儿不理解。
  “他说就顶我给我儿子的抚养费了。”顾老大无奈地说。
  “抚养费是这个时候要的？平时作甚了？这个硁接头（关键时刻）要抚养费？”铁蛋儿快晕菜了。
  “说实话，这些年我确实是没有给抚养费，但是你知道我一个要啥本事没啥本事、无一技之长的人，能混下去再结婚已经是多么不容易？！我要是有富余，我能不给我儿子抚养费？我的儿子我能不亲？”顾老大低着头说道。
  “那时候，我还不到20岁他就主张给我说了亲、结了婚，都是按照他的计划来的，过不下去离婚也是情非得已啊，这个也怨不得我不是？”顾老大的痛苦深刻在脸上。
  “后来呢？”铁蛋儿再追问道。
  “后来经过九井十八河，我又凑了2000块差人直接给人姑娘送去，说老汉一高兴忘记给了，回到酒店才想起来，好话说尽，才把人家姑娘接回来，我怕穿帮，晚上买好票就把老汉打发回老家了。”顾老大随着回忆的进行，长出一口气。
  山丹听着顾大哥的“故事”，也走出卧室，坐在了沙发上默默听着。
  “唉！那会儿妈妈说要见见海平家长，我觉得没必要，我们注定不会在乡下跟老人生活，老人家好赖也影响不了我们多少，海平说太麻烦不要见，我也就同意了。要是那时候妈妈见见，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我倒是不后悔嫁给海平，但是，如果如黄师兄说的那样：是因为祖上的阴德不够而让海平英年早逝，我能早点儿离开他，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痛苦。”山丹说道。
  “人都有命，是你的痛苦是绕不开的，海平的好咱们都记得，咱们也没有亏待他，以后，有妈在，你就不用担心一口饭，有妈一口就有你一口。”山丹妈急急地安抚山丹。
  “咋说，这老汉也不是个好老汉！”铁蛋儿感叹道。
  “是呢！再说回现在海平的事，你们说的话、讲的道理，我都懂。留下孤儿寡母的在这个鬼远的地方，将来的生活有多难，我都能想象。老汉又不缺钱，海平跟山丹这么多年每年给不少钱、他还有个人的退休金，日子咋就过不下去？还死命争这几个钱？有啥个意思？”顾老大说了一句实在话。
  顾老大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是不会说出抚恤金已经被顾老师领走这件事的，他只是想“感动”山丹，或许山丹会侥幸打点他点钱，让他好回去跟媳妇儿交代。
  可惜山丹的心思完全没能了解到他的用心。